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负相思.中
云莫拍了下脑袋,他怎么忘记了这出,亦南歌身旁还有个青衣。
只是,云莫的眉头紧紧皱着,眼中又多了几分担忧,他的双脚虽仍是跟在倾九歌身后,可双眼却瞧向了他处。
只是可惜,那一次守宫门大战,亦南歌身旁的青衣,死在了城门口。
亦南歌躺坐在床上,盖着金丝蚕被,手持着沉香棍子。
因着她这一病,青衣便将她给管了起来,连带着她常拿在手中摆弄的白玉扇子也给收了起来,如此倒也算了,可偏生青衣还老打量着四处,老是觉得宫中寒冷,才十月中旬,便早早叫宫人升起了碳火。
心中无聊,便下了地,用着这沉香木头,把玩似的,便给开了窗门,那清风浮动,吹进了两三片梨花瓣,带着一阵幽香,遮盖住这房中的几分沉香味。
亦南歌喜爱梨花,她殿中的人,也为了这宫中一年四季都有着梨花,花费了不少心思。甚至就连以前常跟在亦南歌身后,处理后宫事物的二品女官青媚,也挽起了袖口,种起了梨花来。
坐在亦南歌身旁的女子,衣着华贵,画了个淡妆,头上的发簪虽然不多,但样样精致的很。
“你这丫头又趁着青衣不在,将这窗门给打了开。你可小心着,免得被青衣瞧见了,你这所剩的窗门,也便叫她让人寻了个金锁给锁了起来。”
亦南歌放下手中的沉香木,将身子靠近了窗前,眨巴着眼,深呼几口气,感受着外头得空气:“屋里头烦闷的很,透着气我也舒畅些。倒是你,宫中琐事忙完了,这便急着来见着我?”
女子不曾搭话,只是往着里房走去,将那白色貂裘拿在手中,随即又替亦南歌给披上。
这两人一长一幼,却是这后宫之中,唯一说得上几句话的正主。
“你昨年指使给我的那个两宫人,如你所言,着实是处理宫中事物的一把好手,根本就不待我多动几分心思,她两就将这后宫事务给处理的紧紧有条,我也便不怪你昨年生得小气了。”
闻言,亦南歌笑了笑,手持着白玉茶壶,手法十分熟练,也不知从何处拿出两个白玉杯子,将茶壶中的茶水倒出,还冒着几分热气。
“想来你也是闲着了,刚好我生了场大病,不如便叫青玉,青谨二人回到我这玖烟殿,照顾着我,也好让你这后宫之主有了闲心,好生处理后宫琐事,打发往后的时日。”
女子接过亦南歌手中的茶水,光是闻上一口,便只觉茶香扑鼻。
亦南歌此处的东西都是极好的,连带着茶水,果蔬都是宫人亲自种着的,甚至就连这洒地的水,用的都是清晨刚取的白露。
“你少拿这招糊弄着我,你殿中若是缺了人手,我大可去帮你寻些宫人过来。但这两人你不能讨要回去,这是你当年送与我,协助我处理后宫琐事的,怎能说要回去便给你要了回去?”
“嘁。”亦南歌随意翻弄着手中的史书,双眼倒不瞧着书本,反倒是瞧着那三十几岁的妇人,满满的漫不经心。
那妇人瞧上去不是很老,脸上只有一两道皱纹,但即使这般,在这深宫之中,也算的上是老了的,妇人的姿容在这宫中,也谈不上什么倾城绝艳,顶多说的上是赏心悦目,端庄大方。但也就是这般的人,是当今大云后宫之主,大云的皇后。
“我说你还真是放心,闲着个心,全然不管朝中之事,也不怕给别人夺了你手中的权。”
“嘁。”亦南歌又嘁了一口,将手中的史书随意放在那妇人的手中:“朝堂之上,不是还有你家傀儡夫君嘛?你待他下朝回来,吩咐他身旁的安生将消息传递给我,不都是一样。”
妇人被亦南歌这一句话给逗笑了,只将手中细细品着的清茶,放置在一旁:“你倒是一点也不怕我们二人生了除去你的心思,只将你所有的耳目放在那其他二人身旁,你也是胆大的很。”
亦南歌没有应话,只是浅笑着。
她亦南歌自然不会全盘信任他人,她虽不会在和从前一般,只要是瞧着了有危险之人,便要除去,她如今,只是派遣了几名细作,跟踪,防备便好。
细作不用太多,能深入敌营便是好,细作也不用太过于机智,能做到不被他人怀疑便是好的。
能被人给知晓上头的人的,能被人给发觉除去的,在她亦南歌心中,这些人都不是细作,那不过是她用来扰人试听的耳目,真正的细作,需要做的便是神不知鬼不觉。
而且,即使她家细作给叛变了,她好歹还掌控着这整个后宫,若是那高处的人,真的生了灭她的心,她不介意手中再多些人命。
“这是你们自个当初求我的,才不过一年,莫不成就被权势给迷了眼?”
亦南歌依旧是在浅笑着,双眼被笑眯成一条缝,而妇人瞧见,眼中倒是多了几分沉思。
她这回玩笑开过了,这两年来,亦南歌的性子虽是温和了些,可她也不能忘记,眼前之人终是不同于其他人的,毕竟眼前之人,在几年前,可是能够为了手中的权势,不眨眼的除去一路提拔她的恩人。
“怎会,这宫中向来不是我们夫妇二人所要待着的地方。经历过生死,在鬼门关上走过一回,心中也明白自个不会是你们的对手,与其求死,倒不如求个安好。
你将这世道看得请明了,也便没了当年的志气,求得也不过是一个安稳。”
这一话,倒是亦南歌沉思了,她站起了身子,双眼直瞧着窗外的梨花:“你们二人且放心,离你们出宫的时日,怕是不久了。”
亦南歌瞧着外边的景色,便伸出了左手,轻风带着梨花,不过半刻,她的手中便多了两片梨花瓣。
又许是外边过于寒冷,才对着窗外呼上一口气,手中的梨花瓣便多了几口雾。
妇人捧着手中的茶杯,倒也不觉得恐慌,人啦,总是要死上一回,才明白以往的追求不过是一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