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烔感觉墨囊重新安静,看到它自己给自己套好壳子,重新别在了《命轮判书》上。他才松了口气,轻轻抬起胳膊,胳膊还会不自主地颤抖。
“命轮之力有溢出?也就是说,爹爹的气运一概特别好?”
“不对!”
“要是气运特别好,他怎么会在楚家寨子呆十几年。”
“也许,就是因为在楚家寨子呆了十几年,命运道路没有变化,命轮之力有了积压,最后溢出。所以,从命运道路来看,爹爹的命运道路本来一路向上,后来因为外界因素变得平缓。”
“还有一个疑问,按照方钦泽的描述,加上我的理解,命轮之力其实和本人的选择判断有很大的关系。命运道路向上的方向千变万化,除了天生的优势之外,很多后天的提升取决人这个人在某一节点做出的正确选择,再加上个人在人生道路上的积极态度,这会催生出新的更多的命轮之力。而有时候一些错误的选择、消极的态度等会让命轮之力减少,命运之路上升的方向和角度会因此变得平缓。”
“按道理说,命轮之力不会出现溢出的情况。除非,和我更改江弘的命运一样,爹爹的命运道路也被更改。”
楚烔心中思绪翻飞,他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楚江弘的命轮道路被更改,他自己也因此多病了一倍多的时间。如果没有这么久的时间,燕明天看着他身体变好,可以修炼,应该会放心闯入无尽广漠。
那样他的命运道路肯定会往其他方向发展,命轮之力会全部使用,不会有一丝保留。
楚烔五岁的一时任性,看似用自己的命轮之力等价交换给了楚江弘,但他也因此影响了周围的人,使得别人的命轮之力溢出。
燕明天是一个,可能还有楚垂棠,甚至包括楚江弘。
楚烔仰着头苦笑。
看来《命轮判书》不是说用就用的,尤其在对自己人用的时候,要慎重考虑。
……
燕明天兴冲冲地走到酒馆里,向掌柜要了一壶“关山春”,瞅见一桌围在一起喝酒的族人,直接挤了进去。
那一伙族人看见突然闯进来的燕明天,都是一愣。
怪事,“白将军”还会和别人一起喝酒?
大家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没有谁先开口,都在等着“白将军”发话。
掌柜端了一壶刚煮沸的“关山春”过来,燕明天也不嫌茶水烫,提起茶壶,对着壶嘴仰头饮了一口,擦了擦嘴,慢悠悠地说起来。
“我看店里几个桌上,就你们几个都到了重府境圆满,就凑了过来,没有打扰到大家吧。”
几个族人忙笑着表示“不打扰”,围坐半圈,把燕明天做的一边长凳都留了出来,静待燕明天下文。
“重府境之后,我们人族先辈尝试了很多方法,到我这也是顺着前人的路,有了一定突破。这事大家都知道吧。”
桌上几人都是重府境圆满,上次族会上燕明天展示出新境界的苗头,他们当然第一时间关注,并且回去都做了尝试,只是因为很多失败的前车之鉴,大家都简单做了评判,还没有谁真的像燕明天一样做了尝试。
周围几个桌子上的人也注意到这边,听见燕明天竟然讨论起来新境界,都围了上来。
燕明天继续说道:“我虽然打通了灵府到通天脉之间的通道,甚至在通天脉的上端开了两个区域,但有一个问题。大脑内部是人体中最脆弱的地方,我强行破开两个小窦,还没有真正突破到头颅里面的大脑中,就自觉危机重重,如同悬崖上跳舞,若是真用灵力突破到大脑内部,怕是会瞬间捣毁脑髓,变成一个白痴。”
“将军说得没错,通天脉是全身九脉中最复杂的两条灵脉,尤其在头颅处,主干从颈部穿到下颌内侧,就分散成很多细小分支铺在了头皮和面部,没有真正进入到大脑之中去。”一个族人道。
燕明天点点头,说:“我当初敢于尝试,是基于追灵境逐三灵的基础。三灵洗神净心灵,用萃取后的温润灵力洗刷大脑心脏,前人以灵力在心脏之上铸造第二心脏,奠定了我们人族至今为止最高的境界。”
“所以,心脏受到第三种灵力的清洗,我们就敢开辟灵府,您猜测,大脑区域同样受到洗神静心灵的清洗,也可以开辟出来神奇的存在?”一个族人提出问题。
“不只有我猜测,很多先辈都向这个方向研究,我有幸承袭前人经验,堪堪闯出来一条有希望的通路。但现在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开辟灵府的灵力通过灵海供给,而进入大脑的灵力却要先经过灵府。”
“大家都是从辟海境过来的人,都知道,灵海虽然能蕴藏大量灵力,使用时却更像是细水长流,经过心脉开辟灵府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有的人甚至要用上十年才能拥有一个合格大小的灵府。”
周围的族人此时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露出思索的样子。他们有的已经到重府境圆满很久了,有的是刚到圆满,还有一些正好就在燕明天所说的开辟灵府的过程中,对这一个漫长的过程深有体会。
“将军您的意思,在开辟灵府时,我们慢工出细活,灵府开辟出来之后,灵珠促进了灵力纯化,也提供了高效的动力,却做不到细致入微,做到像辟海境那样的操控性?”
燕明天抬头看着说话的人,欣慰地点了点头,说:“你一定想问,通天脉和灵海直接相通,我没有必要通过灵府向上输出灵力,直接由灵海输出,依旧能像开辟灵府一样操纵柔和的灵力。”
“对……”
那个人毫不犹豫地答道,忽然意识到这样就承认了他在质疑“白将军”,声音不自觉地变小,后面的话也强行咽了下去。
燕明天没有介意,接着讲道:“我做过尝试,从灵海中输出的灵力虽然细微,但的确可以做到不伤害大脑,有用,但不有效。灵府之所以能在不算长的时间里开辟出来,只因为心脉足够粗大,一次性灌注的灵力足够多,效果在能接受的范围内。通天脉则不然,它的管径细分支多,分布区域广,真正能到达大脑区域的灵力不足心脉的五分之一。”
“难道我们不能借助一些材料?比如魔兽灵核中的灵力,直接通过通天脉吸取,不进入灵海。”
有人提出意见,马上就有人质疑:“你还想在头上套一个灵核帽子不成?通天脉在头部表面没有大的入口,全是细小分支,是周身八脉中最慢开的两条灵脉,你靠这两条灵脉吸收灵力,不嫌头疼?”
“的确不是一个好办法,刚进入体内的灵力就算不进入灵海,也必须现在血肉中贮存,不然做不到精准操控。灵海能够贮存大量灵力,血肉不行,很容易饱满,这样来看,效果只会更差。”
“要是用灵海的灵力和灵府的灵力混在一起呢?”
“不行!灵府的灵力只会点燃灵海的灵力,到时候只会爆发高攻击力,这是对外输出的,不能用在自身之上。”
“我记得‘白将军’族会上展示出来的新灵脉,是从灵府直接连接到通天脉,在接口处刚好就是通天脉长出来的窦口?如果这样,灵海的灵力可以经过心脉,穿过灵府,直接通到通天脉,这样灵力就够量了。”
“你傻啊,灵府中存在的灵力会不受控制地运转,你怎么保证灵海的灵力不会接触到灵府中活化的灵力,恐怕还没有流出灵府,就被点燃了。”
……
酒馆里的气氛突然热烈起来,群情激愤,有关新境界的诞生,所有人都有着期待与渴望,热闹的讨论中,各种方法层出不穷,每一个方法被提出,很多反驳的理由瞬间会堆过去,没有谁能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酒馆里爆起的讨论声没有持续多久,大家讨论不出一个所以然,都看向燕明天,看看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燕明天坐在人群之中,提起茶壶一口一口地品着,根本不在意众人的争辩。
“将军,您别卖关子了,我们都等着您发话呢。”
燕明天招了招手,示意掌柜的给泡一壶新茶,看着掌柜的提着茶壶匆匆离开,他清了清嗓子,说:
“只有一种可能,重府境和新境界之间,还有一个新境界!”
又一个新境界?!
所有人呼吸都是一滞,难以置信。
“你们不觉得,灵力更好掌控在自己手中才好吗?为什么有了灵府之后,我们反而受到爆发的灵力限制,不能更好地操纵它。”
“你们不觉得,我们的灵府还很低级吗?灵珠有一个躁动的趋势,我们一直压着它,它就一直在灵府里运行,除非我们释放了它积攒的灵力,它才会安静一会。”
“你们不觉得,我们只简单吸收灵力,储存灵力再释放灵力,从头至尾只是灵力的搬运工吗?”
燕明天连续发问,让所有人噤若寒暄,心中如一团乱麻,整个酒馆一时落针可闻。
难道,灵府还能进一步加强、变化,可以让暴躁的灵力变得顺服?
天地间的灵力还能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或是说,人自身还能产生出灵力,不需要从天地间吸取?
灵珠一直在灵府内成圈运转,不应该是产出灵力输出的动力吗?难道是因为它要突破灵府,才会主动旋转,产生动力?
掌柜的提着茶壶,察觉到酒馆里凝成一团的气氛,自觉地放轻脚步,悄悄把茶壶放到燕明天前面。
燕明天嗦着壶嘴,等着场中有人能接上他的话。
之前那个质疑燕明天的人似是忍受不了这种沉静,皱着眉头,不确定地开了口:“是不是灵珠就像一颗种子,要……要从灵府中长出来?”
“瞧!多么大胆的想法,灵珠为什么就不能长出来呢?”
燕明天一拍手,高兴地站起来说。
“灵珠从灵府里长出来,这……这…”
其他人都是不放心,窃窃私语,想找个绝对的理由,推翻这个假设。
燕明天没等大家讨论出来个结果,直接运转灵力,把自己的灵府虚影呈现出来。
灵府之中,三色的灵珠表面滚动着三色灵雾,在灵府中漂浮着,呈圆圈旋转。
看起来很平静,但众人都知道,这是因为燕明天压制住灵珠的运行。若是不刻意把它拉住,灵珠绝对有钻出去的趋势。
燕明天深吸了一口气,果断放松了对灵珠的控制,灵珠瞬间抽空了灵府之中的灵力,它周围再看不到飘散的灵雾,整个灵府之中只剩下一个三色灵珠旋转。
它的运行半径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紧贴灵府周壁旋转,螺旋向上,慢慢靠近灵府顶。
灵府周壁向上呈弧形穹顶,灵珠的旋转半径又被压缩,最后直接顶到灵府顶上自转着,想钻出灵府。
好在连于灵府周壁对灵珠有着本质上的限制,灵珠还无法从连于通天脉的第十条脉的接口钻进去,且这个接口不在灵府最顶端,而是稍微靠下一点的侧壁。
“将军快收手!”
众人急忙劝燕明天,这果真冲出去,灵珠里面的灵力足够让燕明天爆体而亡,甚至这个酒馆都会因此夷为平地。
燕明天也没敢再让灵珠放肆,就看到灵珠里面滴出来很多灵液,挥发成充斥灵府的三色雾气,灵珠的转动逐渐缓慢,重新变回之前平静的样子。
这时,楚垂棠走进了酒馆。
燕明天刚开始和大家讨论新境界的时候,就有族人给他传了消息,他连忙赶了过来,本以为燕明天完善了新境界,没想到他竟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旁边很快有人给楚垂棠交代了酒馆中发生的一切,把燕明天的猜测详细复述了出来。
楚垂棠听完,心中已经忘了楚垂德给他告的状,不再发话,和所有人一起等燕明天从调息中醒来。
燕明天身上的灵府虚影消失,他睁开眼睛,看见楚垂棠在,张口就说:
“岳父,我要回一趟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