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想哭，就哭吧。"
秦宝珠看着慕容锦然有些泛红的眼圈，心下有些动容，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慕容锦然。不复以往的强大淡然，仿佛没有什么东能够让他动容。她曾经以为她爱的就是他的这一副样子，可是现在却发现，他难的脆弱的样子，却更是让她整个人都为之动荡。
因为，这就是真实。
不是得不到，被捧上神坛虚化了的神仙，而是一个有血有肉，会高兴会伤心的人。秦宝珠现在才发现，前世她的那一份喜欢，虽然深刻，但是却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美好，但却又遥不可及。
从知晓了那酒草花的药效之后，她就一直在怀疑，前世她对慕容锦然的感情，究竟有多少为真，有多少只是因为那药呢?而现在，抛去这一切不谈，余下了只留心疼。
秦宝珠无法想象，一个柔软女子，带着一个半大点的孩子，从燕国逃到秦国，这一路上的路程远不说，后面还有追兵。
"其实也没什么可哭的，虽然路上的日子的确是苦了点，但是也都熬过去了。其实好几次都差点被抓回去了，但是也都只是差点。后来，我们遇到了我师傅，他帮我们易容，后面的一路上就更是顺利了。"
察觉到秦宝珠的心疼，慕容锦然心中却没有半分被冒犯的感觉，不过面上倒是顺着秦宝珠心疼的目光，看起来柔弱了几分，更是引得秦宝珠的注目。
"我母亲还有一个妹妹，就在秦国，这也是她带我去秦国的一个原因，毕竟有亲人投靠。我那时候还小，又一直听母亲说，她和她妹妹的感情是多么的要好。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没有怀疑过她，可是最近......"
慕容锦然摇了摇头，想到那个女人，眼眸中划过一丝狠厉。她早该想到，能够做那个地方过得风生水起，又怎么可能真的是她口中的单纯良善的妹妹。可是他却因为一直牢记她的话，而一叶障目忽视了这一点。
也许她曾经也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但是现在肯定不是，毕竟环境可是能改变一个人的，而权利的腐蚀，更能加剧这样的改变。
"你是在怀疑，你母亲的妹妹害了你母亲。"
秦宝珠还记得前面慕容锦然说过的话，死于她的善良?但是总感觉，哪里又不大对劲。
"是有些怀疑，但是一切还是说等出去之后再去查验，事实究竟如何，现在也只是猜测。"
慕容锦然看着一脸关心和懵懂的秦宝珠，心中有些复杂。一旦他的猜测是真的话，也许她会更加的恨他吧。可是，为人子女，他无法放弃这仇，更何况，他母亲的遗体，还在那个男人的手中，这更是无法容忍。
慕容锦然沉默了一会，看着秦宝珠的眼中有些阴晴不定，秦宝珠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慕容锦然?"
"慕容锦然沉默了片刻，压制住了眼底种种翻涌的情绪，才轻轻道:"秦宝珠，你说，这世间的人可都是可救的，或者说，怎样才能知道，这个人是可救的呢?"
救人，自然也得选救什么样的人，有的人被救，心怀感激，之后更是会努力报答这恩情。可是有的人，不但不会心怀感激，甚至会忘恩负义，平白惹得施救的人一身腥、骚。
可是，真的能够分得清这人之后，不会恩将仇报吗?
"我一直都没有弄明白过，明明有时候救了人，反而会给自己添麻烦，但是她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去做，明明根本没有必要不是吗?只要过好自己，不就好了。"何必管那些人死活。
"这世间多得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人心之肮脏，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送无数人下地狱，甚至是是自己的血缘情人。别人能做，为何我就不能做呢!"你不去杀别人，别人就会反过来杀你。
慕容锦然早就明白了这一点，只是他也明白那真实的一面是无法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所以才为自己套上了一层温柔的假面而已。
慕容锦然有时候会想自己的血大概是冷的，这一点像极了那个男人，哪怕他极力抗拒，他早就深深的烙上了那个男人的影子。
他对自己所有世俗意义上的亲人凉薄的可怕，他从前从不在意这一点。
而现在他却怕自己一身冰凉的血会把眼前女孩吓跑。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将这一面赤裸裸的扒开给女孩看，就像是展示獠牙的狼，仿佛在忐忑的说，我已经最可怕的一你面给你看了，你现在还有机会后悔。
秦宝珠看着慕容锦然露出的真实的嗜血和阴狠，并未向慕容锦然以为的那样避之不及，反而只觉得心疼。
毕竟，她其实早就知道了，慕容锦然并不想他面上那样的光风霁月、温文儒雅，毕竟真的光风霁月、温文儒雅的人，是用不出那种离间计、和那些阴损的计谋的。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若是不想去救，那就不救，救不救你的选择，你并不是伤他们的人，他们的死活于你无关，没有人能够强迫你的。"
慕容锦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不远处的青草，眼眸低垂，但是周身的气息却是很明显的缓和了。
"是吗?"
他入障了。
母亲的言行教导和对她的感恩，让他在晓得时候就种下了一颗，成为像母亲一样的人。可是，天生流着那个男人冰冷的血的他，也始终只能做一个表面而已，而他的聪明，更是将这一层表面变得看起来更加的真实。到后来，更是为了麻痹敌人，更是一直不曾脱下这一层伪装。到了后来，连他自己都自相矛盾了。
"救不救随你心，对于我来说，若只是随手之劳，那搭把手也无所谓，也许你的那一帮，挽救的就是一个家庭也说不定。更何况，帮一个人本身就是没有理由的。"
"小锦然，帮一个人本事就是没有理由的，想做就去做了而已，不违本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