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一曲醉红尘，终结白绫案
小楼昨夜东风赴，窗栏吱吱愁剪烛
一抹一笑墙上现，睁眼欲迎墙面空
君仇已报世无挂，落寞心田待清明
思索怎抵孟婆汤，寻君携手盼来生
格格介绍老者是笑笑的父亲，以这个身份出现在南怀杰面前当真十分尴尬。
格格又道：“陌上客先生，这位便是您老人家让我帮笑笑物色的乘龙快婿，二人两情相悦甚是般配。”
陌上客张张嘴巴又把话吞回肚子里，瞪了南怀杰一眼哼了一声。南怀杰甩开扇子转过身来，不与老者对视。格格瞧瞧二人笑出声来，小叶与楚楚也跟着笑了笑。
格格笑道：“俗理说得好，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想当年我的相公与我的父亲也是这般，院子里柳絮多，进屋说话吧。”
陌上客随在小叶与楚楚后面，南怀杰随在陌上客后面。上了二楼，格格坐东方上坐，小叶与楚楚倒好茶水之后垂立在格格身后两旁。
格格道：“小叶，让左门把李珍也放进来吧，柳絮多不去山坡赏花了。”
小叶去了，不大会儿小叶上楼，身后跟来一位皮肤已晒的黝黑有些发福的男子，嘴唇干裂风尘仆仆，胡子拉碴的长满一脸，细看起来方知是李珍。李珍躬身先叩拜格格，而后叩拜陌上客，口中称呼师父，而后拜见南怀杰与两位姑娘。
南怀杰冷笑一声道：“李珍兄，这幅模样很是彪悍。”
李珍笑道：“在外风餐露宿哪有时间顾及自个形象，倒是先要恭喜南怀兄，听说娶了我的小师妹，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亲上加亲。”
陌上客冷冷道：“住嘴！”李珍一惊瞧了一眼师父，便紧紧刹住了嘴巴。
格格道：“李珍，你师父力荐你，我也看好你。你先说说张家那边的情况吧。”
李珍道：“张家已将家当打包变卖，我师父发出最后通牒，张枪头当天就拖着老脸跨上大马先行而去，并竖着一旗打着口号，上写，遵奉天命，搬迁鲁东。军中四川本土将士瞧见骁骑参领张枪头折卖家产举家搬迁，他们也无再多怨言，军中至此迁藩很是顺利。在下来京之际张家人马已快马加鞭行至河南，估计五天后便可抵达鲁东画圈安置之地。”
格格道：“辛苦你了，看座看茶。陌上先生，你那边关于张家的情况如何？”
陌上客喝口茶水笑道：“张枪头老奸巨猾，一副大奸似忠的外表，表面上变卖家产，实则是委托自个亲信来收购，等于家当转了半圈银子转了一圈，都还回到了自个手中，好在那位亲信不是别人，而是我的好徒弟李珍。”
李珍眼珠子一瞄师父和格格低头惭愧的一笑。
南怀杰道：“李珍兄当真是，老表坑老表，锤子也知晓！”
李珍叹了一口气道：“南怀兄心里面一定在鄙视我，那是因为南怀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想当年我父亲李高跟随冯绍兴大人做其府上头号幕僚，张枪头被我父亲从四川田间地头招募到军队，而后在我父亲推荐下一路飙升。没料到我这舅舅竟是卖主求荣的货色，在出兵西北凯旋途中竟然寻得冯大人的把柄，为了再高升一步不惜叛变投靠了冯大人的政敌，害的冯大人从此成了被弹劾对象。我父亲无颜以对，醉酒消愁赶上风寒病死他乡。从此他张枪头装作一副憨厚样子徒步高升，至军中三品掌实权的骁骑参领。我携家带口从京城返回四川，银两皆被我那表兄张金玲以合伙做生意之名骗走，致使我不得不铤而走险贩卖私盐维生。好在遇到了我的贵人我的师父，从此投师父名下，学会了很多东西，也悟透了一些人性！”
南怀杰甩开扇子摇了摇，笑道：“这么说东洋老人便是陌上客先生了。”
陌上客道：“小子，年纪轻轻的不要太嚣张。东洋老人已经在一次海难中消失，现在只有眼前的陌上客，以后不要再提，当着我女儿的面也不可再提。”
南怀杰道：“我懂，东洋老人需要交租，陌上客却不用交租！”
陌上客冲冠一怒眼神流露出杀气来，一拍椅子。
小叶咳嗽了两下，陌上客便收敛起怒意，向格格施礼道：“格格，请恕老夫无礼。”
格格瞧了一眼南怀杰笑了笑道：“陌上先生，秦家现况如何？”
陌上客答道：“秦福山到达四川秦家第一件事以长者身份动用了家规，将两个忙着争夺家产的侄子秦川雷秦川风绑起来，写好告示将二人百般恶习公布于众，当然最大恶习便是不孝。当即各自重杖三十，打的二人皮开肉绽昏死过去。即时力威于秦家，三日后便率领秦家往安徽迁移，现在已落户安置于芜湖。四川秦家家产被秦福山捐给朝廷一半，赢得龙颜大悦。这个秦福山好生厉害啊！”
格格叹了口气，道：“以后秦家就由其自由发展，我们就从秦家扯了吧。”
陌上客想了想，赶忙称“是”。
格格向李珍问道：“听闻那位张金玲在狱中整日哭爹喊娘的，很是没有骨气，是不是快要疯癫了！”
李珍诧异的想了想，瞧了师父一眼，忙道：“是的，很没骨气，已经疯了！”
格格道：“小叶，既然张金玲已经疯了，哪天有空就把他放出来吧。”
小叶诺了一声回道：“是”。
格格道：“笑笑姑娘去了福建，陌上客先生如您想去就去吧，闽南大地山清水秀，在那儿安享晚年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从此世无东洋老人世无陌上客。”
陌上客苦苦的笑了笑道：“格格，陌上客虽已是花甲之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老夫已经习惯于流浪江湖，这种生活对我来说便是一种福气。况且这么多年来不知结下多少冤家，不知多少人想要我这颗项上人头。东洋老人与陌上客和樱花谷现剩余的二百来口人只是在官方账本上消失了，江湖那里永远存留着。我如也去福建只会带去杀孽祸及族人，恳请格格放老夫一马，让我流浪江湖四海为家，即使老得走不动了无依无靠，也要就地生花纵崖一跳，这方是老夫想要的暮年生活。归宿便在天地间！”
南怀杰听完后打量了陌上客一眼，瞧见一种悲壮的精气神，不由生发出些好感。
格格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就随陌上先生意吧。”
陌上客颔首一笑便下座跪拜。
格格道：“先生请免礼，这是先生应得的，只是樱花谷众人中那三十九位汉子我是救不来的。”
陌上客苦苦一笑，道：“这已是天恩，格格已尽力，族人很是感激！”
格格叹了口气，而后对李珍道：“你是随你师父浪迹天涯呢，还是去我父王那如你的父亲一般做名幕僚呢。”
李珍瞧了陌上客一眼，拱手作揖道：“谢格格抬举，我还是陪师父他老人家去浪迹天涯，已尽孝义。”
陌上客哈哈一笑道：“有你这张嘴就够了，起码哄的老人家很开心，你适合在官场上混，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独来独往惯了，不想有累赘。”
李珍微微一笑道：“谢师父成全，我定当尽心尽力，早日拼出一番成就来。”
格格笑了笑道：“楚楚，把那封推荐函拿给李珍。”
楚楚诺了声，从格格抽屉里取出一推荐函递给李珍。格格道：“前期多捐些银子，先买虚职挂着也好，获得一人欣赏与信任需要等待机会并用行动来证明。”
李珍双手接过作揖拜谢。
格格笑了笑品了口茶水道：“大清王朝包罗万象其实也是一个载体，正如人一样，有头有脑有眼有耳有四支，五脏六腑俱全，也如人一样会生病。生病了需要医治，医术上有正方有偏方，有些疑难杂症正方无法救治时需要偏方来，甚至以毒攻毒的偏方，如此方能血脉通顺气息和匀。咱们这些所作所为就是一种偏方，大清王朝不能入医书正方记载的偏方，但这也是一种政绩，一种震撼人心的政绩。毕竟和颜悦色是庙堂上的，民间需要有对朝廷的恐惧感，我们这偏方便是可以医治一些疑难杂症，亦可以震慑下官场权贵与兵将和民间乡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些里面多多少少都有我的私心，看大局看大势，这些私心就微不足道了！南怀杰，案子清晰了，你能懂吗？”
南怀杰合上扇子冷笑道：“这些偏方需要在民间传播，如此方能让大清王朝上至宰相王公下至贫民百姓，都需对朝廷有所敬畏，甚至安生一种恐惧，如此可免予小乱，免予小乱便不会滋生大祸！”
格格笑道：“南怀杰是名侦探，也高中过进士，更是识时务当过差的聪明人，也见识过这十年三藩之乱祸国殃民的情形，治大国如蒸小鲜，防微杜渐需要一种震慑，正方与偏方得同时震慑！”
南怀杰叹了口气，恭敬道：“南怀杰明白格格意思，虽是案件局外人但却是天下平民百姓中一员，国家动乱最遭殃的是百姓，我明白该怎样来做。但案子归案子，也需一个真实交代。”
格格冷冷地瞪了南怀杰一眼道：“有什么话就说吧，有什么疑惑就问吧？”
南怀杰道：“就按案子爆发的时间为顺序，第一件午门城楼悬尸体案的主谋是格格，作案人员是哪位？”
陌上客一拍桌子叫道：“大胆！”
格格摆了摆手笑笑道：“没关系，这种最直接了当，反而最易沟通。我知道南怀公子欲问什么？小叶你直接将参案人员一五一十的说了吧。”
小叶诺了一声，从书桌另一抽屉里另取一白色折子，扯开道：“本案取名白绫案，源于作案工具是一块桑蚕丝材质的皇宫幔子剪成的印有淡淡龙凤吉祥纹理的白绫，故称白绫案。白绫案京城之地共伤亡七十七人，首件白绫午门悬尸案其中胭脂楼花魁琴月，萧湘青楼的花吟白小荷，百顺胡同的名妓尤三姐，此三人先前都是胭脂楼的花芙，直接行凶人是吕史；第二件三狮镖局旗杆悬尸案的所亡的两名镖师和先前被暗中射杀的三名镖师的幕后主使是秦福山，参与行凶者是吕史与秦贵京，原因很简单，这五名便是秦福山向三藩偷运药材的知情者，吕史之所以被笑笑处杀一是杀了无辜，二是暗中联系着秦福山出卖着樱花谷，所以老奸巨猾貌似忠良的秦福山介绍南怀公子来此搅局，自个卖着一副可怜虫的模样钻着空子霸占四川秦家全部家产。当然，大局为重格格迫不得已配合秦福山炸了他自家的镖局，又伤亡贪图小利的七人，如此一场苦肉计便可堂而皇之的策马扬鞭去四川，加上先前街头抛尸，皆是秦福山与秦贵京所为，三狮镖局实则共伤亡十三人；前天的胭脂楼爆炸案，行凶者我就不说了，胭脂楼当时共有一百零五人，逃逸出来五十八人，共伤亡四十七人；秦川云被圣上赏赐白绫自缢天牢，亡一人。此案件中被抓的额外嫌疑人共计八十几人，用刑不当加上各种伤病，死亡十三人。白绫案，共计伤亡七十七人。”
小叶说完将此折子递给了南怀杰，格格道：“折子最后落签的是我的名字，我对此案负责，主谋人便是我！功过是非留给天下人去评论，我这苏州桥下野格格估计也可借此名满天下了。南怀杰，记得，清明节朝向莫名湖里投些海棠花，白色的红色的黄色的皆要有，最好每年都有！”
南怀杰长叹一口气，眼睛里润出泪花，单膝跪地参拜下格格，起身去了。格格眼睛里浸满泪水，望着南怀杰的背影笑了笑，道：“你们师徒二人也去吧。”
京城街头上多了一位身穿绫罗绸缎的疯子，身上总有使不完的银子一般，只是又聋又哑，右手右脚筋骨被挑断，疯疯癫癫的在街头晃悠。有人说这可不就是以前天府之国四川成都出了名的张员外张金玲吗！他可是商铺一条街的陶朱公！大名鼎鼎！有人不信，说，瞧他那模样，连个乞丐都不如，生不如死的，要是他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他爹可是军中响当当的骁骑参领张枪头。有人摇头说，快了快了，听说案子已破，马上揭晓，吃瓜的季节就能啃着西瓜听这场戏了。
张枪头去牢中接见凌辱一少女致死的四位孙子，四位孙子哭啼央求，张枪头暗自落泪苦苦的道：“无此性情怎会上此当！可怜我戎马一生，竟因你们这群不肖子孙晚节不保！罢了罢了，四个锤子，充军去吧，但愿归来时有副男儿样！”
张枪头回到家中对唯一留在身边的孙子，张金玲不满十六岁的儿子张润石道：“将你托付于我一位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你要记住，你以后叫陈浩天，你是军中孤儿！”张润石点了点头，坐上一马车远去。第二天张家举办了一场葬礼，说是张枪头的孙子搬迁过程染上风寒入肺，不治身亡。
葬礼刚过，一天午后，鲁东的天空格外晴朗，张枪头在院中一块磨刀石上打磨自个的一柄枪头，不知何时面前来了一位白袍老人，发鬓发白但精气神足，白袍老人道：“在下陌上客，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惩罚之日，一位男孩叫陈浩天想必张参领再熟悉不过了。我念他是孩童，默然藏于心中，张枪头是聪明人，知道应该怎样结束这场浩劫。”
张枪头抹了抹凌乱的华发，凄然一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张枪头世世代代啃田埂过活，唯我一人走出了泥巴窝。尘世一场梦，也该醒了，也该走了。”
陌上客叹了口气，扔给张枪头一束白绫，桑蚕丝材质薄如蝉翼随风飘逸，张枪头笑了笑将手中一面铮亮一面黄泽斑斑的枪头别在腰间，将白绫扔到院中枣树枝头上，自缢而去。
清明节即到，樱花谷装扮一新，新坟长出蒿草看似旧坟，瓦房添砖加瓦涂上朱红刷上金箔，阳光洒下辉煌绚丽。天刚鱼肚白，格格婆家正白旗王爷府上的后花园，后院已是一片欢腾。今日受王爷恩准，有护卫护送管家陪衬，后院的这房夫人那房夫人这房妾那方妾，各房大丫鬟小丫头皆出府门，赶往城北门尼姑庵烧香拜佛，而后踏青樱花谷。
一行众人声势浩大，骡马轿子拉出一里地长，赶至尼姑庵参拜完佛祖赏赐完银子，便放开神明庙宇的压抑与王府的拘泥，众家婆媳一路高歌阔谈的迎向樱花谷。一位婆媳说道：“听闻是他大爷与几友人来此樱花谷涉猎，看到如此优美景色入住了两天，又推荐给老爷，老爷也约上几位好友来此入住两天，归家后很是称赞，老祖宗就说趁清明天下也太平了，让后院的婆娘姑娘丫头们去那里兜兜风去，老爷方才恩准的。”
另一位婆媳说道：“呦，大爷会赏景，这可打死我也不信，看来这樱花谷是第二个胭脂楼吧。”
众婆娘们一阵羞涩的笑。
格格站在山腰，闻着花香沐浴着春风，瞅着已渐渐徐徐入了樱花谷的婆家人，笑了笑。对小叶道：“准备好了没有？”
小叶道：“已将所有硝化甘油置于各个房舍中。”
格格点了点头，瞅着最后落队的三辆骡马轿子，突然问道：“小叶，那顶纹满海棠花的骡马轿子不是我和小王爷的吗？”
小叶和楚楚赶紧瞅过去，小叶道：“是的，七色海棠花秀在轿子顶，红色海棠花秀满轿子身，的确是当年小王爷与格格的专用轿子。”
格格怒目恼恨的咬了咬牙齿道：“现在就去瞧瞧，里面坐的谁？无论是谁都给我带来。”
小叶忙道：“格格，这样会惹出麻烦事。”
格格道：“这个时候了还怕麻烦事吗？快去！”
小叶忙起身，唤出两名黑衣大汉奔马下坡而去。
不大会儿小叶便返回来了，脸上一丝欣慰的对格格道：“禀告格格！赶此马车的还是卢师傅卢大爷，见到我甚是亲切客气，忙问格格状况身体可安详。我拉开轿帘一瞅，当真一番感动，轿子内无人，而是两套衣服一尊卑位和一张画像。”
格格惊诧的感叹一句，瞧着小叶想了想，心里浮生一股暖暖的滋味忙道：“是谁的衣服，谁的卑位，谁的画像？”
小叶笑道：“是小王爷与格格往日日常所穿的衣服，小王爷的卑位，格格当年亲笔所画的小王爷与格格游览莫名湖的画像。”
格格瞪大眼睛，嘴角翘起一副温馨的笑容，良久后问道：“他们带着这些干嘛？”
小叶道：“卢大爷说是自从小王爷去了之后，格格便搬出王府，大家对二人一个是追思一个是挂念，又不知格格去向。所以每逢上香拜佛的日子，后花园的夫人们都会让我赶上这骡马轿子，而后移出卑位与画像供奉佛前以此祈福！”
格格绷紧颤抖的嘴唇，两眼哗哗的流下泪水来，朝着樱花谷方向拜了拜，而后起身，对小叶道：“等她们众人走后，把这樱花谷给炸了！”
小叶与楚楚相视一笑，诺了一声！
夜晚时分只听樱花谷中雷声轰隆，而后火光四溅狼烟滚滚，巧的是，天空接着飘落了细雨，而后细雨逐渐变大，敲的群山清脆。也敲的莫名湖畔的东厢房窗格起声，整整下了一夜。
格格昨晚饮了半壶酒水，带着一抹微笑入睡了。天明起来时写下一首诗：
小楼昨夜东风赴，窗栏吱吱愁剪烛
一抹一笑墙上现，睁眼欲迎墙面空
君仇已报世无挂，落寞心田待清明
思索怎抵孟婆汤，寻君携手盼来生
而后沐浴更衣，化妆描眉，披上最喜爱的一件青色半旧披风。
小叶与楚楚忍耐不住，跪地痛哭！格格笑了笑，亲自上前将两位扶起来，抚摸着二人手儿道：“我的两位好妹妹，该办的事都办好了，时间也到了，刚好赶上明个清明节的小鬼关门前。记得，咱们来生做姐妹！”
小叶与楚楚满面泪痕，又跪到地上，泣不成声。
格格笑了笑，道：“你们二人去楼下煮壶茶吧，多放些茶叶，让茶香熏到楼上来。记住我托两位妹妹帮我办的事就好。”
小叶与楚楚不忍在此，便拜上格格三拜，躬身下楼去了。格格瞧了一眼墙上小王爷画像。从衣柜里抽出一束白绫，抛到梁上，楼下传来一股茶香，格格蹬倒了脚下圆凳，香消玉损……
左门右门将昨晚盗来的小王爷的棺材撬开，将一具白骨移位一具石棺中，而后小叶与楚楚将格格尸体放进去，倒满各色海棠花。十几位大汉哭泣祭拜，而后抬起石棺搬上莫名湖的一条船上，船行至湖中心，将石棺揽绳放入湖底。
众人再次拜上三拜，互望一眼，有的落泪，有的敷一抹微笑，有的昂天叹气。小叶道：“格格很感激各位英雄这两年的护佑，这是一万两银票，你们分了，官方再无案底，散去吧。”
众人又是一阵哀伤，向湖里投几眼目光，拿上银票，跨上马匹，散去！
小叶与楚楚等众人散去，跪在湖畔“呜呜呜”的哭了一场，瞧一眼湖对岸已建了两层高的舍利塔，叹了口气，跨上马匹，向京城方向而去。
小叶与楚楚来到聚品楼的清风轩，贾秀才没好气的道：“吆，这不是小叶姐姐，眼睛怎么这么红肿。”
小叶瞅向从摇椅上坐起来的南怀公子道：“南怀公子，明日别忘了去莫名湖里洒下三色的海棠花，格格去了！案子可以结案了，民间这块就交给南怀杰公子，小叶与楚楚恳请留给格格一副智慧刚烈忠贞的女子形象，这是一千两银票，就当为小王爷的冤案破解吧。”小叶与楚楚将格格与小王爷的一张画像放在案上，又将一千两银票交给贾秀才，鞠躬行礼，下楼去了。
贾秀才有些抹不着头脑的瞧着南怀杰，南怀杰仰天一叹，忍住泪水哽咽两声道：“世间事自有世间的道理！可以结案了！”
当天晚上清风轩内，一桌小菜两壶小酒，贾秀才与秦贵清陪同沉默苦思一下午的南怀杰喝起酒来，贾秀才道：“小王爷贵为白黄旗王室子弟被张枪头父子陷害之事，格格既提出疑问也经证实，为何要留到今天才动用私刑。”
南怀杰举杯一口，道：“将在外手上持兵，又是老将，憨厚骁勇的形象已在军中树立，平三藩的关键时刻朝廷也不敢动他，已恐乱了军心。平了三藩后又需论功行赏已正朝廷爱军之心，又有迁移军民迁移三藩之事。正方子无法除其诟病，唯有借用偏方。”
秦贵清道：“只看画像瞧不出多少故事，这位格格究竟是位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南怀公子伤怀落泪。”
南怀杰道：“她是一位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忠贞不渝，智慧刚烈！”
秦贵清道：“既然要向世人有个交代，秀秀姐文笔绝对有大师风范，何不将这番案件格格的故事从头至尾讲来一遍，让我们了解一番这位神奇的格格，也给秀秀姐一个落笔的启发。”
南怀杰想了想，饮了一口酒，便将格格的故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而后从怀中掏出格格赠予的记录着伤亡七十七人始末的小折子递给了贾秀才，起身下楼去了。
秦贵清与贾秀才擦拭着眼泪，伤感了一阵子。
秦贵清道：“这么晚了南怀公子是去哪儿？”
贾秀才绷了绷嘴唇道：“还能去哪，去莫名湖畔。”
清贵清道：“当真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如若不能广泛流传民间实为女子们一大遗憾，我有一个法子可广为流传，甚至可世代相传。”
秦贵清回房亲自携来一古筝，扣着现时心境做了一曲。筝音有温柔起弦，渐入缠绵，而后离别的萧条，接着是千军万马气吞山河之势，接着归于空灵的平静，忽低音几提一阵马匹哀吼般的筝音哀鸣，撕心裂肺的铮铮持续，而后是悲愤的气息，接着又是一阵狂想曲的筝音音切切急弹，慢慢的犹如春风拂面的温柔，温柔中又有无尽的思念，最后筝音低婉筝弦轻拨，慢慢的在夜色逝去。
贾秀才听痴了，整个聚品楼也听痴了，好久方响起轻轻议论声与回味无穷的赞叹声。贾秀才揉了揉眼睛提笔为这首曲谱填词，名曰《醉红尘》
春晓春凉春花早，莫名湖畔佳人巧
海棠花香熏春醉，郎骑骏马围圈绕
笑问佳人花楚楚，笑窥佳人世绝无
两情相悦一眸定，格格婚嫁小王侯
三藩之乱天下恨，男儿出征在新婚
智谋武功众人上，屡获战功种彪炳
大奸似忠张枪头，嫉妒英才下毒手
可怜格格怀中胎，孩未出生父已亡
格格自缢天未收，赐予天眼审苍茫
格格饮血翻君信，确证张家阴毒命
借聚好汉樱花谷，偏方迁藩续夫志
轰炸杀虐胭脂楼，只因当年口侮辱
三狮镖局夷平地，川贵首富落牢笼
三藩迁移益天下，顺带报了自家仇
智慧女子刚烈心，忠贞不渝随夫去
一抛白绫梁自缢，一朵海棠浮水流
红尘嚣嚣痴如醉，醉了红尘痴为谁
莫名湖畔青草哀，樱花谷内添新坟
七十七名世间魂，又有几人醉红尘
情难寻梦恍然老，醉落红尘有几人
清明节，阴阴郁郁的天空又飘来一场细雨，南怀杰持着几束海棠花站在莫名湖畔。于嗣登骑着马儿从远处奔来，笑道：“贾秀才为格格写的一首词曲，请了十名歌女遍布京城十处繁华之地，半个清晨已唱响京城。想必世人还不知一件事，南怀杰用一只空轿子救了白黄旗王爷家百十条人命。”
南怀杰将花儿扔进湖里，叹了口气，道：“白绫案，结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