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潇道:“五哥,还是你最好,若是爹娘在,一定不会这么问。我们听你的。”三人打定主意,便悄悄接近,待几人坐下歇息时,龙少忽地冲上前去,用真力刀架住了张姓老者的脖子。
另外四人霍地站起,其中一人细看是他,讶异道:“你怕我们告官,所以来杀人灭口?”
龙少道:“你们会报官么?”
张姓老者叹了口气,缓缓道:“逝者已矣,跟你们过不去又有什么用?”
龙少听他言语颇善,心中动摇,忽听龙潇道:“老伯伯,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心中一动,细细看去,五位老者神情都有些慌张,只听张姓老者道:“小姑娘真好笑,我们几个老头子有什么好装的?”
龙少也道:“老伯,你们的真实身份,我们都知道了。”
五位老者骤听此言,都不大自在,一人笑道:“不过是采药人,还能有什么身份?”另一人搓了搓手,道:“你们都还是小孩子,不像是逞凶为恶之人,何苦难为我们老头子?”
龙少冷笑一声,抓起张姓老者的衣领,道:“跟我走一趟吧。”张姓老者脸上汗如雨下,缓缓起身,急道:“少侠,我们都是寻常百姓,哪里来第二个身份?你若不信,可跟我们回乡查证。”龙少道:“几位老伯放心,若是小辈多疑,自当完完整整地将你送回。”
另四位老者面如死灰,都痛呼道:“不可啊!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啦!”
龙少抱拳道:“告辞。”嘱咐姐弟俩带走兰花草。二人各背一个背篓,跟在龙少身后。三人走出百余米后,细察身后动静,并无跟踪之人,都放下心来赶路。与苦行会合后,便借着朦胧月色往巨人谷出发。
到午夜之时,负了两人的小弟已颇觉吃力,速度慢了许多。龙少见下方有个草坡,便叫住翼龙背上的三人,一齐落在草坡上,片刻之后,已生起一大堆火来。
龙少道:“老伯,你可有家小?”张姓老者呼吸急促,脸色愁苦,兀自傲然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龙少道:“看你们的衣着样貌,不像是商贾巨富,也定不会使真力,采这些蓝花草去做什么?”
老者听无关家事,便道:“蓝花草全身是宝,花叶茎根皆可入药,尤其是蓝花,是疗伤最好的药材之一。现在是战时,军中需求量很大,我们这些老家伙上不了战场,就只能到这深山野林来了。”
龙少自然知道蓝花草的药效,讶异道:“谁和谁在打?”
“巨人谷和鹤夕城。”
老者此话一出,苦行登时愣在当地,不知所以然;龙潇姐弟一脸关切,忙问双方胜负,老者也说不上来。龙少心中只觉得奇怪,巨人谷远在西幽两州的交界——大巴山的深处,怎会与千里之外的鹤夕起了冲突?忙问缘由,老者道:“据说是鹤夕城主派人传令,要巨人举族迁至鹤夕,听候调遣。遭到拒绝后便想灭了巨人谷,免留后患。就此开战,已有一月了。”
苦行急问道:“老伯,我爷爷怎么样了?”
老者道:“傻小子,我哪知道你爷爷好不好?我也不认识!”
龙潇道:“老伯,鹤夕城主可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别人胡说八道的。”龙玉也忙道:“一定是。”
龙少道:“你们不必担心,待明日到了,去问个清楚。”
不一会儿,小弟抓了两只肥厚的大巴兔回来,放在火边。龙少扔了一只给翼龙,另一只用木棍串起,烤熟后撒上少许香料,分给四人。龙潇姐弟吃得津津有味,连声叫“真香”。张姓老者却食不知味,吃了两口便怔怔地出神。
龙少只道他是思念亡者,心中有愧,道:“老伯放心,这些蓝花草我一定好生利用,除了用以疗伤,还要在巨人谷种植一部分,以待后续急用。”
老者轻轻叹了口气,眼望丛林深处,若有所思。龙少吃了一大块肉,精力回复,疑心也消了大半,一一说了各人姓名,老者苦苦的一笑,说自己名叫柏龄,居于山中小村,这大山中野兽很多,所以常是四五人同行。他说起村中旧事,有头有尾,听的龙少四人大开眼界。不觉天将黎明,四人正待赶路,忽听林中异响,似乎有野兽潜伏。
龙少暗暗聚起真力,龙潇姐弟都拔出武器,凝神待敌,苦行则拿起大弓,对准了林子口。张柏龄道:“多半是钩蛇路过,大巴山中最多的就是它,不必太担心。”
龙少盯着林子口,心中不安,半晌不见别的动静,忙道:“这就启程。”众人都爬到飞骑背上,吆喝起飞。忽听龙潇“啊”的一声惊呼,便见一股淡蓝色龙卷风携着无数环形薄刃,快速卷向翼龙。龙少忙大喊一声:“跳。”龙潇心急之下,双手用力推落苦行和张柏龄,自己也跟着跳下来,三人先后落在草丛里。
龙玉拔剑跳下,守护在龙潇身旁。龙少一跃而起,向林边拍出一大团火去,同时急唤小弟高飞。这时龙卷风已撞上翼龙,只听“嘎”的一声惨叫,细密回环的真力刀登时将翼龙切为碎片,血肉落如雨下。五人身上沾满了血水,腥臭扑鼻,都觉得有些恶心。
龙少知有高人伏在暗处,急喊道:“都趴下。”四人忙伏于丛中,一动也不敢动。这时小弟已飞入夜空,“咕咕”叫着往来盘旋。
龙少瞅了瞅四周,并没见到半个人影。附近唯一可藏人之处,就是林边的阴影之地。月光铺洒下无数树影,恍惚一看,倒像是立着无数鬼怪。他双眼瞅着那里,一霎不霎,半晌过去,竟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
四周静得吓人,只有几人的呼吸声。
龙少等得心里发慌,但想只要那人用术,必能发现蓝光。忽见前方一亮,一道回旋蓝刃直飞而来,约有半丈长,呼呼带风,只怕三个巨人叠在一起,也要被拦腰砍断。龙少从没见过此等真术,大为震骇,忙小心避过,随手拂出两把隐刃。瞅着阴影之地,猫着腰快步向那里接近。
正四处搜寻,忽觉头皮一麻,骇得呼吸也停了,才发现是一抹蓝刃擦着头皮飞过。极薄极淡,险些便没了脑门。心中一怒,两团蓝火打出。火焰照亮四周,只见草地上站着一人,头戴斗笠,身披黑色大氅,双手轰地聚起两团蓝火。火焰映出来人的络腮胡,正是边城所见的郑大屠。
龙少心中大震,脱口道:“竟是你?”
郑大屠冷冷地道:“一个也别想跑。”
龙少四顾一扫,忽见另一人正猫腰接近龙潇三人,心中一急,忙拂出六七枚隐刃,分袭这人的上中下三路。同时一个前空翻,正好避开郑大屠拂来的蓝刃。
忽听张柏龄一声惨叫,已被另一人发的真力刀刺中。龙潇姐弟同时跃起,刀剑齐向那人砍去。那人早有准备,身子向前一翻,不料正落在苦行旁边。苦行死命一拳捣在那人膝盖上,登时将他打翻在地。龙少心中一振,正想叫苦行补上一刀,哪知龙潇姐弟已刀剑其上,砍得那人早早见了阎王。
郑大屠又惊又怒,急发两道蓝刃袭向苦行四人。同时急奔而过,双手拉起龙卷风,劲拍而去。龙少见四人遇险,心中骤紧,忙瞅着郑大屠的后背拂出三枚隐刃。
郑大屠之字形奔跑,背后像是生了眼睛,恰巧避过。龙少心中更急,估摸着对方的变向之地,连拂六枚隐刃,刀至对方身后,心思一动,忽地怒喊一声“郑大屠!”
郑大屠思绪一乱,肚子翻搅,恶心劲儿直往上冒,极像是大醉之态。六枚隐刃入背,登时鲜血飞溅。他“唔”的一声闷叫,跟着身子踉跄,似要跌倒。任何人中了龙少这六刀,十有八九是要倒地不起的。哪知他却大骂了一声,踉跄前窜,一枚真力刀打向张柏龄。
张柏龄骇了一跳,脚下不稳,后退时摔了个四脚朝天,恰恰避开。龙少心中稍慰,使出移形换影,刹那之间,窜到了郑大屠的身侧。郑大屠身受重伤,已无还手之力,龙少只轻轻一刀,便抹了他的脖子。探了探他的呼吸,已经气绝,心中连呼“侥幸”。
其他四人恰恰见了他如鬼似魅的身法,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龙少知此地不宜久留,忙搜了郑大屠的身,只找到七八枚金币。龙潇搜了另一人,摊手道:“这人是个穷鬼,竟啥也没带。”忽然觉得恶心,弯腰吐了一地。龙玉道:“五哥,你刚才喊那一声,怎么弄得我们头晕?”
龙少摇摇头,道:“多半你是第一次杀人,所以头晕。”骤然想起鹏鸟的爆炸来,莫非同是受了自己声音的影响?道:“先离开这里。”嚼了点蓝花给张伯龄包扎上,唤下小弟,扶上雕背,由龙玉同乘照顾。
余下三人走路,龙潇道:“五哥,这些人倒不像是来杀我们的。”
龙少点点头,早猜疑是冲张伯龄来的,道:“怎么说?”
龙潇道:“那人分明同时见到了我和老伯,却不先杀我,老伯年老体弱,先杀了有什么用呢?”
龙少道:“没错,他们是来灭口的。老伯不单单是个采药人,还另有神秘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