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卖点
伊念锦苑广告的策划没有想象中来的顺利，原先的广告案存在着不少的疑点，很难完全体现价值内涵，但林晓轩抓破头皮都想不出更好的突破口。
林晓轩在客厅来回踱步，不时用余光瞥着楚夜。
“小姐，麻烦你不要老在我面前晃。”
“如果你买房，最在乎的什么？”
“钱。”
“还有呢？”
“钱。”
“除了钱呢？”
“M-O-N-E-Y.”
“喂，我是很认真地在问你。”
“我也是很认真地回答。”楚夜抓起苹果，漫不经心地啃了一口，“你说，世纪大厦地段多好，名华的环境多棒，还有庭妍的设施多齐全……那又有啥用？没钱，一切都白搭。”
“我看你是钱迷心窍，要是没钱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买房的欲望？”
“哈，小姐，你要搞清楚，是先有欲望才有的一系列动作，都满足了还拿愿望来做什么？还有，同样的房子谁会挑贵的？”
林晓轩也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把玩着。“这个苹果看起来很好吃啊。”
“那当然，品种高级，比一般的贵多了。”楚夜继续翻着杂志，无心地搭着腔。
“同样的苹果，你干吗非得挑贵的？不考虑钱了么？”
她把苹果放到盘中。“SO，钱还是次要的，不同房子本身就是针对不同消费人群的，前提是有了这个钱的能力，然后才会有买房的决定，而广告必须考虑是消费人群决定后的事情。”
楚夜抬头瞪了她一眼，“你都明白了还问我干吗？”
“有一点我一直弄不明白，伊念锦苑的设计无可挑剔，周围的相应设施和物管也是S城最先进的，可为什么价格比一般的小区还要低？”
“竞争导致的价格战。”
“没道理，先锋还不需要作这种退让。”
“你说谁？”
“先锋房产啊。”
“那么这个伊念是谁设计的？”
“据说是一言。”
“哼哼，这回你总算问对人了。“一言’是超级特殊的设计师……”
“快说来听听。”
“咳咳……最近怎么老口渴呢？”楚夜咳了几声，拿起茶几上的空杯准备去倒水。
“那个我去吧哈，你就好好说说那个传说中的“一言’吧。”
楚夜看着林晓轩跑来跑去给他斟茶倒水，心情大好。“放些茶叶吧。”
“在哪？”
“上面的柜子。”他硬憋着笑。
林晓轩乖乖地双手奉上。“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楚夜的手刚沾了杯子就缩了回来，双手不断来回搓着。“恩，太烫了。”
该死的，沸腾的水当然是烫的。林晓轩放下杯子，两手不停捏着双耳，心里不停地诅咒，他知道烫，难道她就不烫了吗？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死楚夜一定要让你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
“给我削个苹果吧。”楚夜低着头，没注意到林晓轩早已黑沉的脸，依旧“得寸进尺”！林晓轩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硬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半天挤出一个字：“好。”
君子报仇就在当下。“你知道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削苹果的传说么？”
“传说？你哪来那么多传说。说来听听。”
“如果苹果皮不断，那么注定这个男人就要娶为他削苹果的那个女人……”
“STOP！STOP！STOP！”眼见林晓轩手中的苹果皮一点一点完好的长起来，楚夜配合着手势大喊三声，“你自己吃吧。”
“呀，你不是口渴么？”
“不渴了。”
“不是因为刚刚那个传说？已经削好了，不吃也来不及了。”林晓轩拿着那个削完的苹果惋惜地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
楚夜的心里直发毛。
“这个就像是一个诅咒，要解除当然是“以毒攻毒’了。也就是你要帮我削个苹果……”
“林晓轩！”
“不信？那就算了。”林晓轩假装无意地摆摆手，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继续翻看她的策划案。
楚夜放下书，小心翼翼地削起苹果。
“别断了啊，断了就不起作用了……”
“Shutup！”
“不行，你得跟我说那个“一言’的事情。”
“你……”楚夜停下手中的“活”，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视着对面那双期盼的目光，“想都别想。”
“你说话不算话。”
“那也拜你所赐。”
“好弟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Noway！”
“楚哥哥……”
林晓轩干脆直接凑到他的跟前，拉了拉他的衣袖，硬的不行就来点软的，总有一样能把他吃的死死的。
好不容易快削完的苹果被她这么一晃，断了。“怕你了，我说，先离我远点。”楚夜又重新专注在另一个苹果上，“透露别人的隐私是不道德的。”
林晓轩收敛了笑容，庄重地举起右手，“我发誓保证不说出去。”
“他怀孕的老婆几年前死在我们医院……”
“孩子呢？”
“也死了。”
“然后呢？”
“我想伊念应该是怀念她们而设计的。”
“为什么？”
“他沉寂了几年，这次突然出山必定有特殊的意义。”
林晓轩突然感觉心尖沾到了辣椒水，连眼睛都酸酸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说是为了纪念他们而设计的呢？”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高调，再说谁愿意将伤口一次次撕开？”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与你那个案子无关。”
林晓轩莫不做声，也没再追问下去，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楚夜手里纤细的苹果皮顺着手的方向在地上一圈一圈地缠绕着。
“哈，终于成功了，给你。”楚夜开心地捏着苹果蒂，露出孩子般轻松的笑容，仿佛放下了一件相当烦心的事情，如释重负。
“为什么你可以这样平静地说出来？”
“啊？”许久未见其反应，楚夜索性一把拉过她的手，把苹果硬是塞了进去，“这是医生的基本心理素质，医院每天都在上演着生死离别的场面，难道我的情绪都一直处在那种状态吗？”
林晓轩“腾”地站起来，把手里的苹果转塞在刚进门的林暮靳手中。“这是你楚大哥给你准备的。”
林暮靳看了看茶几上一字排开的“半成品”，还有手中的“成品”，一头雾水。
“林晓轩，你耍我。”
“已经实现的传说怎么可能有解除的方法？”她苦涩地一笑，突然在房门前停驻了脚步，背对着客厅的两个人，“楚夜，我真的那么糟糕吗？让你像见了瘟疫般地相信那个方法。”
她的话像颗石头狠狠划刻在楚夜的心上，有隐隐的阵痛，楚夜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她孤单的背影上，难道他又说错什么了吗？
“Susan的方案写得很有条理，打价格战的战略也很有道理，但缺少了点新意……”
“经理，先锋难得以价格制胜，前几次都是高价格，我们费了太大的心思……”
“恩，这个我知道。就因为这次是例外，我们更应该考虑周全。”
“可是……”
“好了，这个问题过会再讨论。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其实前几天也见过了。林晓轩，希望今后在工作上大家多多合作。”
“美女哈，热烈欢迎。”高原带头鼓掌，下面也跟着拍起了手，只有SUSAN很不情愿地敷衍了几下。“第一次见面，我叫高原。”
“林晓轩，多多指教。”
“好了，晓轩也不是第一天进广告界，我们言归正传。策划案怎么样了？”
“基本OK了。”林晓轩把策划案发到在坐的每一个人手上，大家都微笑着示意，唯有Susan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简单说下主题吧。”
“推出概念楼盘，主题为家园。”
“哈，家园？哪个小区不是家园？太笼统了吧？”Susan第一个提出异议。
“有疑问过会再提，晓轩继续说下去。”
“Susan说的没错，家园范围是大了点，所以我想把卖点放到购买群上。”晓轩顿了顿，“我们都知道先锋这次是个例外，设计和设施方面都比前几次出色，但价格却出乎意料降下来，从购买力上我们压力小了不少，但就先锋而言，是对我们的考验。”
“林小姐，说重点吧。”Susan放下方案，目光与她直视，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林晓轩并不理会她，不紧不慢地吐出几个字：“打心理战，限制购买人群。”
“哈哈，林晓轩你是第一天入这一行吗？别人做广告的目的是什么？是把东西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高的价格给卖出去。”
“我也觉得这个风险大了点，万一“限制点’控制的不好，很可能事倍功半。”一个叫John的制作人也提出了异议。
“大家可以看下最后一页的数据调查，这是近几年购房者的年龄层分布和需求统计，我去伊念的第一期楼盘看过，实际效果比设计图还要好……”
“那么你限制的人群范围是什么？”高原放下资料等待着林晓轩的回答。
“孩子刚出生的家庭。这次设计最大的特点是有一个独立的小房间，里面的结构布置明显是为孩子良身定做的，几乎是他们成长轨迹的一个缩影……”
“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不大现实，S城的购房一般都集中在适婚年龄段，况且，有了孩子根本就不可能一下子有足够的资金去买房。”
“恩，太冒险了。有一批结婚前父母给买了，而另一批则到事业有成才重新考虑换房，但更多的是考虑更新下一代买房了，这么个循环似乎对这个范围很不利……”
大伙纷纷提出了对立意见。
“换个角度来看，限制人群正好可以吸引众多人的目光，让购房者有种心理优势。好多在结婚前买房的群体大多是二手房作为过度，现在好多人结婚的年龄都在提前，在事业拼搏的前期一般不可能刚结婚就要孩子，肯定需要几年的缓冲期，而在孩子快出生前一段时间自然会相应改善条件……”
“可是，这都是你自己的猜想，并未得到先锋的证实，会不会越权了？”
“就是，我们的任务是策划广告，而不是策划他们房子的购买权。”
“实现房子最大的使用价值，不就自然提升了它本身的价值内涵了吗？这对于先锋来说根本就没有坏处。”林晓轩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他们所说的问题她并不是没有考虑周全，广告若不是没有半点风险，就不可能算是完全成功，“况且，我们的策划不就要符合房地产市场和开发商的实际情况吗？为了长久的合作利益，我们必然要打心理战。”
“好了，会议暂时开到这里，案子先放一放，你们回去再思考一下。晓轩来办公室一下。”
大家都纷纷散去，私底下依旧在议论纷纷。
“说吧，是不是得到什么小道消息了？”
“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冒出来这个想法吧？这不是在广告界呆过5年的人会贸然提出的案子。”
“你也觉得这是没有胜算的吗？”
苏沐笑了笑，“如果没有特殊故事，那么这个方案竞标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正如你所调查的，伊念的设计相当出色，不用冒丁点风险就可以制胜，没必要绕那么大的弯子。”虽然他很欣赏这个策划提案，但毕竟过于理想化。
“我举双手双脚同意……”林晓轩和苏沐同时将注意力放到高原的身上，“苏沐的结论。”
“至于我提出这个方案的原因不方便说，你们枪毙这个方案我也没意见，但我有个请求……”
“哈哈，苏沐啊，你可是请了个难对付的员工哦。”高原颇有深意地拍了拍苏沐的肩膀。
他早就知道林晓轩不是盏省油的灯。“呵呵，不妨说来听听。”
“你们两个无论这次谁参加竞标会都请带上我。”
高原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晓轩你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个没问题。不过每一个方案都是大家共同合作的结晶，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放心，我从来不和与钱有关的事情开玩笑。”说完，林晓轩走出了办公室。
高原已经笑趴在地上。“哈哈……我说苏沐，办公室有那么多仙人球你不觉得扎手吗？”
苏沐若有所思，捧着窗台上的仙人球用手指轻轻地触碰着，“确实挺扎手。”
下班时分的小区公园是孩子们的天堂，三五成群，清一色都在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的陪同下。最近在报纸上看到80后陆续结婚生子，却鲜有时间去照顾他们，甚至有孩子两三岁却不认识自己的父母……结婚生子只是一种过程与任务么？他们能够得到，为什么不珍惜呢？
当幸福变成不幸的时候，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态？从天堂打落到地狱的心境谁能接受呢？一言该是如何含泪完成他生命中的杰作，里面参杂了多少情感和思念，或许没有人能够理解。在物欲横流的商业社会，连自己的情感都顾不上经营了，还有谁有罅隙去顾及别人呢？
“一个人皱着眉想什么呢？”
苏沐递上一罐饮料。
“谢谢。这些孩子的父母该有多幸福。至少能够亲眼看着他们出生，看着他们长大。”
“哈，有哪个父母没办法看到孩子呢？”
“人生有无数的巧合，必然有随之而来的意外，得失只在转眼间。”
“既然得失相成，又何必在乎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但是有些东西并非只用“失去’两个字就可以轻易地略过。”林晓轩起身走进沙堆里跟几个孩子搭起房子来，“苏沐，看到那个卡通了吗？如果不幸让先锋用上了我糟糕的策划案，那么你就穿着那身衣服在这里陪孩子们玩一天，怎样？”
随着林晓轩手指的方向，一个身着卡通衣的人被小朋友团团围住，不时地揪着他的衣服，苏沐不禁大笑起来，这是哪门子的赌约，从专业和理智角度他并不看好她的策划，但单从他内心出发，他已然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明智的。
“那如果是你输了呢？”
“当然是同样的惩罚。”
“好，我同意。”
##第二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