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坐下来,小腿被狠狠的踹了一脚。看着婶婶要喷火的眼睛,我不以为意。她觉得丢脸,我觉得解气。
在这个喜庆的日子,就给自己任性一次,不就是忤逆大人的意思吗,最多挨一顿打,除了疼没有其他损失。
原来膈应人,心里是舒畅的。我变成坏孩子了吗?
饭后几乎所有人都还在,听说还有其他吃的。男人们自然是畅饮,女人们无非谈家常,酸溜溜的夸新娘子貌若天仙。
婶婶扯着我的衣服,把我拎出门外让我回家去收药草。大人真小气,还没消气呢。看了看手臂上的红痕,我不禁感慨。
看着天还没黑,我打算先去后山找镜子。和早上来的时候一样,看来没有人来丢过垃圾。
正要起身的我,不料被一道力量袭来,我脸朝下的趴在地上。
还不等我从疼痛的眩晕中回过神,就感觉到两只大手抓着肩膀,把我的身子转过来,后背重重的磕在地上。
是一张和刚才那位新郎官极其相似的脸,浓重的酒味熏得我干呕。
他抓着肩膀的力道,比之前婶婶拽我的还要疼千倍万倍。他那被血染了一般血红的眼睛看着我,顷刻间恐惧铺天盖地的涌来,我忘记了哭泣。
我发狠的偏头咬他的手,抓起泥土不停的砸向他的眼睛。许是酒精的作用,他愣住了,手上的力道也放开了许多。
趁此机会,我攒足力气狠狠的踹在他的肚子上。这时他的手完全松开了,身子朝后倒去,手捂着肚子。
艰难的站起身我看着他衣服上的脚印,抓起泥土洒在上面,碾压直到脚印被模糊的彻底。
收回脚,我这才注意到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时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
我告诉自己,冷静。
蹲下身子,我抬手颤颤巍巍的靠近他的鼻子。
还好。
呼吸虽然很弱,但是个活人。
眼角边还有……泪痕?
那应该是疼晕过去了。
像泄了气的皮球,我瘫坐在地上。眼泪水终于决堤一般尽数涌了出来,抽泣的肩膀颤抖不已。
远处传来声音,听着是叫喊人的名字。
王言亦。
这个名字,我记下了。
不过这个亦字?
管他什么亦还是意呢,甩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咬牙忍着疼,我从另外一条路离开后山。
一瘸一拐的回到家中,我收药草。晒了这么多天,几乎要干透了。这样比之前轻了很多,我抬着也不费力。
不一会儿,我就把它们全部收回棚里。
去哑巴爷爷的房间,他还睡着。不过一旁的水杯空了,我取来水壶把他的杯子装满水。
回到我的小黑屋后,我解开扎头绳。
把发丝间的泥土抖落干净,再用毛巾擦干净衣服裤子上的泥巴。
肩膀和后背,还有被婶婶踢了两脚的小腿,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淤青一片了。
得想办法找小花姐要些药膏才行。
彻底放松下来后,整个人陷入了疲倦。难抵困意,我闭上眼。
眼前闪过那双血红的眼睛,我惊得坐了起来。眼泪的温度比阳光的温暖要滚烫地多。
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黏住头发,下巴抵在曲起的腿上,我紧紧抱住自己。眼泪又一次不可遏止的滚了出来。
第二日早早的醒来,想了想我还是放弃了去后山的念头。会不会以后都去不了了呢?
本想掀开被子接着睡,没想到那道破木板做的房门被叔叔蛮横的扯开。粗鲁的把我就从被子里揪起来,很不耐烦的等着我穿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