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恐惧的房东（1）
白涛说道：“可是艺高人胆大，何况……”
“何况什么？”陈小川问道。
“她穿过树林时被保安发现了，她可能自己还不知道，从这点看，她的身手也不高嘛。在这一点，她的表现还不如你，你还及时地藏身树后，绕过了保安的视线。对了，他们根据什么认定她是个女飞贼，她也是从楼顶跑掉的吗？”
“那倒不是，听薄局长说，她是从仓库楼二楼楼梯口右侧的那扇窗户跳下跑掉的。”
陈小川听了哈哈大笑，“二楼的窗户我也可以轻松跳下，难道我也可以称得上飞贼级的人物？”
“在那个窗户下面，是霞彩路路边的一片松软的草坪地，草坪刚刚被修剪过，她从二楼跳下，竟然没在上面留下一点脚印，你能做到吗？”
陈小川先是大吃一惊，接着他的眼睛骨碌骨碌转了两转，笑道：“路边草坪能有多宽，她一定是没有跳准，跳到水泥路面上去了。”
“有警犬在顺着脚印追踪，又有痕迹专家跟着，水泥路面上的脚印也会被他们发现呀。白涛一路飞檐走壁，踩过的不都是水泥板吗，还不是被他们一路追到稻香园宾馆的门前。”
“那她就是也坐着车走了。”
“这个薄局长讲的很细致，他说他们调取了霞彩路上的两个摄像记录，发现在那段时间，没有车从那里经过。”
陈小川有点恐惧地说道：“也许，那不是一个活人，那就是一个幽灵，保安小王说医院的太平间确实有点不干净。不是说灵魂的重量是二十多克吗，难道一个幽灵就不可以留下脚印，然后又飘然飞走？”
“你的思路已经有点乱了，就算幽灵可以留下脚印，也不会留下气味让警察追踪，更不必害怕警察。我们还是到现场去看看吧。脱离行动，单靠纯粹的推理，是不可能发现真相的。”
陈小川说道：“我先开个会，一个小时就可以结束。然后我们一起去。说实话，听了你们昨夜不平凡的经历，我有点跃跃欲试的冲动呢。”
陈小川笑道：“别，你的行踪难免会引人注意，说不定还会被记者留意到，如果遇到的是那些痴情的美女记者，那就更惨了，她们可能会乘机黏上你。”
白涛与陈小川当然不能到医院的仓库楼去勘察痕迹，他们只是来到了仓库楼后的霞彩路上，想看看那被称为雌飞贼的女子究竟也没有在草坪上留下脚印。许杰当然没有来，许氏家族的传人，亿鑫材料的总裁是不方便干这类事情的。就算他在路边蹲下来想看看蚂蚁打架，记者也会去采访他，说不定还会写出一篇许总裁在某地勘察土质，估计亿鑫将会买下该块地皮，投资建立分公司的报道来。
窗户离地约四米，寻常没有经过训练的人从这个高度跳下，也难免会受伤了。白涛和陈小川的眼睛瞪得像两只兔子，也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鞋印。陈小川试着在原地蹦起落下，草坪上立即出现了两个清晰的脚印。这也难怪，草坪的草刚刚被平地修剪了一遍，草就像和尚头上冒出来的毛，土质又很松软。
要说那个女子能够从四米高处跳到这儿又不留下一点痕迹，白涛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可是，就算她是跳到水泥路面上去了，也会留下带着气味的鞋印，及时赶到的警犬应该可以轻易发现。
陈小川说道：“说不定她是脱下了鞋子再跳下的。”
白涛点头说道：“也许她跳到路面后，又用什么气味干扰了警犬的嗅觉。可是这些动作能逃过重案组痕迹专家的法眼吗？”
在左右一米开外，倒有两处鞋印是清晰的，不过，虽然无法和仓库楼内的鞋印进行对比，也可以肯定不是那个女子的鞋印，如果是，警察早就发现了。陈小川已经想走了。
但那些鞋印却引起了白涛的注意，他盯着鞋印的眼睛炯炯发光，先快步来到右边的鞋印处，蹲下仔细观察了一会，并拿出手机，对着鞋印拍下了几张照片，接着，他又来到了左边的鞋印前，做了同样的事情，然后，他用步踱量了一下两处鞋印间的距离，满意地对陈小川说道：“走吧。我已经知道女飞贼是怎样飞的了，路面上的鞋印和它的气味都早已经被破坏，我们在这里也不可能发现更多的东西了。”
陈小川目瞪口呆，不知道白涛究竟发现了什么。
在车上，陈小川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发现的东西不多，不过已经可以得出结论了：那个女子不是孤身犯案，她有两个同伴，当她从楼上跳下时，她的同伴用力扯起了一块结实的被单，用被单接住了她。然后，她们用被单兜着她到了水泥路面上。所以，她既没有受伤，又没有留下鞋印。”
陈小川疑惑地说道：“我怎么看不出来？”
“窗户附近有两处鞋印，它们距窗户正下方刚好都是一米多一点，也就是说它们是以窗户正下方为中点的，这就引起了我的注意。细看之下，我发现那是分别有两个人从水泥路面走到了仓库楼的后墙，又原路返回水泥路面所留下的，紧靠着仓库楼的后墙的两组鞋印特别的深，回去的鞋印要浅一些，最浅的鞋印是她们走向仓库楼的后墙时留下的，这样，我心中就浮现出了当时的场景。她们用被单接住那个女子时留下了两对最深的鞋印，兜着那个女子回到水泥路面时留下了那两行稍微浅些的脚印，而她们来时的鞋印当然是最浅的。尤其是那两对最深的鞋印，都有着明显的向前蹬地的痕迹，那是她们在一起用力扯起被单时留下的。两米多刚好是被单的长度。你同意我的推理吗？”
“完全同意，虽然推理看上去并不复杂，还是能让人叹服呀。我是没能注意到这些细节，”陈小川叹道，“没想到警察也这么疏忽，他们可是破案的专家啊。”
“他们光顾着顺着在太平间发现的鞋印去追踪，在鞋印消失的地方，他们却没能够及时分析附近的脚印，从这点可以看出他们虽然行动迅速，有强大的技术能力，却缺乏敏捷灵活的思路。就算本案中并没有灵异的力量，我们也不能完全指望他们。”
陈小川默默无言地开着车，过了一会，叹息道：“只可惜时间过去了太久，已经无法顺着鞋印再追踪她们。我们只是解开了心中的一个谜团，并没有获得一点有用的信息。”
“不。起码我们知道了那个潜入太平间的女子并非孤身作案，她有两个同伙，两个女子，从鞋印的距离来分析，她们身高差不多，都是一米六左右。她们能够用被单接住一个从二楼跳下的人，没有让她落地，这说明她们都有些力气，应该是两个经常运动的女子。还有，那个女子对医院仓库楼的情况应该很熟，所以她能够安排她的同伴提前在窗下准备接应她。”
陈小川兴奋地说道：“对呀，夜里仓库楼的房间都被锁上了，她要是对情况不熟，又怎么能够知道二楼楼梯右边那间房屋可以进去？如果她进不去，又怎么能够从那扇窗户跳下。看来，她对里面情况是了如指掌呀。还有，她是在我前面进入太平间的，这说明她也知道太平间的密码。难道……”
“难道什么？”
“难道她就是医院里的人？”
白涛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你太有才了。那个保安说他们看到的是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子，也许那不是什么连衣裙，而是医师或护士的白大褂，他们在昏蒙蒙的夜色里把它看成了连衣裙。”
“应该把这点告诉警察，”陈小川说道，“毕竟调查证实这一切，还得靠他们。你去找找那个美丽的女警官谈谈吧，最好和她开个房间，顺便把童警司给气吐血，这就叫‘君子报仇，贵在神速。’”
白涛正色说道：“胡欣欣是一个清纯的女孩，我不能利用她的感情。再说，她也没有能力过问的太多，她毕竟只是一名一级警员。这样吧，你和薄局长谈谈。在交谈中，你可以找个合适的机会发表你的意见，把我们的分析告诉他，你也要从他那里了解一下案件的进展情况，别忘了问问他们找到了那个挂失蒋文文手机卡的人了没有，那可是一个有重大嫌疑的神秘人物。虽然夺命的电话是蒋文文的怨念打出的，但那人为什么偏偏选择那么特殊的时间来挂失一个手机卡？我想她是想把警方引入歧途。”
“我一直有个疑问：蒋文文的手机卡既然已经被挂失，又为什么可以打出电话呢？”
“灵异的现象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一个鬼魂要想给某人打电话，她完全不必依赖一部真实存在的手机，她只要有着强烈的意念，而意念的能量又足够强大就可以了。三十年前，在J国的横田郡发生了一起凶铃杀人案，受害者多达七人，警方始终没能查到播出电话的号码是什么，更无法了解打出了电话的话机。我在几年前到J国调查了这件事，发现凶手是一个生前具有强大特异灵力的女子，是她怨念不散，做下了凶案。从物理上来说，带着信息的生物场和手机信号有类似之处，我们在M国搞实验的时候就造了一部灵敏度特别高的手机，在屏蔽了外界信号的实验室里，它可以收到里面濒死的人发出的信号。”
陈小川沉默了片刻，说道：“太可怕了，蒋文文该不会怨念不散，继续杀人吧？”
“有那样高的灵异能量的人毕竟极少，而且，如果她真是那样的人，她在生前就可以用意念杀死她想杀死的人，不必等到灵魂脱体的那一刻。J国的那个女子生前就用意念杀过人。不过，蒋文文也应该是一个具有一定灵异能量的怪姑娘，问题是，她是如何获得这种灵力的，这才是关键，我们晚饭之后，就去调查这件事情。”
“我们到龙湾酒店去吧！”
“行。你把朱秘书也叫来吧。我已经请他认真调查一下蒋文文平时的表现，她的性格，她的情感喜好，尤其是她是否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另外，我还想问他一点别的问题。晚饭之后，我们到蒋文文生前的住处去看看。”
几样海鲜，一壶扎啤，一壶果汁，三人围桌而坐。
朱秘书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开始讲述他的调查结果：“事实上，我对蒋文文也不陌生。研究所里多是中青年男子，而她，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单凭这点，就能让大家都注意到她。她不仅漂亮，还非常肯干，在工作中，她是一个要强的姑娘。”
陈小川饮了一口酒说道：“这样的人，在你们所里一定挺有人缘吧？说不定，还有几个小伙子在为她争风吃醋。”
朱秘书略带伤感地说道：“按她的相貌来说，她是个遭人爱的姑娘，不过她的人缘并不好，这主要是因为她的性格有点特别。她是一个感情强烈的姑娘，对爱恨都比常人要执着。她的情感就像火山那样，这固然让别人轻易不敢得罪她，可是也让人不敢亲近她。”
“可以理解，”白涛点头说道，“这种人往往会固执地以爱的名义来剥夺别人的自由。事实上，人与人之间是需要有一定距离的，因为人们都需要确保一片自由的空间。”
朱秘书说道：“是这样。不过这样的姑娘却是有着强烈的感情需要的，更何况，她又是个孤儿，所以，当她被身边的人疏远时，面对孤独包围，她会感到比别人更强烈的痛苦。”
陈小川不由又喝了一大口酒，问道：“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关心她的人。”
朱秘书说道：“蒋文文工作出色，王主任倒是经常奖励她，荣誉、工作上的成就，这些应该能够减轻孤独给她带来的痛苦。”
陈小川说道：“以我看，她是一个好女孩，难道就没有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
朱秘书说道：“有啊！就是研究所的翁翔。翁翔是一个比她小一岁的帅小伙，他是去年应聘来到所里的。王主任让他和蒋文文在一个实验室工作，蒋文文就成了他的师姐，两人很快就坠入了爱河。翁翔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为人也很阳光，他与蒋文文性格互补，堪称是天生一对。在那段时间里，蒋文文很快乐，大家都觉得她变得容易相处了，连我都不禁替他们感到高兴。”
说到这里时，朱秘书的表情变得沉重哀伤，陈小川知道故事肯定将转为悲剧，他替自己斟满了酒，然后咕咚咕咚喝下，等着听朱秘书接着往下说，朱秘书却陷入了沉默中。
“喂，他们后来怎么啦？是不是那个翁翔变成了负心郎？你快说。”陈小川急道。
朱秘书长叹一声，说道：“人倒没有变心，是天不遂人愿，就在他们情浓到谈婚论嫁的时候，翁翔却在朋友的婚宴中将食物吸入了气管，因抢救不及，不幸死亡。”
陈小川又灌了自己几口酒，白涛则抽着烟，几个人都沉默着。
白涛欠身说道：“能给我讲讲详情吗？”
“听说那时宴会到了高潮，他们个个都酒已半酣，人们都很开心。当时翁翔用筷子在水果拼盘里夹起了一个哈密瓜球并把它放进嘴里后，悲剧便发生了。”
“人人都很开心，也包括蒋文文吗？”
“啊。听说当时她有点不开心。一个女子总是纠缠着翁翔，和他攀酒。后来两人可能都喝多了点，翁翔竟然将蒋文文晾在一边，和那女子神态亲密地窃窃私语，这对别人来说也许只是心中不痛快，不过蒋文文就是蒋文文，当时她眼中冒出的怨毒的火焰大家都感觉到了，只有翁翔和那个女子没有感觉到。这多少破坏了一点开心的氛围。听说在出事前的那一刻，蒋文文正在用一种火山将要爆发，岩浆已经流出一般的眼神看着翁翔。罗莺说那种眼神让她感到恐惧。”
“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