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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人心似海

卫青最近发现霍郎忽然长大了。很多时候自己去“武库”,担心霍郎一个人有时就会回来看一下。回来的时候发现霍郎竟然自己可以弄吃的甚至洗衣服,俨然变成了一个小大人。虽然看到霍郎洗衣服时,小手冻的通红,但心里暖暖的。卫青希望霍郎可以早日长大成才,心里希望霍郎也和自己一样喜欢兵法,能建功立业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时光飞逝,卫子夫离开平阳侯府,去往长安城已经快一年了。

当初卫子夫跟随汉武帝刘彻,来到长安城。初到长安的卫子夫看到长安的繁华是在平阳城不可想象的。十里长安大街道路宽阔,平整。两边店铺林立,店铺客商云集如流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人们穿绸裹缎,到处欢声笑语,好似“人间仙境”。卫子夫跟随刘彻到了汉家宫殿:一条十五丈宽的护城河,向东西延伸环抱城墙。黑色宫殿巍巍,金色房瓦叠叠,透过高大的城门出现在眼前。卫子夫满心欢喜,自己得到当今圣上的宠幸。如果上天眷顾,让自己怀上龙子。那将来这里岂不是就是自己的“家”。卫子夫越想越欢喜,脚步轻盈的随刘彻的圣驾进入皇宫。

来到未央宫前。卫子夫抬头向上观瞧,十二根四十围的黑色柏木撑起一座大殿,大殿高有五十丈,上面的金色房瓦已经看不清形状,耸立入云霄,好一座巍峨的未央宫。卫子夫正想着,一个宦官来到卫子夫身前尖声说道:

“宫女卫子夫,长乐宫当差,跟我走吧!”一盆“冷水”把卫子夫浇醒。

“宫女!”卫子夫向来人确认了一下。

“是啊,走吧!”

来人确认的答道。

卫子夫心中遗憾,心想前几日自己还得到圣上临幸,入宫以后最不济也要是个美人,怎么可能是宫女身份。

卫子夫又看了一眼来人,说道:

“大人,是否弄错了,我想见圣上一面。”

来人心中已经不耐烦了,说道:

“圣上已经进了未央宫,上面传下话来不会出错,快点走吧!”

卫子夫心有不干,但是眼前的威严让她不敢继续反驳,“乖乖”的跟着来人向长乐宫的方向走去。

长乐宫在未央宫的东面比未央宫还要大上一周,路过武库殿,就到了长乐宫门口。卫子夫边走边不干而又好奇的四处张望。心想原来皇家也有武库,这么多宫殿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转的过来啊!

来人宦官久在宫中,察言观色的能力可是不一般,一眼就看出来卫子夫在想什么了。高傲的对卫子夫说道:

“皇家威严,不要乱看了,这皇宫里宫女就有三千人,最近皇上还要新建“建章宫”:十里宫殿。但是我们都是身份卑微之人,终究一声也只能在一两个宫殿当差,你看到的这些宫殿,只怕在这里呆上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进去。”

“那还有机会见圣上吗?”卫子夫焦急的问道。

“见圣上那要看你当什么差了?”

来人宦官轻声对卫子夫讲。

卫子夫突然明白他这是在向自己索要贿赂。可是卫子夫生而为奴,那里有什么财物给人贿赂啊!

来人宦官卫子夫一时语塞,宦官已经明白卫子夫身上没什么油水,便不再多说,脚步加快向长乐宫浣洗房方向走去……。

正在胡思乱想的卫子夫,跟随来人来到浣洗房。里面见有一位身材臃肿的妇人进来立刻迎上来,看见来人施礼道:

“有劳李常侍,又送新人过来!请到里面坐。”

李常侍带着卫子夫来到里面,对着那人说:

“严采女,我知道你这缺人特意给你送过来个年轻的,你一定要好好使用,不要欺负新人啊!”说道“新人”的时候故意变了一下声调。严采女心神领会俯身称“诺”。

李常侍转身冷眼看了一眼卫子夫,怏怏离去。从卫子夫进入浣洗房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知道自己的命运不由自己选择了。浣洗房在最角落里,进入小门她就看到几名上了年纪的妇人用手中的棒槌用力的敲打着手里的衣服。每一棒都像敲打在自己心上,自己要在这里呆上多久,一辈子吗……。

这时严采女一声打断了卫子夫的思虑。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卫子夫。”卫子夫答道。

“哦!你是罪臣之女吗?”

卫子夫惊讶了一下,答道:

“不是。”

“那你怎么被安排在这浣洗房?”

卫子夫一时语塞,心想:这是惩罚罪臣之女的地方吗?

严采女也看出了卫子夫心思解释道:

“一般只有罪臣之女才会这么年轻就被安排到这浣洗房。你这么年轻我还以为你是罪臣之女。”

卫子夫怯懦的摇摇头,也把心中的遗憾问了出来:

“刚才哪位大人称您采女,采女怎么会在浣洗房?”

一句话问的这位严采女勾起了许多伤心事,多少年的委屈和无奈无人倾吐,都被卫子夫一句话害得所有情绪都顺着眼泪掉了下来。

卫子夫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又不知如何劝慰。严采女止不住流着泪,还怕别人看见不好,于是拉着卫子夫进了屋里。坐在床上自顾自的哭了半天才止住悲声。看着面前的卫子夫说道:

“妹妹,姊姊进宫之后这是第一次这么痛快。你不要笑话我才好啊!”

卫子夫忙说:

“不敢,不敢!”

“妹妹,你怎么会来这里?”严采女继续问卫子夫。

“我本是平阳侯府的歌女,当今圣上灞上祭祖回来的时候,去到平阳侯府看望自己的姐姐,公主安排我为圣上献唱,圣上欢喜就把我带到长安了。公主还让我好好表现,也好有出头之日。”

严采女见卫子夫毫无处世经验,冷冷的笑了笑,对卫子夫说:

“妹妹,以后可不要乱说,我们是奴仆,哪有什么公主安排。”

卫子夫何等聪明,一下就明白了这位严采女的意思。然后急忙岔开话题问道:

“姊姊是采女,怎么会在这浣洗房呢?”

此时严采女心情已经平定,整理一下思绪说:

“他们叫我采女是故意羞辱我呢!”

“哦?”

“我原来确实是做过采女,不过不是现在的圣上而是汉文帝的采女。”

“那不是现在圣上的爷爷?”卫子夫惊讶道。

“是的,当年我也是年轻貌美曾得到汉文帝的喜爱,汉文帝曾经一个月都住在我那里。”

严采女说着脸上露出红晕,仿佛回了当年那个属于自己的年代。

“我也曾想着,那天得到一点灵犀,也好母凭子贵,荣耀一生。”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卫子夫惊讶的问道。

听到卫子夫的问话严采女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后来,后来有一天校尉突然闯入我的住处,说我参与了“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

“他们说我参与了“巫蛊之术”,要谋害皇后。”严采女没理会卫子夫继续说道。

“辛亏当时我圣眷正隆,才没有被处死。但这一场祸事处死了两百多宫女,还有昭仪,婕妤,美人,采女等四十余人,我也是地位低微才能保住性命,不然就是圣上也不能保全。”

卫子夫想不到这巍巍宫殿下竟有这么多的冤魂。严采女继续说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来我也发配边疆给一些匈奴人为奴。幸好我平时把圣上赐给我的东西都分给了一些有权常侍,才得留在宫中来到这浣洗房。一些人知道曾经我被圣上宠幸过,嫉妒我所以叫我“严采女”羞辱我。”

经过严采女的一番讲解,卫子夫明白了,这里不仅是天堂,也是地狱。人心难测,世事难料,受苦还好,那天自己的小名说不定就没有了。

严采女一番心声吐露完毕,也觉舒畅许多,她已经近三十年,没有和人一次说这么多话了。卫子夫就像打开了她心里的闸门,让她把三十年的苦一下泄了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和卫子夫说这么多,可能是卫子夫没什么处世经验,说了也无害吧!

卫子夫也被严采女的话改变了想法,心中向往之地竟然是虎穴龙潭,她已经知道了,在这里思想简单的卫子夫是活不下去的!

卫子夫被安排到浣洗房是汉武帝刘彻的主意。刘彻心中也有不舍,卫子夫确实貌美不凡,唱起歌来更是如黄莺初啼,令人心醉沉迷。当初收下卫子夫是为了测试公主,但是从平阳侯府出来,刘彻就安排校尉朱河对卫子夫暗中调查。

朱河调查完毕,报告汉武帝刘彻:卫子夫涉世未深,不会是奸细,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刘彻还不放心,也曾自己测试,让卫子夫侍寝,确实发现卫子夫如白纸一般,仅仅是个歌女。但是身为胸怀大志的刘彻明白,身为帝王怎么能被自己的欲望羁绊,越是让自己着迷的东西越危险。想到这里,刘彻到长安之后就安排卫子夫去最辛苦的地方:浣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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