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吧。”韩泠又喝了一大口酒道，“你们一身本事别埋没了。”他以前被发配北域就体验过那儿的冷，彻骨的寒，冻伤了他的手脚皮肤，眼睛鼻子都是雪和血。
“那你呢？我们的本事可不如你。”
“我是个罪臣之子。”
“若那个韩将军当真是你族人，你们相认后王爷说不定会为你爹平反。”秦安道，“王爷一直心系前朝的事，你爹是为了救驾才……”
韩泠抬手打住秦安的话:“他若有意也不必等到现在了。”
君惊鸿权倾朝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要是有心早就为他家平反了，哪还需要他和一个不相识的韩将军相认之后再平反？不过是想让他赈灾立功再找机会给他平反罢了。
都是收买人心的套路，他哪里会看不穿？
“你们去罢。”韩泠又重复一遍，“这是个好机会，以后少不得飞黄腾达。”
“我们并不是冲着飞黄腾达去的。”秦安黯然，二人随即沉默一番，秦安又低头一笑道:“何必呢，你明明是想去的。”
“刚刚我问你想不想去，你摇头说不知道，证明你并非是不想去。”
韩泠一愣，随即道:“北域冷得很，过了清明都有人被冻死。”
“我们兄弟四个向来一块生一块死的。”秦安道。
“多少年前的事了。”韩泠苦笑道。
秦安踹他一脚:“不认账了？”
“哪敢！”韩泠一笑，随即神色落寞，“我们昔日跟葛先生说今生只想安然度日的。”
“我说过我们并非是冲着飞黄腾达去的。”秦安正色道，“昔日朝野晃荡，圣上表面仁慈却无爱民之心，王爷虽权倾朝野亦有大义可是难以面面俱到。”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柳黎是有颗仁心的，也为民着想，我们能和他共事造福百姓也不枉此生。”
韩泠犹豫，其实他也很想去，他是将军之子，生来血里就有一股豪情壮志想要报效家国，可是……他死里逃生心灰意冷，只想着谋生不想着抱负，做捕头这些年来见过世间太多不公，如果可以他也想还世间一个公道。
见韩泠犹豫，秦安心里稳了一些，道:“葛先生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韩泠错愕:“葛先生怎么说？”
“他……”
“葛先生说以我们的能力做捕头确实屈才了，去北域不失为一个机会。”郑恒和谭硕两人分拎着三个酒囊跳了出来笑道。
没想到这两个鬼家伙在身后潜伏了这么久，韩泠愣了愣随即笑出声，然后目光落到他们手中的酒上。
“你们这两个家伙，还去劳烦葛先生。”
“大哥此言非议。”谭硕指了指身后，“你看谁来了。”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一双草鞋一袭青衣，竟然是葛先生。
“葛先生。”韩泠秦安立马过去恭敬行礼，葛先生连忙扶住二人道这些虚礼就免了。
“怎么还把葛先生请来了？”韩泠问道。
葛先生抬抬手:“与他们无关，是我不请自来。”
葛先生直接坐到回廊上看着天边那弯月亮:“今儿虽不是圆月，可是月色却也美。”
韩泠拿起他的酒囊想给葛先生解渴，结果手里掂一掂发现刚刚他和秦安不知不觉把酒喝得只剩底了。
尴尬。
他看向郑恒谭硕二人，谭硕把手中酒囊交给葛先生:“葛先生，上好的杜康，你尝尝。”
葛先生打开酒囊饮了一口，赞叹两声，郑恒又打开另外两个酒囊，里面一个装得是剑南春一个是汾酒。
“这君惊鸿，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也不见他给我送过几次好东西，对你们倒大方，这样的好酒天底下怕是皇宫也难得。”
葛先生留着那袋杜康喝着，郑恒把剑南春丢给韩泠，葛先生还不忘提醒韩泠不要贪杯。
“我的酒量好得很，把他们三个挨个喝醉都没事。”
“倒不是怕你醉，只是你们要去北域的话少不得带些酒过去御寒。”葛先生笑道，“现在喝完了到时候没得喝了。”
韩泠微笑，但是对去北域这件事还是没有表态，葛先生表示去北域的机会难得让大家不要错过。
郑恒谭硕簇拥着韩泠让他跟着一起去北域，韩泠笑道:“你们自己想去还非得拉上我。”
“我们说好了同生共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谭硕道。
葛先生也笑道:“阿泠去吧，你们这次去北域不是君惊鸿的主意而是柳黎的主意。”
柳黎……韩泠心下一动。
“此前我不让你们出头一是因为当时局面混乱，不想你们牵扯进去，二是因为你们当时年幼不知事，第三是我们皆是诛仙堂的人。现在去北域是你们证明自己的好机会。”
提到诛仙堂韩泠等人神色皆一黯，诛仙堂杀手，这个身份不比韩泠的罪臣之子光彩到哪儿去，罪臣还有平反的那一天，杀手如何平反呢。
葛先生表示北域现在还有诛仙堂的势力，柳黎也是考虑到这点才希望他们能一块过去的。
经过葛先生的循循善导，又在郑恒谭硕的蹿腾下韩泠终于点头表示要跟他们一起去北域，第二天就直接转告柳黎了。
柳黎很高兴，提醒他们多带一些厚衣服，虽然他们出发日期比较晚，走得时候京城已经暖了，但是北域实在太冷了，也不知道他们要走到多北的地方待多久，还是多准备一些。
“记得带几坛酒过去，要烈一点的。”君惊鸿笑道，“那儿冷，带些烈酒暖身。”
柳黎想起俄罗斯那儿的人经常喝高浓度威士忌来驱寒，君惊鸿也让她带些烈酒过去。
“多带些衣服去就行了，带酒我又喝不下。”柳黎笑道。
“你不喝可以给人喝。”君惊鸿道。
有道理，问题是还带酒的话行李会不会太多了，到时候北域路也不是很好走。
“没关系，你这次是以钦差大臣的身份过去，还有我的手谕，想带多少行李过去都行。”
最后在君惊鸿的指点下柳黎的行李除了御寒的皮草木炭治伤病的药方还有酒和菜干，再来点故事就可以开酒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