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利喝道:“回去再说。”轻轻一纵,跳到了翼龙背上。其他几人忙将姐弟俩抱到翼龙背上,用绳索固定。又将重伤的克勒抱上龙背,头上脚下的缚好,便各上飞骑,先后“呼噜”起飞。
龙少低声道:“我们跟他们走,悄悄的,也许能离开这山。”手掌轻拂,瞅着固定克勒身子的绳索,打出一枚小小的隐刃。绳子应声而断,松弹开来,克勒登时滚在地上,连声惨呼。
此时已有两只翼龙飞上林梢,另两只翼龙被隐刃打中,登时嘎嘎惨叫,扑出两三丈远去,腾上了林梢。威利情知有变,提起长枪,双眼搜索附近,就欲投死来人。龙少两指捏着一枚隐刃,突然暴喝一声,打在威利胯下的翼龙身上。威利只道是遇伏,连拉缰绳上飞。飞骑吃痛,双翅一振,已上了林梢。
克勒的飞骑受惊,双脚微弯,也欲蹬地飞走。龙少一刀飞出,正中其腿。座龙身子歪出去,登时撞在了树上。龙少忙道:“快去。”
苦行正想拍手称快,不禁奇道:“干什么?”龙少推了他一把,道:“骑上去。”苦行见那翼龙又欲起飞,忙撒腿奔出,猛地跳上了龙背。飞骑嘎嘎惊呼,用力扑扇双翅,向天上飞去。
龙少喊道:“抓好绳子。”见计策成功,忙搓唇为哨,呼唤座雕,连着五六次,不见小弟飞来。侧耳静听,野兽悄行暗伏,四野一片安宁。
当即拾起男孩的长剑,裹入包裹背着,透过林木空隙仰望,已看不见苦行和飞骑的身影。他来回踱步,又撒了泡尿,小弟还是没来。一时心急如焚,又觉百无聊赖,忽然注意到地上装死的克勒,心中好笑,摸索到他的衣袋,掏了两枚金币和一小袋银币出来。上空“咕”的一声,振翅声渐渐清晰,小弟落在了林中。
龙少大喜,忙跳上雕背,吆喝起飞,道:“小弟啊小弟,他日有缘,必寻一只美美的母雕,给你做媳妇儿。”
忽觉眼前一花,一只飞竹撞上额头,登时火辣辣地疼,不觉大骂:“失心疯了么?”又听“嘭”的一声,飞竹爆炸,吓得他全身一颤,小弟也“咕咕”乱叫,急振双翅飞离地面。
龙少情知事情有变,双眼四处乱扫,又一只飞竹幽灵般飘过。正待扬手打落,忽觉头上一痛,跟着“嘭”的一声,另一只飞竹贴着头皮爆炸。跟着胸口、后背、胳膊接连被撞,“嘭嘭嘭”一阵爆炸。只一会儿的工夫,身上麻的麻,痛的痛,已没有一个舒服的地儿。
小弟“咕咕”惊叫,振翅乱飞,扑入了密林。树枝“喀喀”断折,枯藤荡过来,打得龙少鼻青脸肿。腐殖质沾到脸上身上,脏兮兮滑腻腻,更有树叶上的积水淋下,透进里衣,登时冷彻心脾。
龙少化出真力刀来,砍掉挡路的藤蔓,心想:既有飞竹挡路,追兵必定就在后头。忽听“呼呼”声响,两大团真力火远远飞来,瞬间罩住了前头的大树,烧得“噼啪”作响。
龙少大骂一声,猛提小弟脖颈。小弟急叫一声,怒扇双翅,直上七八丈。
龙少顿觉天高海阔,无所拘束,大骂道:“你们这群傻瓜蛋,吃屎去吧。”“呸呸呸”往下吐了几口唾沫。下方接连有真力火飞上来,一团团绽开,映得山峰亮如白昼,火力逼人,寒湿之气顿时一扫而空。
小弟飞了一程,仍有些不安,身子微微颤抖。龙少不断安抚,一面寻找苦行的身影。再回望峰头,已只剩树木尚在燃烧,红色火焰升成浓烟,听不到“噼噼啪啪”的声音,仿佛已与他隔绝开来。
山下大道如神龙摆尾,蜿蜒上下,夜里更显冷清。片刻之后,已能见到上山的入口。远处朦朦胧胧似有淡蓝火焰燃烧,他凝神静听,隐约有喊叫之声。
一声吆喝,小弟立时打点精神,迅速冲去。
高空风冽,扑打得脸面麻木,浑身冰冷。速度越快,凉越沁骨。
座雕如箭离弦,迅速逼近,已能看清一个庞然大物的身影,翼展约有六丈,翼龙在它身前,便似蚊蝇一般渺小。翅膀一振,登时有两只翼龙被打落下去,龙骑士的惨叫声由大而小,迅速没入地上暗林那张大口。
龙少无比骇然地瞧着这只大鸟,犹记得史余音先生曾说,“鹏鸟灭绝已届百年,天底下再难见到此等神鸟了。”看来竟没有灭绝!
环顾四周,数只翼龙于鹏鸟身周游走穿梭,长矛火箭四处乱飞。想来除了威利,还有他口中的同伙卡特。座龙与鹏鸟之间,无数饕餮鸟四处冲撞,连撕带咬。好几名龙骑士被团团围住,眼仁和嘴唇都被戳掉了。
龙少细细搜寻,仍不见姐弟俩的身影。深邃夜空中,偶有一团蓝色火焰铺开,间杂着急坠而下的惨叫声,不一会儿,焦糊味也随风涌来。
一群饕餮鸟悄无声息地袭来,如鬼似魅。有的缺爪子,有的缺尾巴,然而长喙却十分尖利。龙少不敢怠慢,用蓝刃一一打落,催促着小弟朝鹏鸟飞去。
人影渐渐清晰,喊骂声也越来越大。一大团淡蓝真力火向他裹来,像一只张着巨嘴的怪兽。小弟吓得失了声,忙收翅急坠,龙少但觉身子失重,寒风灌体,一霎之间所有的恶臭脏污都被带走了。
小弟直坠二十余丈,才稳住身体,缓缓上飞,绕到了鹏鸟的后方。只见鹏鸟背上站了五六个人,都穿着黑色的狐皮大氅,双手燃着深蓝火焰,接连拍向东奔西窜的翼龙。火力熊熊,裹住了大半片的天空,数只翼龙先后燃落。
龙少小心翼翼地飞了一会儿,终于见到了龙潇,就缚于威利的身后。
忽听威利一声暴喝,长矛“呼”的一声,没入鹏鸟肚上。鹏鸟“呱”的一声惨叫,身子颠簸,一名黑衣人立时滚落下去。空出来的地方,露出了无常的侧脸。威利大骂一声,拔出佩刀,驱使翼龙朝着无常冲去。
龙潇瞥见龙少,登时大喜,使出浑身劲力大喊:“五哥,救我弟弟。”
龙少心中一振,忙打点精神飞去,随手拂出三把隐刃,分袭无常身侧之人。隐刃没入黑夜,幽灵一般划开了两人的脖子。无常立时警觉,回头看来。龙少大骂道:“无常老儿,我干你祖宗。”一时郁愤,拂出两把臂长的隐刃去。无常骤然听到龙少的骂声,大感意外,急拍两掌,恰恰撞开了将及面门的隐刃。
龙少知再难伤他,忙吆喝小弟,绕道朝威利飞去。与此同时,威利急拽缰绳,立起翼龙来,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大火。那翼龙被烧得“嘎嘎”惨叫,拼命扑腾,随即直直坠落。绳索跟着崩断,龙潇“啊”的一声尖叫,也坠落长空。
“五哥,快救我姐姐。”男孩儿的喊声随即传来。
龙少匆匆一扫,并未见着龙玉。当即急坠,瞬息之间,已下两百余丈,离女孩儿越来越近。眼看女孩儿就要撞落树梢,忙一把抓住,提到身前坐着。小弟急展双翅,竭力减速,随即撞在树梢顶上。
小弟稳住身子,“咕咕”叫了两声,似有无尽的委屈倾诉。龙少轻轻抚摸雕背,道:“好小弟,你且先歇歇。”背着龙潇滑落地面,道:“小……七妹妹,你先找个地方藏着。”那女孩儿惊魂未定,点头道:“五哥,救八弟。”
龙少轻抚她的头发,道:“放心,有哥哥在。”
忽见阴影中走出一人,不禁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苦行,才喜道:“你怎么在这里?”苦行满脸冷汗,仍似心有余悸,道:“那龙认生,又突然遇到天上那只巨鸟,吓得忽上忽下,差点把我摔死。我打了他两拳,它才老实了。我不敢待在空中,谁知正好遇到你们!”刚说完,一只翼龙落在旁边,摔了个粉身碎骨。
龙少道:“照顾小妹妹,我去去就来。”待二人藏好,忙爬到树上,驾驭小弟往空中飞去。
小弟振翅疾飞,又到了原先的高度。这时鹏鸟腹部又中两枪,叫声凄惨,双翅已渐渐没了力气。背上只剩下无常和另一黑衣人,而翼龙也只剩下六只。另一异族首领卡特将男孩儿扔给部下,挺着长枪,飞往鹏鸟下腹攻击。
鹏鸟身负重伤,挪身不便,眼看又要遭受重创,那黑衣人突然踊身跳下,同时拍出一大团火焰,包裹住了整个卡特和翼龙的身子。卡特在惨叫声中,奋力一掷,长枪带着火焰,完全没入了鹏鸟腹部。鹏鸟“呱”的一声惨叫,再也支撑不住,身子翻转过来,直直坠落暗林。
龙少大感痛快,立时打点精神,瞅着男孩儿斜刺里冲去,两把隐刃分袭周遭的异族人。异族人只道是同伙,毫无防备,登时中招摔落。只听男孩儿喊道:“五哥,我姐姐怎样?”
龙少扬声道;“她已无恙,就看你了。”
恰在此时,远处响声大作,漫天的饕餮鸟压过来,数不胜数。
龙少心中大急,借着小弟的灵活身姿,接连砍倒两名异族人。轻轻一刀飞出,切开了绑缚龙玉的绳索。他挣扎出来,将异族人踢下了龙背。
龙少道:“抓紧绳索,跟我来。”迅速向下冲去。
男孩儿依言照做,驾驭翼龙,俯冲而下。二人直下几十丈,才见大鹏鸟落在几棵大树之间,将密集的树枝砸下一个“大坑”,缓缓哀鸣,还有一丝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