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隆一脸决绝地起身从斯维因手中拿走了阿克夏之剑。
“首相大人,我已经没有任何顾虑,请您指引我。”
斯维因苦笑着说:“泰隆,我曾从炼狱的底层重生,透过恶魔的双眼看穿了瓦罗兰演变的历史。我自认为世间事再不能使我心存疑惑,可唯独爱,一次次让我困惑不已。”
泰隆诚恳地说:“您心系乱世,不能,也不会被这些情爱牵绊。而我,终归只是一个俗人。我很小的时候,杜.克卡奥将军第一次带我去见少主,我便知道自己这条命从此再不属于自己。首相大人,您无需不忍。为少主,泰隆不悔。”
斯维因拍了拍泰隆的肩膀说:“仪式很简单,将阿克夏之剑刺入你的心脏,这世界将会诞生一个更强大的泰隆,但这一切都从此与你无关。只有当阿克夏之剑再次折断,你的灵魂才能重获自由。”
“首相大人,这是我最后的时刻,能否让我独处一会。”
斯维因看了看躺在草地上的卡特琳娜,轻轻地点了点头。渡鸦旋风再一次卷起,大片大片的黑色飞羽从天而降,像是下了一场墨色的雪。
“雪”停,银色平原之上只剩下了泰隆和卡特琳娜。
泰隆手握着冰冷的阿克夏之剑躺在了卡特琳娜身边。
“少主,泰隆欠你的命已经还了,以后的路我再不能护你,还望你珍重。”
手起,刀落,鲜红的心血四溅。阿克夏之剑的紫芒大盛,剑身插在泰隆的心口像一座马力十足的抽血泵,霸道地吮吸着他全身的血液。不到二十秒,泰隆年轻的面颊已经苍老无比,他撑起最后的气力,抖动着干巴巴的右手想要去触碰卡特琳娜的眼睛。
手还悬在半空,眼神依旧炙热,可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神灵说每个人在告别世界的最后一刻看到的都是一幅画。画上描绘着逝者一生最美好的瞬间。
而泰隆看到的是一段动画。
那一夜的星空下,年少的泰隆和年幼的卡特琳娜躺在诺克萨斯不朽堡垒的天台上。那一晚,卡特琳娜有很多很多的问题。
“泰隆哥哥,星星从哪里来?”
“泰隆哥哥,我们可以不以去月亮上捧起月光?”
“泰隆哥哥,天亮的时候星月躲在哪里了呢?”
“泰隆哥哥......”
十一岁的泰隆面对七岁的卡特琳娜,这些古怪的问题他一个都答不出来。他天生就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却在那一天对她说了一句谎话。
“等小娜长到哥哥这么大的时候,星星和月亮会从天上走下来告诉你答案。”
那天晚上,他们在天台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泰隆被刺眼的阳光唤醒,睡眼惺忪间他发现自己正握着她的手。
这是泰隆作为刺客短暂的一生中难得的浪漫,他闭眼时已经没有了任何遗憾。
泰隆死了,阿克夏之剑带来的异变并没有停止。
吃饱了鲜血的宝剑从泰隆的胸膛飞出,轻飘飘地悬在他的头顶。紫光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的凶光,从剑锋之上倾泻出的能量被注入进泰隆的尸体中。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分钟,红光终于黯淡,悬浮的宝剑重归紫色。这时,泰隆的尸体直挺挺地立了起来。他原本被吸干出褶皱的皮肤,在紫光的照耀下渐渐平展。死气沉沉地脸上又焕发出了诡异的生气。
他主动握住阿克夏之剑,奋力朝天一指,紫色地闪电在夜空中编织出了一张细密的网,震天撼地地雷鸣声惊醒了银色平原上的生灵们。
重生的泰隆迫不及待地施展开了自己的身法。他在巨石和巨树间迅速往来奔走,肉眼连他的影子都无法捕捉,只能通过碎石和断木猜测他上一刻的行踪。
突然,一阵汹涌的杀气在斯维因周围凝聚。泰隆在他身后显形的瞬间,不计其数的短剑将斯维因紧紧包围,从四面八方同时向他刺去。
斯维因毫不慌乱,在他的头顶出现了一只骇人的猩红眼球,他周身顷刻间沐浴在血色的光芒下,所有的短剑狠狠地砸在了光幕之上便倏忽落地。
泰隆大笑着说:“乌鸦,这还真是个好容器啊!没想到还真让你找到了心甘情愿献身的傻子。要知道如果容器排斥暗裔的灵魂,我的实力可就大打折扣了。你做的不错,我很满意。”
斯维因冷冷地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注意你的用词,你侮辱的是帝国最优秀的刺客。阿克夏,‘刺客’与你当年在恕瑞玛帝国的定位一致。按照我们的约定,我给你完美的容器,你去把那孩子的人头给我。我要看看当年的飞升大将堕落为‘暗裔’,是不是连实力也跟着一齐堕落了。”
阿克夏说:“乌鸦,你大可不必激我,答应你的事我绝不会爽约。我活了几万年,试炼者一共见过五个,其中四个死在了我的手里。这一个还是个一个等级只有1级的小毛孩子,呵呵,杀他我都不确定自己是否需要动剑。”
斯维因一脸严肃地说:“在我们诺克萨斯有一句俗语‘不要等绳子打结了才去解。”阿克夏,那个孩子可是天人体质,这东西到后期会有多麻烦我想不用我多说。为了万全,这一次我会派出一个小队去‘蓝色星球’辅助你。”
阿克夏愠怒地向他吼道:“辅助我?乌鸦,你胆敢蔑视我的实力?!”
他刚要抽出阿克夏之剑,一只血红的恶魔之手便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力仿佛要将他的腕骨捏碎,连着剑身都不停地嗡嗡作响。
斯维因面无表情地说:“再敢顶撞,我捏碎你。”
随着斯维因再一次加力,剑身的抖动更加剧烈,凄厉地剑鸣声回荡在空中,仿佛随时都要爆裂。
阿克夏再也撑不住了,他痛得双膝跪倒在斯维因身前,深深地低下了头。
斯维因缓缓地松开了手,他抬起恶魔的手臂,在虚空中画了一个长一米八,宽一米二的长方形。收手的一瞬间,一道燃烧着烈火的大门凭空出现。
他拍了拍手,两个人在他身后的阴影处出现。
“任何人穿越到那个蓝色星球都会以灵体形态出现,而那孩子却是实体。这三颗祖安发明的药丸,可以帮你们暂时骗过‘灵体准则’——找到三个生活在那个星球的人类,揭掉他们的人脸,活剥他们的人皮,药力会助你们重塑一个肉身。带着阿克夏去我给你们的方位,把那孩子的首级带回来。如果失败了,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
荣耀行刑官.德莱文只是微微颔首,他身旁的魔蛇之拥.卡西佩奥娅俯首称是。
三人进门的那一刻,卡西奥佩娅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卡特琳娜良久,最终还是一言未发地消失在了门内。
斯维因嘲弄地说:“血缘还真是奇妙的羁绊啊。即使是形同水火的姐妹,看到一方落难还是会于心不忍。”
他把第四颗药丸塞进了卡特琳娜的嘴巴,将手中的伊利亚短刀斜插在了她的胸口。
“你也一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