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被警方问话的是我,我被警方问话的原因是:在18点40分左右的时候,班主任和我说话了。
警官们坐在我对面,他们不怎么看我,只是一个劲地翻着他们手上的资料,然后嘴巴动着问我问题,耳朵仔细地听我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问我“你的老师为什么要特意来和你说话?”
我回忆了一会,如实的回答“因为这个星期结束,我要去国外上学,老师来和我告别。”接着我将老师对我所说的话尽我可能的重复给警方。
警察问我“有同学作证吗?有同学也听到你和老师的谈话内容吗?”
我回答他们“我不确定他们是否听到,但我们班导应该是听到的,因为她一直在我们班主任身边,还有坐在我旁边的几个同学也应该听到的。”
他们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再也没有问什么,让我等一会。过了一分钟左右,他们又叫我把我周围座位同学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接着,让我再等一会。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年轻、很自大。或许是自大导致的年轻,或是年轻导致的自大,总之他们都不是特别认真,他们都是很疲惫的样子,他们就像只是在完成他们特有的工作一样,我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可以破案。
我们班的部分同学也被叫去问话了,特别是座位在我旁边的同学,他们进来的时候又好奇又紧张的,看到我的时候急急忙忙的和我打招呼。警察问了座位靠近我的几个同学“在临近上课的时候,是否听到了班主任和我谈话?谈话的内容是什么?”
他们都如实的回答听到了我和老师的对话,他们回忆着,大体的复述了老师和我的谈话内容。他们所说的和我所说的大体相似,证明了我没有说谎。
警官们又沉默了一会,接着问了我们所有的人“有觉得可疑的对象吗?“我和部分同学的回答都是没有,而其他几个同学的回答就和我们不一样了。有同学回答说觉得我们班导和郑琪今天有点奇怪,警方问他们为什么觉得奇怪,他们解释道“因为她们都乱叫了邢鹿回来了。”
警官们都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直播摄像头,他们的代表皱了皱眉解释到“嗯,不久前上传在网上的视频,已经证明了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为之。好的,谢谢你们提供的信息。”显然他们都有些不耐烦,意识到问我们这样的问题无疑是在浪费时间,于是就让我们所有人离开了。
我和宋稚宇被问话完后,网络上无数的人夸赞我们遇事不乱,表现冷静、从容。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我们校方和警方的电话又响起了,居民强烈要求,我和宋稚宇应该加入整件案件的调查中,还要求必须给我们派专门的摄影师跟拍,方便随时知道我们的动向,我们还被网友们弄成了一个组合,名字叫做“柯南夫妇”。他们好像对夫妇二字又很深的误解,而且对二字不是特别地敏感,他们不应该这么做,但也没有人站出来纠正他们。我和宋稚宇的照片被他们拼到了一起,他们把我们都弄成了一副侦探模样。
校方觉得很荒唐、警方表示无奈,但他们也依旧有耐性的向公众保证,一定会无条件的接受我和宋稚宇提出的意见,也会在第一时间把我们的建议告知所有的居民。荒唐,或许都不足以形容网友们这种无聊的举动,只能表示无奈。
他们并没有同意给我和宋稚宇安排专属的摄影师跟拍,但不久,记者们就主动的派出他们中的一员,作为我和宋稚宇的专拍摄影师,他们保证不会影响我们的学习和生活,他们只是跟拍我们,绝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但我们要是有什么要说的,都可以告诉他们。
这就是网络的力量,我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座城市家喻户晓的“名人”。两年前,邢鹿引来蜜蜂,伤害了同学的那个夜晚,邢鹿也是这样,一夜之间就成了这座城市家喻户晓的“名人”。只不过我这个“名人”获得的是大家的嘉奖,而邢鹿这个“名人”却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人们永远记住的是:她是一个多么晦气的人。
但我们最好还是不要随随便便就给人一个标签,我们实在不知道每个人心中在想的事什么,在这里,我只想说,仅代表我个人,我让他们失望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班没有人再被警方问话,可总有侦探打断我们的课堂,叫走我们班的部分同学问话。而我当然也并叫去问话了。他和我的专拍摄影师交谈了一会,从他的口袋三次拿出他的证件,最后我的摄影师灰溜溜地离开了。他们侦探有权拒绝记者们的采访,这是政府给他们的特权。此特权具体为什么要开,我是不可能会知道的。
就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他把他的证件拿出来给我看,他的速度很快,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他就已经再一次把他的证件放进了他的包里。
他穿着一套深紫色的西装,光线很暗,关于他穿着的其他细节我看不清楚,我无法通过肉眼判断他的年龄,我只是觉得他很年轻,可他的打扮却十分的老派。他很奇怪,一直对着我笑,笑起来的时候很阳光,可只要不笑,他那种忧郁的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这个在我生命中仅次于舅舅重要的人,真正陪着我走完一生的人,我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唯一完完全全亏欠的人,或许就像宋稚宇说的那样“你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我们太像了,在很多方面我们都很像。我们都是那种一根筋,我们爱过的第一个人就是我们爱过的最后一个人。我们就好像对方的灵魂一样,我们面对面站着,就像在照镜子一样。如果我们成为彼此爱人或者最好的朋友,那么我们彼此的一生都不会有什么遗憾,可我们最后什么都不是,形同陌路。时间让我们错过了,犯下的错,判我们终生孤寂。
他对我笑,眼睛清澈无比,月光下闪着亮光。显然他没有像警官们那样分得一间办公室办案,他问我是否需要坐下,他说话的声音不大,说到“坐下”的时候,他的眼睛向走廊下的长椅看。我说好,接着我们就坐在长椅上,因为椅子的问题,我们不是面对面的坐着的,于是他就站了起来,站在我正前方,离我不远的地方,他遮住了打在我身上的光线,背对着光,我完全看不清他,他说话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睛,拿出了一条领带递给我“这气味你以前闻过吗?”
我认出来这是我们班主任的领带,这条领带特别的昂贵,他只有在重要的场合才会带,我只见过他带过四次,其中三次都是在每个学期的第一堂班会的时候带,还有一次在他获得全省优秀教师上台领奖的时候带过。我按照他的要求闻了那条领带,我回答“应该没有闻过,我没有印象。”
他又笑了,然后没说什么,坐到了椅子上,突然,他凑到我身边,离我很近,他好像在闻什么,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不知道做什么,一动不动,直到我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吐在我的脖子上,我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这样的举动让我不知所措,接着他又笑了,我还没来及说任何话,他提前开口了“你身上有这种气味。”话落,他又笑了,这个笑不带任何含义,就是普通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