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大牙鼠从远处那掩藏着半死之人的草垛上,抱来一堆干草。
他把干草稍微在地上一铺垫,大牙鼠倒头就睡。
蓝福星也学着大牙鼠的样子,抱来干草,然后躺在地上睡觉。
这种睡觉法,自从蓝昭德走了之后,他就没这么干过,此时久违的感觉袭来,蓝福星竟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早,吃了菜叶子,蓝福星跟大牙鼠继续对着一匹匹马,开始了钉马掌的工作。
这一天,蓝福星的速度,有了飞快的长进,他钉完一匹马的四个马掌,已经跟大牙鼠的速度差不多了。
所以时间到了下午的时候,蓝福星跟大牙鼠就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蓝福星抱一把干草在围栏里倚着,跟大牙鼠说着话。
在他这一次抱干草的时候,干草堆里的半死之人,已经彻底死去了。
但蓝福星却不再害怕了,因为他知道,这里的人包括他,命都不值钱,死了也算是解脱了……
蓝福星此时正在询问大牙鼠:“大牙哥,你有梦想吗?”
大牙鼠一愣,然后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些,他开口说道:“我以前有,现在没了。”
蓝福星一听,就知道他的话有点伤到大牙鼠了,所以他就不准备说话了。
但大牙鼠却反问了起来:“福星,你的梦想呢,跟我说说呗,我都好久没听到梦想这两个字了,怀念得很。”
蓝福星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压抑,他觉得自己的心事要是不说出来,就会逼疯他。
所以面对大牙鼠的这个问题,蓝福星根本就拒绝不了。
“大牙哥,我的梦想,就是走上属于我的那一条星者之路,我想去鏖战星力学院,去学习,去成长,可惜,我现在连路在何方都不知道,所以啊,大牙哥,我的梦想变成了笑话,你不会笑我吧?”
蓝福星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情是低沉的,但他话语结束时,他却去故意开玩笑,因为他不想大牙鼠从言语中,听出他难受的心情。
可大牙鼠已经难受了,因为蓝福星说的,其实是他的梦。
转头看了看蓝福星,大牙鼠说道:“福星,我记得,所有的星力学院,都是在半年后招收学员的吧……”
苦涩点头,蓝福星没接话,因为他没话可接。
大牙鼠仰身躺在被太阳晒得有些热乎的地面上,他的心里,替蓝福星记下了鏖战星力学院的名字。
第三天,蓝福星钉马掌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最快的一次,只用了八分钟,就钉好了四个马蹄子。
蓝福星觉得自己可以让可怜的大牙鼠多歇会了,毕竟这门手艺,是大牙鼠毫不藏私得教给他的。
至于为什么是可怜的大牙鼠,因为在两人的交谈中,蓝福星知道了大牙鼠的身世。
大牙鼠跟蓝福星很像,但他比蓝福星要惨多了。
根据大牙鼠的说法,他的父母亲,是一心想让大牙鼠上星力学院当星者的。
他们用尽了所有的钱财,替大牙鼠完成了星力九级的积累。
但是当一家人兴冲冲得赶往北武星力学院的路途中,他们一家子被骗子给骗了个精光。
大牙鼠的父母用尽一生积累,就攒了那么点积蓄,那是他们一家子的梦想,也是大牙鼠能进北武星力学院的希望。
所以被骗的大牙鼠父母,便怒气冲冲得寻找星法堂为其公正。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以大牙鼠的父母被人杀害而告终。
失去了原告的星法堂,直接撤销了这纸诉状。
大牙鼠遭遇丧失双亲之痛,又因为星法堂的刻薄举动,他在那时候,简直就不想活下去了……
最后因缘际会,大牙鼠流落到了金质车马行,打起了马蹄铁,他现在不想寻死了,但却再也无法摆脱奴隶的身份。
在听过大牙鼠的往事之后,蓝福星只能感叹,自己原来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除此之外,他也没别的情绪了,因为他现在的处境,跟大牙鼠一模一样,所以谁可怜谁呢,谁又笑话谁呢……
第三天看似平静得度过,蓝福星只能把自己的希望,压在心底。
当第四天来临,一大早吃过饭,大牙鼠就跟蓝福星说道:“福星,你先在这钉着马蹄,我上午有点事,要去外面走走,我现在跟你说一声,别到时候你找不着我。”
蓝福星点点头,开始替一匹匹马儿钉马蹄。
而大牙鼠,则是走出了马场。
离开了马场,大牙鼠找到了野狼。
“野狼哥,您前几天不是跟我说,金质车马行卖马的场子里,有几个马蹄不好的马吗?我今天抽出空来,想过去看看情况,不知道野狼哥有空没有。”大牙鼠低三下四得笑着,对野狼说道。
野狼的头上满是污垢,这些污垢在太阳底下还反着光。
此时他睁大眼睛上下打量这大牙鼠,他脑门上的皱纹,都他睁眼的动作弄得堆叠起来,野狼颇有兴趣得说道:“哎呦?大牙鼠,你这乖孙贼什么时候变大胆了,以前你跟我说句话,都支支吾吾的,今天还能主动要求,嘿,还真不错,那咱就走,去看看张大掌柜的场子。”
说着话,野狼用手遥遥一指远处拴着的马。
大牙鼠立刻跑过去,把马牵到了野狼的面前。
他笑脸敬着野狼,嘴里说道:“野狼哥请上马。”
野狼上了马,却根本不理会大牙鼠有没有马骑,他往后一甩马鞭子,有气无力得喊着:“驾!”
野狼骑在马上慢慢跑着,大牙鼠只好用两条腿跟在后面拼命追。
就这么的,大牙鼠一口气跟在野狼的马蹄后面跑了将近十里路。
两人停在金质车马行的门前,野狼根本不理会大牙鼠,他直接从后堂找了张大掌柜,说明了来意。
张大掌柜留着野狼在院里喝茶,然后指使着下人带大牙鼠去看马。
大牙鼠见到了给他领路的下人,他深喘几口气,然后脸上做出讨好的笑容,大牙鼠对这个下人说道:“小哥儿,打听个事成不?”
这领路人的工作,平常都是在金质车马行给客人介绍马匹的。
对他来说,他从来都是给别人赔笑脸,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赔笑脸。
这种情况就这么发生了,他觉得挺特殊的,所以他就和颜悦色得回应大牙鼠:“你有什么事?”
大牙鼠忍着干得冒火的喉咙,他脸上的笑堆得更加深了,他问出了自己此行的唯一目的:“小哥儿,你发发善心,能不能告诉我,鏖战星力学院,是怎么个走法啊,我有个亲弟弟,想去鏖战星力学院看一眼,可他迷了路,我就求到您这来了,小哥儿,你跟我说说怎么走,我大牙鼠会感念你一辈子的……”
这下人听到了大牙鼠的话,他皱紧了眉头。
他是知道大牙鼠身份的,他也知道,如果有人敢帮着阮三爷的奴隶逃跑,那这个人就会变成阮三爷的奴隶。
这是很可怕的后果,只要做了阮三爷的奴隶,除非是死,否则很难摆脱那个身份。
而这种为奴隶指明路途的事情,在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最终的处理结果那是可大可小,就看阮三爷怎么以为了。
所以这种担风险的事情,这下人是不该去干的,哪怕只是告诉了大牙鼠一句话,也有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想明白这些,领路的下人看着大牙鼠期盼的目光,他苦着脸,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大牙鼠的心都沉了,他用鼻音努力哼出了几个字:“小哥儿,就,给我说个方向也行……”
这下人快步往前走,他怕了,怕受不住大牙鼠的追问,怕自己万劫不复。
很快,这下人就带着大牙鼠,来到了那三匹马蹄不好的马匹处,大牙鼠怀着最后的希冀,看了一眼这领路下人的脸色。
大牙鼠在这人的脸目中,没看到一丝动摇的痕迹,甚至这领路下人的眼神都不看他,只是盯着马匹。
大牙鼠无奈,只好先放下心事,开始检查这三匹马的马掌。
这一仔细看,大牙鼠就心惊了,因为在他看来,这三匹马都是最优等的追星马。
为什么叫追星马呢,因为这马跟普通马不一样。
这马能承受一定程度的星力注入,并且在星力注入之后,它们的速度会猛然爆发一截,那时候的追星马,可真是快若流星了。
可这三匹价值连城的马儿,在大牙鼠的检查下,却发现它们的前马蹄子,都严重受创了。
它们原本钉着的马蹄铁,莫名其妙得被磨掉了,以致于这几匹马的马蹄脚甲,都裂到了指甲肉里,暗红色的血痂布满马蹄,也怨不得这些马跑不动了。
看到了这种情况,大牙鼠犹豫了好一会。
最后,大牙鼠看着身边的这个不吭一声的领路随从,大牙鼠开口说道:“小哥儿,我有个办法,能让这几匹追星马都恢复最佳状态,可我一个奴隶,不敢擅自动用,所以这事,还得张大掌柜的答应才行。”
听了大牙鼠的结论,这领路随从一下子惊讶了,他还真没想到,大牙鼠敢说这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