包间里，徐悦柠出去已经十多分钟，桌上的饭菜都已上齐，色香味俱全，母子俩却只是说话，并未动筷。
面对自己母亲的循循善诱，薄子覃微微抬头，只说：“我的事，您不用管。”
“我是怕你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啊。”萍姨担心不已，“我可以去找宋扬谈…”
“您听不明白吗？”薄子覃打断她，星目凉得不像他，“不要插手，更不要去找老师，我会处理好的。”
萍姨不知再如何劝他，只好自怨自艾，“都怪当年的一念之差，做错了啊，我怎么就答应让你去薄家了？鬼迷心窍了。”
薄子覃攥紧茶杯，低声道：“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把所有屈辱一一奉还…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可是子覃啊…”
“您不用再说了，我说过，我清楚自己该怎么做。”薄子覃已不想再听下去，只怕自己头脑一热，心一软，做出冲动的选择，以致功败垂成。
萍姨叹了口气，知事情已经无法挽回，自己怕是也无能为力。
“柠柠？”萍姨问，“你放得下她？”
薄子覃垂眸不语。
“你如果真的想一条路走到黑，誓死不回头，妈不拦你。但你必须断了在这小丫头身上的念想，这对你还是徐家都好。”
萍姨看了眼儿子，由他自己权衡亲人或欲望之间孰轻孰重。
“说实话，我本想劝你把婚离了，跟宋扬断了联系，你跟柠柠的事儿还能成，看来是不行了。”
薄子覃皱眉，问道：“什么意思？你跟柠柠说了什么？”
“我问柠柠，如果你离婚，她还愿不愿意跟你在一起…”
薄子覃绷紧薄唇，等待下文。
萍姨动了动心思，故意说：“她说愿意，只要你离婚，她马上就嫁给你。”
薄子覃看着自己的母亲，俊脸无半分笑意，冷声道：“这不是她的性子，她也不可能再愿意。”
虽没骗过他，但萍姨知道儿子现在心里唯一的软肋恐怕就是那个小丫头，她得努力再松动松动。
“柠柠是个好孩子，心软，又最听我的话，我发话她一定会同意的。”
“她不会。”薄子覃落寞地摇头，轻声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位惹不起的…”
此时，房门被推开，接完电话的徐悦柠从门外走了进来。
母子俩的谈话很自然的戛然而止。
“谁啊，打个电话这么长时间？”萍姨随口问一句。
“一个叫Lucy的…朋友。”徐悦柠走回座位，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是个话唠，说起来没完没了的。”
听着应该是个女孩的名字，萍姨没那么强的好奇心问“Lucy”是哪位，只招呼徐悦柠赶紧坐下趁热吃两口。
“Lucy那边的时间还是凌晨吧？”
屁股刚挨到板凳，旁边的薄子覃便凉凉的来了两句。
“醒得够早。”
徐悦柠身子僵了僵，这个果然不好糊弄。
“不太清楚。”徐悦柠挠挠头皮装糊涂，夹了颗虾仁放进嘴巴里，转移注意力，“这个虾仁好吃哎，薄子覃你也吃一些，趁热好吃。”
薄子覃没有再戳她的小秘密，抬手看了眼时间，貌似轻松地笑了笑，“时间差不多，我该走了。”
“哦，那我帮你叫车。”徐悦柠放下筷子，掏出手机准备线上叫车，嘴里嘀嘀咕咕，“我有10块钱的优惠券可以用的。”
留都不留他一句。
“不用了，我开车过去。”薄子覃起身，拿下衣架上的羽绒服，往门外走去。
徐悦柠和萍姨自然要亲自送一送。
薄子覃在前面走，徐悦柠跟萍姨在后面说悄悄话。
“大过年的，不给你的亲儿媳妇包个大红包吗？”
“对对对。”萍姨一拍大腿，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走快两步塞进薄子覃的手里，“给你老婆买点儿营养品，别让人说我这婆婆的不是。”
薄子覃看了萍姨一眼，把手里的东西推回去，“不用，她什么都不缺。”
萍姨再推回去，“我给的，不一样。好歹是婆婆，就算婚礼没参加，也没听她叫过我一声，也不能失礼。”
薄子覃迟疑一下，星目一瞟，看向旁边事不关已的徐悦柠，转手将卡直接搁在她厚厚的围巾上，说道：“这个【儿媳妇儿】年头长，犒劳给她吧。”
徐悦柠一愣，抬手拿下来拒绝，“不要，无功不受禄。”
结果，薄子覃也不接，萍姨也不接，卡栽她手里了。
有没有搞错！里面装的是钱哎？又不是定时炸弹，咋还能成了烫手山芋，谁也不要？
不要拉倒，徐悦柠索性直接装进自己兜里。
寒风刺骨，天色渐暗，隆冬腊月的黑夜总是来得会早一些。
薄子覃走到车边，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看萍姨，又看向徐悦柠，温和一笑，“新年快乐。”
萍姨眼眶含泪，主动上前抱了抱自己的儿子，“好好照顾自己。”
画面似曾相识。
7年前，未满18岁的薄子覃还没这么高，萍姨也是这么抱了抱，说了同样一句话，然后目送他上了港城的车，站在路边看车子越开越远。
时过境迁，又是这般送别场景，却春变冬，人亦非。
薄子覃看向徐悦柠，与她四目相对，随后微微张开怀抱，说道：“过来抱抱，礼节性的。”
徐悦柠笑了笑，大方的走过去抱住他，鼻子靠着他的肩膀，手掌习惯性的在他后背轻拍，祝福他，“你要好好的。”
“嗯。”薄子覃双臂将她拥紧了些，柔声道，“你也是，我只要你好。”
徐悦柠停了一下，从拥抱里退了出来，后撤了两步挽住萍姨的胳膊，对薄子覃莞尔一笑，“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薄子覃没说什么，浅浅一笑，转身打开车门，不再留恋，坐进驾驶位。
徐悦柠挥了挥，刚要说句“拜拜”，车子已如离弦之箭飞奔出去，速度之快，令人目瞪口呆，眨眼间就开出去好远。
话说，之前的28迈速度是在开玩笑吗？
“唉。”旁边的萍姨突然叹了口气。
“别叹气，他下次再回来，没准就拖家带口了。”徐悦柠以为萍姨舍不得儿子就安慰了两句，突然又道，“哎呦，萍姨想想您还这么年轻就要当奶奶啦！”
“奶奶我早就想当了哟。”萍姨拍了拍徐悦柠红扑扑的小脸蛋，“要不是你妈拦着，三令五申不准我儿动你，我这会儿可都子孙满堂了。”
徐悦柠震惊脸看萍姨，“别吓我，您不是说真的吧？”
“什么真的假的？”
“打未成年少女的主意，圆您当奶奶的梦。”
“十五六岁可以了。”萍姨为老不尊，说话从不打草稿，“那会儿你事儿不是都来两年了嘛，应该能生了。”
徐悦柠：“......”
突然好庆幸有个凶巴巴却三观正的亲妈，不然她这辈子就毁在萍姨手里了。
萍姨啊，嗯，可以说是个恶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