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做的真的是对的吗?现在的我有些感到迷茫了……
呵呵,老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啊……赌上全帮人的幸福……
“伊伊,准备好了吗?”
“嗯。”
“好,少小姐请动身吧!”阿兰弯下身,给我留下她那纤细的背脊。
神智恍惚了一下,但也只是稍转即逝便恢复平常。今天的状态一直不是很好,从早上睁眼开始就时常出现刚才的恍惚。哎,命终于此的征兆吗?
下楼到大厅,老头正站在门边等候,他的身侧站着阿辛和阿利。他们此刻皆一脸正色,让人勿以为是三座雕刻品。
与老头对望一眼,转眸看向停在门口的黑色加长车。未作停留直直的走上前,就在还有几步远时,车门被从里面打开,然后一身红装的绝色美女从车中慢步下来。
波浪似的黑色长发随意的披在肩头,一张精雕玉砌的玉面冷酷着,鲜红欲滴的唇微抿,狭长的眼眉带着阴狠的气息。一身火红的旗装紧紧的包裹着她魔鬼般修长丰满的身子,微微露出的小腿和臂膀也似雪般嫩白。
她先是对我微微屈身,然后让出位置让我上车。
转过头对着老头勾起唇角,眼睛顺带扫过他身后的三个人,三个都曾发誓终生效忠我的人。
放心,我答应过你们的,我会回来的,即使还有最后一口气。
低头坐进车厢,凉爽的空调风渐渐让纷乱的心安稳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吧!
那个吸血鬼般美丽妖艳的女人并没有立刻也跟着上车,而是在我上车后关上车门,对着老头说了几句什么。因为车内的隔音效果太好,所以我一点只言片语都没有听到。不过,通过车窗可以看到老头紧皱的眉头和阿利惨白的俊脸。又是不好的事情吗?
车在高速上急速的飞驰着,窗外的景物已经被拉成泡影。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玫瑰精油的香气,跟老头房间里的很像,不,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斜靠着座背,眯眼望着对面的女人,若有所思。
她长得太美,但是好像她本人并没有因为拥有这个资质而觉得特别,反而让人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潜意识的忽略她的外表。因为她身上的煞气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你去注意其他表面的东西了。这个女人,很厉害!
沉默有时候也未必是坏事,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好。毕竟谁都不想牵连到别人的战争之中。所以,一路上自是无人开口,将近1个小时的沉默却也是难得的“纯净”时间。
车渐渐慢了下来,透过车窗可以看见目的地的外观。总协外表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地下仓库,只是这座仓库有点特别,它有11层,越深的层越接近黑暗的边缘,或者你也可以理解成地狱的边缘。
车驶进一座普通的地下停车场,然后经过几个弯道后停下。车门被从外面打开,几个黑衣的男人正在躬身等候。走下车,立刻有人拿来黑色的罩布。因为是规矩所以我只是很配合的任他们摆布。
视线只停留在黑暗中,身体被人牵引着往前走。我只能凭着敏锐的听力和身体感知探索着我前进的方向和大概经过的地方。
途中我们坐过电梯,走过弯道,走过蒸汽管道,到现在我能差不多知道我们已经到了总协的内部。耳下清脆的脚步声,很明显是只有高等的地板砖才能发出的。
我的猜想很快被得到验证。随着头罩被一只粗糙的大手小心的去掉,眼睛开始渐渐被刺眼的光芒笼罩。试着几次睁开眼,终于适应了强烈的视感冲击。
我原以为我会看到可以媲美我家大厅的金碧辉煌,却不想目光所及之处竟然只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二流包厢。难道总协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改天让我家老头好好资助一下……
“咳……堙伊伊是吗?”一声干咳适时的阻止我即将飘的更远的神游。心里不免抹下冷汗,我怎么到现在还紧张不起来呢?莫非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是。”低低的应一声,眼光小心的瞟向发声源。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蹙眉颇为不满的盯着我猛瞧,见他双手撑着一根黑色的雕花拐杖,左手拇指上带着一枚泛着绿光的翡翠扳指,象征着显著的地位和权贵。
那老者摆了摆手,瞬时身边的人空了个“干干净净”。然后他便用他那苍老却有劲的声音慢慢道:“青龙帮的少小姐,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堙帮主最疼爱的宝贝独生子,下任总协会长的继承人,堙伊伊……”
听着好长一串的申报表,心里又是一阵嘀咕:他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我的身份有多重吧?那就不用劳烦他了,我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嗯。”原来还有下文啊,那就好,我还真以为我白来了呢。
“那你又知道你犯的错有多严重吗?”
“嗯。”不然我来这里干什么,真是无趣的问话。
“堙伊伊,介于你身份的高贵,总协决定给你的处分相应减轻。你可愿意?”
“嗯。”没人会想死吧?所以,拜托快点结束这该死的无聊的对话吧!当然,如果我知道我即将面临的会是什么样的惩罚的话,我可能就再也不会如此云淡风清的想这些有的没的。
对话没有预期的像我想象的那般还会无聊的继续着,而是在我那声应答后落入尾声。那个接我来的女子再一次出现在视线中,但她诡异的行为却让我惊愕。
她就那么卑微的屈膝在先前与我对话的老者面前,双眼无限柔情的凝视着头顶的他。那神情好似在看着自己最爱的爱人般神往,眼神更是火辣辣的炽热。
“阿梅,带她去7层,10日后再去接她。”老者面无表情的命令着,而那个被叫做阿梅的女人只是闪烁了下双眸便静静的起身。
她踱到我面前,冷声道:“请。”
我被她前后反差巨大的态度怔住了,久久盯着惊异的眸呆立不动。许是不耐烦我迟钝的表现,她竟然强行拖着我离开。在与她近距离的接触中,我闻到了……浓而不烈的玫瑰精油味……我从车上第一次闻到起就念念不忘的玫瑰香气。
阿梅带着我走进一个电梯模样的十平米房间,在它缓缓启动后,我才断定它真的是电梯。原谅我的迟钝吧,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电梯竟然可以大到足足十平米!
电梯缓缓的下沉,直到红色的指标灯跳到7时,才稳稳停下。跟着阿梅穿梭在白昼灯下苍白的过道中,耳边渐渐变得无声。走了很久,直到阿梅忽的驻足。
“闭上眼,这样会好一些。”冰冷的声线里有了一丝波动,但也只是稍转即逝。
“噢。”听话的闭上眼,手蓦地被一只冰冷的物体包裹,然后身体被一种力量牵引着前进,转身,再前进。
耳边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是阿梅独有的磁性声线:“保重。”简单的两个字,但在我听来却分外的沉重。
轻轻的点下头,举步迈进我人生中即将面前的巨大挑战。在身体即将没入房间之前低语:“如果我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请告诉你知道的。”
门在关闭的一霎那,一声低吟终是被我捕捉到了。
无奈的苦笑一下,笑我的自作聪明,笑我的反被聪明误。
缓缓睁开微闭的眼,欣然接受着我未知的十天……
怎么来形容我眼前看到的一切呢?
白!满目的白!
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床、被子、枕头、墙壁、地板、天花板,甚至是墙角那个简陋的依稀可以分辨出是餐桌的四角架。纯净的白色,没有一丝杂质的雪白。地与墙几乎用肉眼分离不开,墙与屋顶亦是如此。这间房子到底有多大,眯起眼来也实在估计不出个大概。身处其中,就像是站在一个空旷的、一望无际的雪地上,四周静悄悄的,呼吸清晰可闻,心跳加速上升,血脉翻涌升腾。
“这是人待的地方吗?”几近颤抖的声线在虚无的空间里回荡,竟然像是从远古传来的梵音。
忍不住打了个颤,这里确实不是人待的啊,不然总协怎么会安排我来这呢?呃,怎么说来说去我里外不是人啊?
呵呵,现在也只有靠这样的自嘲自讽来排解一下内心止不住的慌乱了啊。哎……真想不到我也能有今天,像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还好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呵呵。
一步一艰的挪到床边坐下,确切的说是靠着床沿蜷缩坐在地上。脑袋里一片混沌,已经不是单单一个“悔”字就可以表明此刻的心境。不住的哀叹一声,在这种地方我真能熬过十天吗?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当初在听到那个白胡老头话后的那份欣喜了,那份庆幸早在睁眼的那一刻消失殆尽了吧。原以为所谓的十天就像是在看守所度假一样呢,哎,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可以媲美太平间的“天堂”。哈,说起来这里还真是像天堂哎,属于天堂的白色世界,属于光明的梦幻国度……
只有真正设身处地的人才知道,其实这都是包裹罪恶的美丽糖纸……
既然无事可做就睡觉好了,说不定我一觉睡醒就是十日之后了呢!嗯嗯,凡事还是乐观一点比较好。
第一日,在朦胧的睡梦中度过。
第二日,睁着无焦距的眼靠细数心跳来消磨时光。
第三日。到底是不是第三天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因为房里也没表可以计时,所以至今为止我都只是在靠从小培养的意志来估计时间的流逝。老头曾说过,如果人的意志消失了,那么他意志所具有的能力也将会一起消失。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就说明我的生命时钟即将停止,死亡只是早晚而已。
还好,我现在还知道是什么时候。现在外面应该是傍晚十分,夕阳西下的时候吧。天边一弧炫丽的金黄条带,由里到外颜色渐渐接近灰色。炫丽而辉煌。唉,以前怎么都没有发现夕阳的无限好呢?不知道现在开始珍惜还晚不晚……
第四日。坐在松软的床上,嘴里嚼着干燥的面包,一口一口吞着消化液。还好总协不是真想让我死,专门在那个墙角的餐桌上放着足够我吃半个月的食物。不过,说句实在话,这食物也单调的可以,整整一桌子的食物都有一个共同的学名……面包。面包就面包吧,还都是白色的!也不知道是由什么制成的,只晓得吃一个就可以管一天。加上我一天到晚都是睡了吃,吃了睡,也不运动,自然也就消耗不了什么能量。啊,对了,还有一个我十分想不通的问题。话说我在这里都呆了四天了,怎么小便大便都没有呢?我不记得我便秘啊?呃,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第五日。因为无聊,所以我把床搬到了地上,然后又因为无聊,我用手度量了一下这个房间的大小,结果发现,这个房子还没有我卧室的三分之一大,也就二十来平米的样子吧。亲手触摸后才确信,这个房子和普通卧室是一样的。唯一比较另类和匪夷所思的应该就是墙角的弧度,它不像普通的房子那般墙角是直角,而是圆弧形的。怪不得分不清墙地的界限呢,应该就是因为这个特殊的构造导致的吧!总协里的人还真是有够变态!
第六日。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好像有点脱水的状况了。神志也不似先前那般清晰,肚子即使再喧嚣也吃不下那白灿灿的面包。好像一日之间老了几十岁一样,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食欲不振,神志不清,眼光涣散,手脚发软,胸闷气虚。难道是身体到极限了吗?
内心真正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难道就这样默无声息的香消玉损了吗?我不甘!不甘啊!不会的,不会的,呵呵,我堙伊伊怎么可能会这么认输呢,只是有点不适而已。再一觉起来就又恢复先前的精神了,对的,对的,没事,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惨白,白的没有天理,白的没有章法,白的让人疯狂。“啊……”是啊,疯了,不然我怎么会像一个神经分裂的人一般对着天花板大吼,对着那个被当做餐桌的四脚架一顿拳打脚踢呢?痛吗?应该痛的吧,看,惨白的手终于不再只是惨白了,它被红色染了一片又一片。红色,对!红色!只要我把眼前的白色都变成红色,是不是就不会被这该死的白给弄疯呢?
“滴答滴答……”血液从身体流向大地的声音,悦耳极了。至少这里终于有了声音,呵,我还以为我的听觉就要丧失了呢,看来还没有。至少,至少我还能听到血液流淌的声音。白色,终于这里不再是一望无际的白了。白色的土地上开出了一朵朵炫丽绯红的小花,然后一朵朵红色相聚,汇成一条条细小的河流,缓缓像四周扩散。看着这奇异的景象,忽然联想到了以前在书上看到的,一个关于彼岸花的传说。传说在通向死亡的黄泉路上开满了火红色的花,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曼珠沙华。它引导死去的人通往另一个全新的国度,我记得那本书上是这样介绍它的……
“曼珠沙华,意思是,开在天界之花。它盛开在阴历七月,长于夏日,却在秋天结花,又因春、秋分时节交替称为”彼岸“,故又名彼岸花,又叫做天涯花,舍子花。
曼珠沙华,又称彼岸花。一般认为是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