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点柳黎大摇大摆地去到花园赴君惊鸿的约。
她原本还有点睡眼惺忪，是被灵翠生拉硬扯地拉扯起床的。她都不禁感慨，君惊鸿这不是给她安排了个保姆也不是装了个监控器，而是一个巨型智能闹钟。
灵翠给柳黎打了盆冷水洗脸，可还是没把她弄得清醒一点。加之柳黎睡姿不好，弄得脸上红红的，灵翠只好再次巧手给她梳妆打扮。
一整套操作下来，柳黎终于生龙活虎地去见君惊鸿了。
院子里有个临水而建的亭台轩榭名叫清漪榭，春天廊下看燕，夏天乘凉赏荷，秋天对水赏月，冬天凭栏赏雪，是一个极风雅的所在。
柳黎但时清漪榭已经支起了琉璃落地灯，旁边摆着镇角金狮兽，里面却没有焚香。
君惊鸿凭栏望月，月色落在他身上洒到地上映水中，端的满地清晖。
“王爷。”柳黎规规矩矩地请安。
“怎么没换衣服。”君惊鸿翩然入座。
柳黎能看见君惊鸿的红衣上有绣着小小的团团的花，今儿是中秋绣得大约是桂花。
烛火跳动，随着君惊鸿的一举一动，他身上时不时闪着淡淡光芒，原是衣服上用着金线绣了枫叶暗纹，会随着人的动作和光线的变化明灭不定。
柳黎脸上辣辣的，这古代的王孙贵胄就是规矩多爱折腾，没事在家都要换个三套衣服，什么家常的见客的吃饭的，且样样不带重复。
君惊鸿这已经算是勤俭节约的了，有些衣服穿旧了的依旧穿着，有些纨绔子弟那是每天一套新衣服从没重样过。
“这便是我特意穿了过节的。”柳黎回答。
她并不能料到君惊鸿会在中秋节让她加班，所以一大早起来就换好了过节的新衣服，去见君惊鸿时也没来得及换。
“这些都是王爷赏的，柳黎还没谢过王爷呢。”柳黎说着就要跪下。
“不必跪了。”君惊鸿阻止，“免得把衣服弄脏了。”
下人打扫了半日的清漪榭，哪里就能脏到衣服了，君惊鸿不想看柳黎跪却不直言，偏要找个理由借口的。
柳黎保持着一个半屈的姿势，慢慢起来道谢。
柳黎跟着坐到了君惊鸿的对面。
虽然柳黎跟君惊鸿吃过不少次饭了，但是每回都坐他下手，这样和君惊鸿面对面坐还是头一回。
这偌大的清漪榭只有君惊鸿与柳黎二人处于明处，剩下几个侍卫守在岸边或走廊，还有几个小厮侯在隐蔽处听从吩咐。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场团圆宴只有君惊鸿与柳黎二人。
柳黎心下感慨，中秋节都是和家人过的，或者父母兄弟，或者妻儿姬妾，再不然就和几个手足同袍。
可是君惊鸿无父无母，连关系近一点的亲戚也没有，而且他至今未曾娶妻也不纳妾甚至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当真是个孤家寡人了。
君惊鸿主动敬柳黎一杯，然后两个人开始静悄悄地吃起东西来。
不知道是不是空间太过开阔，反倒给柳黎一种极不安全的感觉，又或者是甚少和君惊鸿这般相处的缘故。
她今晚的举止都十分拘泥，大气不敢出的细嚼慢咽，还只夹眼前的菜。当然，也有菜太远了夹不到的原因。
君惊鸿却笑了一声:“今儿怎么这么老实，连个气都不敢喘。”
“谁说我没喘气了，是这儿风大，您没听见。”柳黎伶牙俐齿。
风大？君惊鸿道:“可是冷着了，来人，把屏风搬过来。”
柳黎连声阻止:“不冷不冷，再说了，我们在这吃饭不就是为了顺便赏月吗，搬了屏风还怎么赏啊。”
清漪榭的水干净，月光落在上面分不清是月影还是水色，偶有涟漪阵阵，更显朦胧。
君惊鸿命人把酒热一热再端上来，二人继续用餐。
“今儿过节，你不必守规矩了，大胆吃就是了。”君惊鸿又道。
柳黎思衬着君惊鸿这是嫌她吃相太文雅了还是给她下套呢？要是她甩开胳膊吃会不会又被君惊鸿责罚啊。
于是笑道:“我看着王爷如此斯文有礼，耳濡目染也跟着学了去，王爷这是见笑了。”
君惊鸿眼中似乎有些失望之色，那黯然的神态看得人心疼。
虽然如此，柳黎吃得依旧不少，面前的菜大半被她消灭了，吃不过吃香优雅许多速度慢了许多。
“留着点肚子。”君惊鸿道。
“还有吗？”柳黎看着眼前一大桌子菜问。
君惊鸿点点头，不多及时有小厮捧上飘着菊花花瓣和不知道什么草的热水给他们洗手。
哇哦，是要吃螃蟹了吗，好棒！柳黎心下暗喜，果然跟对了主子有肉吃！
她从前看红楼梦，最喜欢的就是里面的各种美食，诸如赏桂花吃螃蟹，赏雪烤鹿肉之类的。
柳黎穿越而来的时候还想着自己那么倒霉做了个小偷，想来今生无缘于古代的各种雅兴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上天还是光顾了她的。
不闻螃蟹先闻其香，就在柳黎摩拳擦掌等着上螃蟹的时候，小厮先给她来了一整套乍一看很像不锈钢仔细一看是白银打造的蟹八件。
……柳黎差点忘了，在这规矩繁多的王府，君惊鸿这么一个挑剔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亲手把螃蟹大卸八块弄得满手留黄……
君惊鸿已经慢条斯理地把螃蟹凿开仔细品尝里面饱满的蟹黄蟹肉了，柳黎举着个锤子深思熟虑一番后换了个剪刀咬着牙把螃蟹的蟹脚剪下来。
她一边用着各种锤子斧头叉子，把自己幻想成一个变态又或者一个装修工人又或者一个在做大手法的外科医生，一边偷窥着君惊鸿手上的动作。
这玩意她实在不会用，而且用得极其不顺手，眼看君惊鸿已经吃完一个了她还在和那些蟹八件一较高下。
君惊鸿抬眼看去，嘴边一抹笑容颇有深意，柳黎意识到君惊鸿的目光后先是下意识一躲，然后灼灼的直视他。
“过来，我教你。”
其实柳黎本想跟君惊鸿说能不能让她用自己的方法吃，可是既然君惊鸿金口一开要亲自教她，她焉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屁颠屁颠地到了君惊鸿旁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