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些跟踪者其实是想打探瑾月的消息？”柳黎问。
君惊鸿点点头，柳黎又道:“可是并没有异常。”
“没有反常才是最可怕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有怎样的危险在等着你。”
“所以，我只得单独向皇上承认了月儿的身份，但又阻止皇帝册封她为长公主。若是月儿离开了我，日子只会更艰难，留下来还倒安全些。”
柳黎明白这个道理。要是君惊鸿否认蓝瑾月的身份，只怕皇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杀人灭口不留一点后患。
这对皇帝而言不过是一条普通的人命，而君惊鸿既然表明那不是安乐公主而是个普通的商贾之女，他也无法为蓝瑾月讨个公道。
横竖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而言，这天底下多的是举足轻重的命罢了。
这也正是柳黎最讨厌的地方，明明是条鲜活的人命，却可以任由他消失在人世间。
“莫非除了皇帝外还有人在对蓝朝后人下杀手？”柳黎问，“又或者皇帝觉得瑾月是个女的，无关紧要就放过她了？”
“亦或是皇帝担心太露痕迹，想要让我们放松警惕。”
有很多种可能，哪一种都不能排除。
君惊鸿道:“皇帝那边我自会想办法回明白了，在王府多加防备就是了，我已经让莫九莫十暗中守着邀月居了。”
“你都没让人守着绿猗馆！”柳黎道。
她给抱节馆改名为猗猗，却又觉得猗猗馆叫起来实在拗口，就又改做绿猗馆，反正她怎么高兴怎么改，君惊鸿也让她随意改名。
只是不能动了邀月居。
“你都能保护我了，那还需要别人。”君惊鸿道。
柳黎傲娇地别过头，嘴里哼了一声，君惊鸿的手抚摸着柳黎的头发:“不然我亲自来保护你？”
“也不是不可以。”柳黎扭过头看向君惊鸿，但是看到他眼底那一丢丢的狡黠后她立马改口，“不过，我不想看到你太累。”说着还主动牵起君惊鸿的手依偎。
幸好幸好，要不是我改口快，君惊鸿肯定会要我来给他守夜的，这小子鬼主意多着呢。
君惊鸿的主意落了空，心里暂且放过柳黎一把，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怕我太累，就帮我看看折子吧。”君惊鸿抬抬下巴道。
君惊鸿既然为摄政王，就要帮皇帝处理政务，但也并非全权管理国家大事。他需要将每日的部分奏折看一遍，分门别类，那些请安的就帮皇帝统计一下，有公务的就先过目想个办法出来再和皇帝商讨。
至于为什么是部分呢，皇帝以君惊鸿劳苦功高，要帮他分忧为由将部分事情奏折交给了四皇子殿下。
柳黎一连看了不知道多少本奏折，都是这样请安的，讲的也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东西，再者就是下雨没下雨，果子庄稼的收成，那叫一个琐碎无聊。
柳黎坐在椅子扶手上，又翻开一个请安奏折，无语了一会道:“你每日都要看的奏折都是这样吗？”
君惊鸿右手撑着头点点头，柳黎叹叹气，难为君惊鸿每天花大部分时间在上面了，合着干的都是些啥事呦，那么多奏折讲正经事的才几样啊。
可又不能不看。
好不容易有个正经点的，写得是某地有些无所事事的混混无赖整日生事，搅得百姓不得安生，且这样的事不止在一处发生，实在有碍百姓营生，希望皇上圣听周达。
“无所事事的混混无赖，给了他们事做也未必做得好。”君惊鸿道。
“可是不给事做又会闹出许多矛盾来，而且这样的人多了也是隐患，轻则小偷小摸小打小闹，重则可就不好说了。”柳黎道。
“可有妙计。”
“我先想想。”柳黎摸着下巴想了一会，瞥眼瞅着君惊鸿，忽然道，“突然想起还有些个问题没问你。”
“说。”
“你认识蓝瑜昭之前，怎么谋生的？”
“吃野菜野果，若是有好心人施舍便也能饱食一顿。”
“没偷过东西？”柳黎狡黠，君惊鸿愕然，柳黎笑道:“嘻嘻，看来摄政王的生活技能也很丰富嘛。”
“直到现在，哪怕是天子脚下依旧有很多吃不上饭的老人小孩，有的人为乞丐有的人为偷儿，有的人成了地痞流氓。”柳黎道，“天子脚下尚且如此，何况这些地方呢。”
“虽然即使在富饶的地方也少不了那等好吃懒做之人，可是这样的人能少还是少一些才好。”
柳黎推一推君惊鸿道:“我问你，国库现在可有银子了？”
君惊鸿闻言翻出来一个奏章给她瞧，上面是总结的各地税收纳贡，除了银子外还有绸缎土特产等物。君惊鸿又拿了一本簿子给柳黎看，上面是朝中百官的名单极其俸禄等等。
柳黎大着脑袋翻了半天才发现后面有总结，内流满面地计算了一下现在的国库够给君惊鸿他们发几次工资，够给军队买几次军饷。
最后柳黎艰难地道:“虽然我算数不太好，但是我知道国库光是支撑日常开销都是艰难的。”
君惊鸿点点头，柳黎继续问:“你觉得给百官减少点俸禄的可行度怎么样？”
君惊鸿摇头:“不可。”
“文武百官，官位越高俸禄越多，这些粮米若是给普通人家不知道可以养活多少人了，饶是如此他们还不知足还要贪，若是再减免了去怕是底下的百姓要被他们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再抄几个贪官咋样？”
“贪官污吏犹如野草，总是除不尽的，花鹤乌被抄家也不过是他做得太多过于狂妄，朝野容不下他罢了。”
柳黎心下有些悄然，若不是花鹤乌胆大妄为行刺君惊鸿，只怕他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各朝各代皆有此类人，看只看他们是否忠心于国，是否鱼肉百姓过甚以至于民不聊生罢了。”
虽然难听，却是真话，柳黎也十分无奈，只能说一句:“等我当上了，我一定要统统解决这些事！”
君惊鸿捏捏她的脸蛋:“若是不能现在想出缓解的法子，只怕等不到那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