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还不知道，这女人在他眼里该死的性感是因为什么，可能他太久没碰女人了，可能他们是邻居，有许多的可能，在她对着她亡夫念《安魂曲》的时候，他全部厘清了。
不过是，喜欢她而已。
他自己是没被吓倒，完全接受那有些突兀的心意的到来。
如今只是怕吓到她，给她惹来她虽然不在乎，但是真实需要避讳的麻烦而已。
而且，她还把自己当做未亡人勒！
“我做律师这么多年来，面对的事情，奸夫是最轻微的指责。”覃明冷哼一声说道：
“你的案子，我确实早看过，武似玉女士早拿着二审的章程，到处找厉害的刑事案件的律师，甚至给出三倍寻常价格的价格，只为找到本市最厉害的律师。
这番决心，你必然得拿出一些心力来。”
“你不是不接刑案吗？”李迁徙脱口而出，让覃明侧脸，飞快地看着她的眼睛，但是李迁徙并没有跟他对视。
啊，这个女人，特别不喜欢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哦……你知道，上次，那个魏乐，在墙边说得很大声，我刚好没来得及回避……啊，对不起！”李迁徙言辞有些散，因为她明显感到这右边的覃律师的眼神有些亮，仿佛拆掉了他们之间的这堵墙。
“但是这个案子，我想接。”覃明看着她，眼睛毫不闪躲地说道，而且他这次听见，自己的语气，恢复了寻常的音域，变得踏实且安然。
“啊……那对方律师是你，那我应该会高兴一点，至少我们的邻居关系会因此而成立，断不会转到奸夫那边去。”李迁徙再次用讲笑话的语气讲道。
“我们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覃明看着她，清晰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是作为你的辩护律师在跟你说话，所以你自己调整心态，我会开始相关的准备工作，你想好了跟我沟通，无论如何，安心就好。”
李迁徙闻言，心里某个地方一紧，另外一个地方却松了，她觉得脑子有个地方乱了，但是大部分还是如常地冷静：“我还是拒绝。”
“我会说服你的。”覃明看着她没有转过来的侧脸，笃定地说道。
“我没什么好被说服的，覃律师可以试试我的定力。”李迁徙说着，打开那个亭子的盖子，拿开了女儿耳朵上的塞子。
“你已经被说服了，只是不愿意在陌生人面前暴露你的脆弱罢了。”覃明觉得自己突然有些开心了：“人总会在别人脆弱的时候，更容易适度表达自己的好意，你不希望被这种好意裹挟，所以习惯性地拒绝。
我了解，我们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
我有这个耐心，我先回去忙了，再见。”
“我会找个女律师，像上次来找你的那位美女律师一样，免得我变成勾搭律师的娼妇。”李迁徙忍不住再说道，看见那覃明因此扭头过来，眼睛里甚至有大大的笑意看着她。
“女律师会因为你婆婆的演技，觉得你确实可能是个高明的谋害丈夫财产，欺虐婆婆的恶女人，或者她会认定你的无辜，而同情你，而失去原本的理智和冷静。”覃明几乎微笑了起来，轻松地回答道。
“你在弱化女性的职业性。”李迁徙冷哼一声回怼道。
“我是在弱化女性的职业性，就像你一定要在我做你的律师加上性的属性是一样的。”覃明翻了个白眼回道：“这人类世界的规则，何处没有性，权力，财富勒？
要在任何事物上附加以上三种物质，都是成立的，不是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勒？
你若是要拒绝我，最好要有专业的评断，而不是为了避嫌，或者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拒绝，这样才是公平开放的态度，毕竟，你这个案子，接手的律师，会有很大的人情世故上的压力。
而我，刚好喜欢在这样的压力下工作。”
覃明说得很轻松，轻松得理所当然，但是李迁徙没有接话。
覃明在她弯腰坐进那个小亭子里说道：“再多装一些摄像头，最好是隐形的摄像头无线有线的多装几个，我看她下次来，肯定会先让人砸摄像头，然后再给你来一出大戏，若是真搞得头破血流，我看你到哪儿说冤去！
在这温暖的南方，即便六月为你飞雪，你也是逼死丧子老人的恶婆娘！
就算已经做好要背负一半的十字架过完残生，也不要忘记你已经伤不起，对自己公平点，而且孩子那么小，不要那么调皮。
这些话，一半是我对躺在坟墓里的我爸爸说过的，一半是我对当年伤心欲绝的妈妈说过的。
虽然僭越，但是我在医院里，你抱着孩子做手术的时候，就想对你说了。
那个时候，看到你的名字，我就知道了这个官司。
打定主意接这个案子，是经过了三个月的深思熟虑，不是一时兴起，请你信我的决心，跟专业。”
………………
覃明拖着一个箱子，去了这个城市的南边，那个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多少行人的十字路口。
他拿着红外线测量仪器，测试了各个路口的距离，角度，都记录在本子上，然后蹲在路边，画起案发现场的草图来。
画着画着他就想起那个该死的顽固的女人来——竟然又消失了。
这次确实是因为他，他调查过了，附近没有任何可疑的人物出现，她的婆婆跟那位跟踪她的男子，都老实了几天，没有行动。
因为他那天回家，就给陈警官打了电话，告诉了他这里的境况，陈警官是亲自派人去监视那对母子，确认他们的行动范围，都没有超过法律的界限。
之前那个酒店，她没有去过。
他像个变态一样地搜寻她的踪迹。
他要群定，她是安全的。
他甚至回了一趟老家，被他那欣喜若狂的妈妈拉着去见了三个他早记不得名字的小学女同学，都是高知，博士生，硕士生，而且很漂亮，气质很好，反正是优秀到让他没有理由拒绝。
他抓着空挡，去了一趟核桃街，她家的房子，已经被拆迁，新的房子在三楼，据说已经租出去了，她的父亲，自己在更偏一点的乌木街租了一个套一，每天推着一辆做芝麻饼子的摊子，在夜市里卖，据说生意很好，挣钱比这个小镇的上班族都多。
加上出租的门面的收入，加上女儿打的钱——也不知道要那么多钱是来干嘛！
他跟那个男人买了一个芝麻饼，就站在他的摊子旁边吃了起来，意外的好吃，随口问道：“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在做这个？不好好休息吗？”
“休息？我哪有那个福分哦！我的女儿……哎，那是个死倔的丫头，但是至少能养活自己，也有自己的孩子！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弟弟，才是个大麻烦！
都二十六岁了，竟然还单身！
而且整天没个消息，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每次都是缺钱才打电话给我……
你看看，如今要结婚，得花多少钱啊？
他自己这般不成器，我只能自己多挣点啦，将来他想通了，闹够了，回家来，房子是有的，我给他存的钱，或许能让他讨个媳妇！
诶，你的父母，也是这样想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那男人花白的头发，上次没怎么细看，只觉得跟他的妈妈烈火一样的脾性有得拼，而且他面对自己女儿的时候，更无赖些。
如今看着，却觉得，这个男人，能教养出那样的女儿，也是有些优点的——起码，跟那个女人一样独立，勤奋，爱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