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镜中花
亦南歌摇了摇头,抬起手用了一根紫色的发簪,将头发全数束了起来。
“不行,京都不能缺少你。京都如今两派之争,随时随处皆可打了起来,没了你,我在这京都那便就是彻底没得根基了。”女子的语气平淡,却思路极其正确。
“京都我是要平定的,只是如今时机还未到,你,青衣,晴子皆是我一手根据你们三人的天赋培养出来的。
我记得自小你便谨言慎行,可偏生就是这般,你却还能与着所有人交处好,你从武,习书,皆没有他们二人好,可论与着众人的关系,你总是最好。”
这些往事,多少年前了。
青落依昔还记得自己当年愚笨的程度,明明每日在先生讲课之时,她学的最为认真,也读的最为认真,可却即使如此,她终归是三人之中,最差劲的一个,而且,有时候连带着其他人,她都比不上。
她每日,早间,晚间,皆是学习马步,学习他人教他们三人的武功,可不管她怎么努力,她都是抵不过青衣。
那时候,她都在想,自己这般差劲,估计选不进去,可后面,她因着郡主看重,侥幸选中,然后她又凭借着努力,到了郡主眼前。
青落又对着亦南歌重重磕了一个头:“青衣多谢郡主殿下看重。”
亦南歌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木梳,蹲下身,将地上的青落扶了起来:“我说过了,这都是你们自己的能力,并非我的看重,我也不过是选自己需要的人而已,各取所需,并非恩情。”
青落擦了擦泪水,方才若是没有听错的话,这段时日,她该在京都替郡主殿下打探消息。
“郡主殿下,你说这段时日,青落该怎般做?”
没方才的叹气,一双眼明亮了起来,虽还是杂带些泪光,却没有哭意。
“我想要你做的,便是搅乱这大云朝堂。联心容易,守心却难。他们如今站守自个的党派,那是因着利益,你且多去讨好他们,离了他们的心。”
亦南歌浅笑嫣然,却不知何时,手中拿了个茶杯,右手中指伸进这茶水中,瞬间打破了平衡。
多少人注重名节,却又因着注重,被名节所扰,遭受他们指指点点,如今,她偏生要逆着来,不怕恶名,甚至敢用着恶名,破坏他们的好名。
青落多多少少有些吃惊,她瞧着眼前如仙人的白衣女子,不由得打了个抖。
这等勇气,连那些杀人的大汉,都不曾有,可如今,却被眼前的女子说了出来,而且还说的如此云清风淡。
“那主子,可需要我去叫着青衣姐回来?”青落的话语之中,多了些试探。
确实是试探,她跟随在女子身旁九年,自以为,自己能猜透人几分心思,可如今在女子眼前,感觉自己就如同笑话,女子能看透她,她却看不透女子半分。
女子罢罢手,持着玉牌,便往着朝堂上跑:“不用,随他去闹。”
姑苏城中,满城白雪,晴子穿着棉袄,喝着新泡得热茶:“郡主殿下,没有还来消息?”
如今,距离那日一别,已是半年,半年来,她处理着姑苏事物,也已经处理的得心运手了。
以往都是自个伺候着他人,如今她也有着人伺候着自个。
晴子身旁的丫鬟,是她故意在别的城池挑选的,而非姑苏城人。
“只是带了一句话,说是让城主自行处理,说,城主如今已非她的仆,所以事事无需问她。”
丫鬟长得可人,为人也伶俐,且说的一嘴好话。
“如此,也确实符合郡主殿下的性子。”晴子放下手中的茶,双眼却直盯着桌上的梨花树,自己对着自己道:“这姑苏城还是太冷了,即使放在了房中,也是不开花。”
丫鬟一脸的讨好,忙替着晴子拿来了奏折:“大人如此照看,总会开花的。”丫鬟又见着晴子不曾追问自己京都的事情,于是碎碎念叼着:“其实城主殿下,奴婢有一事,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闻言,晴子皱了下眉头,显然不喜欢着丫鬟的拐弯抹角:“有什么事,直接说吧,不必这样婆婆妈妈。”
丫鬟听着这话,也不再继续拐弯:“奴婢听京都的消息,说是这位郡主殿下将被圣上贬到江北。江北莽荒之地,又闹时疾,那位郡主殿下无兵无权,想来怕是性命难保……”
不等丫鬟说完,晴子便自个动手砸烂府中的杯子:“大胆,你竟然敢如此诅咒郡主殿下。”
丫鬟被晴子吓没了半条命,忙不停地磕头:“大人,即使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诅咒当朝郡主啊。只是奴婢的这消息是真的,少司前日告诉奴婢的,据说那位郡主殿下如今正捧着圣上赐她的圣旨,前往江北,已是一月。”
“拍。”晴子手中的茶杯又给掉在了地上,丫鬟捧着脸,不停地流泪,根本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本是想立功的,结果功没立成,还被城主大人责罚了,也不知道城主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今,江北慌乱,那郡主又无兵与权,只待他一死,我们姑苏派兵,江北便成了姑苏的地盘。
大人也真是糊涂,在这种千年难得的机会,却在那里挣扎,而不是商议如何占领江北。
晴子虽是赶走了那丫鬟,但还是紧张的,不停地在书房中走动。
郡主殿下危险了,这可如何是好?她方才问了好些人,结果那些人的回答与着那丫鬟的回答一模一样。
江北慌乱,郡主无兵无权。
这朝堂好狠的心,郡主殿下一心为着大云,结果他们说贬就贬,说要郡主殿下送命,便叫郡主殿下送命。
当年的长忆长公主如此,如今的大云皇帝也是如此。
这大云真是可笑,还什么天下第一强国,怕是天下第一欺压官员的强国。
文官一个个只说不做,口中一个王法,一个天下,说的自己怎般好的一样,可到底什么都没做。
如今天下还未平,他们便已经权斗了,真是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