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说理解，眉间到底是紧锁着，等第二天沈清清去婆家的时候，周玲并没有往日的热络，冷淡了不少。
沈清清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和众人打个招呼钻进了卧室里。
顾明连忙进来解释：“清清，你别生气，我妈这人吧，平时挺好，就一碰到我舅舅的事，她就不讲理了。”
何止是不讲理，简直是无理取闹。
顾明舅舅这次来的目的沈清清也听明白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人家不是来游山玩水，是来借钱的。
沈清清十分鄙视顾明的舅舅，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从小到大，顾明没有花过舅舅一分钱，吃过舅舅的一颗糖，他每次过来，除了要钱就是要钱，像吸血鬼一样。
上次说要买房，周玲已经拿出一些钱借给他了，说是借，但家里人都清楚，这钱八成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买房外债这么多，自己姐姐这里，肯定是最后才会考虑还钱的，更何况，顾明舅舅很少还钱。
沈清清隔着门，听到顾明舅舅在唠叨：“姐，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也太好了，儿媳妇昨天晚上没回来，今天过来，我可是顾明舅舅，一点也不热情。”
沈清清：“……”
顾明爸爸把话接了过去：“小辈每天上班也不容易，咱们当长辈的，多担待点，你就别添乱了。”
周玲本来心里就不痛快，听到哥哥这么一撺掇，喊了一声：“清清，你出来一下。”
沈清清不情不愿的出了门，语气有点淡淡的：“妈，有事吗？”
“你们今天有时间，陪着你舅舅好好转转。”
“妈，我下午还要出去，蒋甜还在医院呢，我答应她去医院。”
“不就是一个朋友吗？能有自己舅舅重要？”周玲脸色沉了下来。
顾明忙说道：“妈，蒋甜是清清最好的闺蜜，再说人也不能言而无信，对吧，我陪舅舅。”
顾明舅舅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城里和农村到底是不一样。”
沈清清没搭茬，趁着人都在，周玲说道：“清清，顾明，妈和你们商量件事，你舅舅不是要买房吗？钱不太够，你们手头宽裕，能不能借一点？”
沈清清如临大敌，除了从她手里掏钱，一切都好说，当然，此刻她不适宜开口。
果然，顾明替她挡了枪：“妈，我和清清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清楚，我们哪里有钱。”
“怎么没有？结婚的时候不是收了不少份子钱吗？再者说你俩工资也不少，吃住在家里，有什么花销？”
周玲替他们算计的还蛮好，连花销都估摸了，没错，沈清清手里有点存款，她和顾明都不是大手大脚的人，两个人还做着买房的美梦呢，自然会攒点钱。
可这钱，她是一分都不想往外借，借给顾明的舅舅？除非她脑子进水了。
不管怎么说，周玲都是长辈，沈清清也不能顶撞她，周玲见沈清清不说话，转而说道：“清清啊，你舅舅就是周转一下，有了钱指定还。”
“嗯，我们明白，都是自己家里人，谁没个急事？”
顾明舅舅面上一喜，沈清清接着又说道：“妈，你也知道，当时我们结婚，大部分的份子钱都是你们长辈的，您和爸爸亲朋好友的份子钱你们单独拿了回去，我父母的倒是给了我，但也没多少，这个钱，我和顾明度过蜜月也就花光了。”
周玲脸上有点挂不住。
“至于顾明的工资，确实存了一点，也不多，我们小两口存一点钱不容易，此彩礼嫁妆，加上工资，我都存定期了，两年的，不到期拿不出来。”
存定期这事儿，沈清清确实和周玲提起过，还建议她也存进去，每年利率能有百分之五，比存银行强。
但周玲信不过，沈清清都是在网上存的，她可怕这钱回不来。
沈清清说的都是实情，周玲一拳打在棉花上，她左思右想，又说道：“你舅舅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求你们，你和明明朋友都不少，借点钱呢？对，蒋甜，我记得她夫家条件不错……”
“妈……”顾明不满的打断了周玲。
沈清清冷着脸说道：“妈，人家蒋甜还在医院呢，我现在过去借钱？这么没脸的事儿我可做不出来，人不能打肿脸充胖子。”
“嘿，你这孩子，骂谁呢。”顾明舅舅说道。
沈清清的火气上来，也不管不顾起来：“舅舅，我可没说您，这年头见过捡钱的，可没见过捡骂的。”
沈清清在周玲面前一直是文静懂事的形象，她气的说不出话：“你……你这是什么话？”
周玲又说道：“今天这钱，你们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总不能看着自己亲舅舅买不上房。”
沈清清：“……”看来这个婆婆的扶哥魔症状已经到了晚期了，无药可救了。
从结婚以来，沈清清还没和婆婆红过脸，吵过架，女人之间那些波涛暗涌，在顾明的调和一下不值得一提，今天是第一次。
沈清清十分生气，她这个婆婆拎不清，甚至有点蠢。
这些年顾家为什么过的一般，和这个扶不起来的舅舅有很大关系，明里暗里，顾明父子知道或者不知道的，钱给了不少。
李萍曾经和沈清清感慨过，说过日子的都是女人当家，这一紧一松，里里外外差不少钱，如果女人想藏私房钱，或者贴补娘家，男人是发现不了的。
父母这一代人，把大家看的太重了，奉献精神太过，以至于忽略自己的小家。
这种圣母精神，沈清清理解不了，正像顾明说的，她这个婆婆， 一涉及到娘家的事情，就变得蛮不讲理。
这个烂摊子沈清清交给了顾明处理，人家是一家人，说什么都无所谓，她到了去看望蒋甜的时间。
沈清清见到了失去儿子而痛苦的蒋甜，突然觉得自己家这些烦心事不值一提。
她很心疼蒋甜，但却做不了什么。
蒋甜其实可以出院了，但她不想回家，就留在医院多住了几天，蒋甜说，她要和项天离婚。
沈清清支持她这个决定，蒋甜说不想见项天，后来他也一次没来，只是给蒋甜请了一个护工。
离婚很麻烦，两个人的财产、车和房，都要进行分割，沈清清觉得，蒋甜占不到什么。
家里的房子是项天出资买的，车也是，蒋甜基本没赚什么钱，两个人有点存款，五五分以后也没太多。
项天的隐性收入是有的，这部分钱并没有在蒋甜手里。
蒋甜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不用担心我，我有办法，倒是你，家里一堆麻烦。”
沈清清叹口气，那个人是顾明的舅舅，她还能轰出门去吗？上午她的态度有点太激烈了，没办法，脾气难改。
沈清清到了天黑了才回的顾家，不知道顾明父子说了什么，周玲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常和沈清清打招呼，顾明舅舅扫了她一眼，沈清清喊舅舅，他冷淡的应了一句。
沈清清没想到，她没在家的这半天，错过了家里的一出“大戏。”
沈清清走后，顾明是一样的态度，一分钱都不借。
周玲实在没办法，儿子儿媳妇不愿意借钱，她就算再不满意，也不能硬生生从人家那里拿。
最后她决定，自己出去管以前的同事借钱。
这一下顾明爸爸怒了，说忍了她很多年，如果她一定要借钱出去，那他们就离婚！
顾明舅舅没当一回事：“离婚？你可别吓唬我妹妹，我又不是管你们家要钱，是借！”
顾明回道：“舅舅这么多年还了多少？”
“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管小辈借钱就是亲亲密密一家人，现在一句话都不能说了？”
“这孩子……你们怎么教的？”
顾明爸爸向来对他妈都是唯命是从，这次也算是忍到了极致，周玲有点害怕，虽然她老是唠叨顾明爸爸不争气，没本事，但平心而论，他对妻儿很好，也是难得的好丈夫了。
就这样，周玲管别人借钱的梦碎，这么多年第一次告诉弟弟，没钱可借。
顾明舅舅气的说第二天一早就坐火车回老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