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几天了,赵家父母也得不到女儿的一点消息,他们谁也没有往家里写信。家里人是很着急的,怕是私奔了吧,或是拐跑了吧!于是山东那边挺不住了,就赶紧写信。信写了不少,就是没有回音。不是那小两口不回信,小两口怕回去后又要节外生枝。赵家父母收不到信,就常常去文家要人,口口声声说,文家小子拐跑了他家闺女。文家也有办法,他们就一口咬定是赵家小姐拐走了文家小子。所以这个事情很难办。最后,还是赵家与文家商量,决定两家都写信。信中就说两家已经商量好了,让他们赶快回去结婚。
小两口接到信,商量了一阵儿,觉得也该回去了,否则两家老人会担心的不成样子的。于是小两口便一同回了山东老家。回山东后,两家果然商量定日子结婚的事。那时后的结婚很简单的,不同于传统的,不同于西洋的,只是政府提倡新事新办。怎么个新事新办呢?一不骑马、二不坐轿、三不坐车。那就是,新娘子村的共青团员负责把新娘子送到村口,新郎村的共青团员负责把新娘子接到本村,就这么简单!结了婚的赵姑娘就是后来文龙的母亲。
婚后,两人在文家住了几天后,就迫不及待地又回了黑龙江两人的爱情小窝,浪漫之地。毕竟这里土地肥沃,而且人均土地是山东的好几倍。两人恩恩爱爱,勤勤恳恳,披星戴月,双宿双飞,形影不离,一同劳作,同甘共苦。村里人都说:小文媳妇可真能干!生活是清苦的,可是有了爱情的滋润,就是幸福的。此时正值国家打破了大锅饭制度,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小两口也兴高采烈地分到了自己的地。有了自己的地后,两人便更加勤劳。养猪、养牛、养鸡,除了村里分的地外,两人又在河套、山地等开垦了不少土地。两人经济情况也逐渐好了起来,逐步家里也陆续地添置些点家具。赵姑娘曾经用自己亲手喂大的大肥猪换的钱,买了块很出名的“上海”牌手表。又用自己地里种出的一袋子水稻卖的钱买了一辆自行车。在那月光朦胧,香风轻抚的夜晚,文龙爹便借着月光帮着文龙妈学骑自行车。浪漫极了!突然,一不小心,自行车撞上了一块石头,人车俱翻入壕沟。文龙妈膝盖磕了一个大口子,直冒鲜血,此后文龙妈再也没敢骑自行车,也没有学会。直到现在,文龙妈膝盖上仍有那时留下的伤疤。
过了一年,赵姑娘怀孕了,挺着大肚子依然干农活。农村人是不爱上医院的,一般是大病挺,小病扛,实在不行了吃点小药,甚至弄些迷信的小方子。到了赵姑娘要生孩子的时候,也没上医院,只找了个本村的接生婆接生。还好一切顺利,顺利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自然给家庭带来无尽的欢喜。大家也跟着高兴。小两口也就更忙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天,孩子感冒咳嗽发烧,可是小两口的育儿经验是没有的,只给吃点儿小药。后来严重了,吃药已经不好使了,就到村里的赤脚医生打了几针,并不见效。又听人说,附近有个道士看这病,非常好使。病急乱投医!二人便找来道士做法。
道士让二人买来瓜果梨桃,酒肉饭菜,作为贡品摆在四周。用稻草扎了个小人。道士取来桃木剑,蘸朱砂在纸方上画了符,又将纸方点燃置于一碗酒里。纸和酒一起燃了起来。道士用燃着的桃木剑将稻草人点燃了,然后又用桃木剑将稻草人刺穿。当纸方燃尽后成了纸灰。一会儿,道士又把带纸灰的那碗酒给小孩喝了点儿,作法完毕。道士收钱走人了。可是到了第二天早晨,那孩子已经死了。这真是晴天霹雳,他们哭的死去活来。
迷信!还是迷信!迷信说,死了的小孩不能下葬,不能埋。于是文龙爹又含着眼泪,偷着将孩子于深夜里弃之荒野。迷信说,死小孩的天灵盖能治大病。于是过了一天,就有人到荒野里寻那孩子的天灵盖。这不久又让文龙妈间接听说,于是悲痛的精神恍惚。失去孩子的伤痛是永远无法愈合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毛主席的一句话:人多力量大,还是文龙爹在黑龙江没有亲戚太孤独,还是为了弥补失去孩子的伤痛,文龙爹文龙妈此后接连又生了三个儿子。文龙便是其中的老大。老二比文龙小两岁,老三比老二小一岁。有了这三个儿子后,他们的生活就愈加贫苦,他们也就更加劳累。文龙的姥姥已六十多岁,听说他们的情况后,便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帮忙,帮他们洗衣服、带孩子。这三个孩子体质也不太好,也经常闹毛病,常常是一个有病,其他俩个很快就被传染上了。经常看到文龙爹推着自行车去大夫家给孩子们看病,一个自行车上坐着三个孩子。村里人都管这三个孩子叫“大药罐子”!为了哄三个孩子,姥姥经常把一块糖用剪子平均剪成三块儿,然后一个小孩一块儿,而大人们是不舍得吃的。当孩子们看到别人家孩子吃好吃的时候,便回家向大人要。文龙爹便装模作样地在外面走走,然后回来对孩子们说,没有卖的。有一回,文龙爹实在无计可施的时候,便给孩子们买了一个苹果。
最狠的当属当地的计划生育部门,超生就得被罚。没有钱便搬东西,家里有什么便搬什么。有的人家有官相护,有的人家蛮横发刁,有的人家走后门,这些计划生育部门都无计可施。而文龙家忠厚老实,就总是受到计划生育部门的欺负,那些人经常以权谋私,因私费公。把文龙家的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有一次,把文龙家的腌制咸菜的大缸都抬到车上拉走了。等到了大河边的时候,觉得拉着太费力,又没有太大用处,于是就用搞头砸了个稀巴烂,丢弃了。还有一次冬天,他们到了文龙家觉得没什么可拿的了,此时看到炕上,三个孩子正挤盖着一条棉被,于是不由分说,就拿走了那条仅有的棉被。吓得孩子们在炕上裸着身子蜷缩着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