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地方其实一点都不近，与他住的地方是两个方向，乘地铁，还要三个小时。
距离从来都不是问题，至少对我来说，是！
向顾葕证明我比杜芷兮更靠的住，真的不难。
多加点班就可以了。多加班你就能碰上搞突袭的总经理，不然你以为总经理晚上九点半来公司是锻炼身体吗？
在总经理第三次看到人力资源办公室灯亮着、门虚掩着的时候，他推开了门。
我先前就摸清楚了总经理的长相、性格，彼时我抬起头来，懵懵懂懂的模样，总经理明显愣了一下。
我装作不知道他是谁，微微一笑，很多人说我笑起来的时候直抨人心，当然这并不影响他们离职的时候骂我魔鬼。
果然，下一秒，“新面孔？”
我向他报以微笑，“您好，我叫钱蓓，您可以叫我小钱。”
“小钱，呵呵，这么晚怎么还不下班？”
“赶个会议报告，明天要用。请问您怎么称呼？”
他的眼睛眯起来只有一条缝，“我叫你小钱，你就叫我老蒋吧。”
这位老蒋，便是我们的总经理——蒋万薪。四十岁，秃顶，大腹便便，喜欢美女和恭维。
美女，在下不才，刚好沾的上边。至于恭维......
“您可真幽默，看上去您比我大不了几岁，我却要给您加个老字，怎么好意思呢？我称您蒋哥吧！”
“我都四十了，你这小丫头，嘴真甜。”
工作汇报，我的PPT做的大方简洁，但该有的数据、图表一个不少，杜芷兮拿了就能用。
会议一结束，我就在茶水间听到了行政经理李美心和行政专员姜莹的挤眉弄眼，一脸酸样。
她们说，蒋总听完杜芷兮的汇报就问了一句：“数据很清晰，加了不少班吧？”
杜芷兮说：“只是少睡两个美容觉而已，工作第一。”
看到我在，他们竟然完全不避讳，大概是想挑拨我和杜芷兮的关系，“那PPT是你做的吧？”
我嘴角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是啊。”
“啧啧啧，你看，她总是喜欢抢别人的功劳。”
我笑笑，不置可否。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回答，下一秒，她们回到办公室一定会对杜芷兮说，“你们部门那个新员工刚刚对我们说，PPT是她做的，你抢了她的功劳呢。什么世道，新来的都不知道谦虚一点。”
人嘴两张皮，我看的比谁都清。
不过，无所谓啦，蒋万薪知道杜芷兮少睡的那几个美容觉是属于我的，就行了！
职场里，哪里来的绝对公平？所谓努力确实靠个人，机遇它却不仅仅是靠天，有时候创造机遇，方能人定胜天。
果然我回到办公室，没得到杜芷兮和善的眼神，反而是一个出差机会。
去宜阳组建销售团队。
宜阳位于西北地区，经济落后，城市治安也不咋的，她自然不愿意去。
职场法则，这是上级对下级的锻炼和打磨。作为新人，就是珍惜一切机会，丰富自身阅历，感激上级栽培。
不过，她很快便后悔了。因为我拖着旅行箱等公车派送的时候，顾葕背了个双肩包，说出差。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负责的区域便是西北地区，一个完全空白的市场。这个机会对我来说，更像是蜜月旅行。
杜芷兮神色微变，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你之前怎么没说也要去。”
废话，他要是提前告诉你，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还能轮到我吗？
顾葕显然没有料到去宜阳的会是我，眼皮略抬，不过很快又将目光投向了一脸悔恨的杜芷兮身上，“毕竟是要并肩作战的兄弟，还是亲自把关下，比较放心。”
然后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幸好，我做了这个决定。”
靠，他那是什么眼神啊？我真想冲上去把他眼皮撕撕大，看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人毕业于锦都大学人力资源管理专业，要多专业，有多专业。
不过，我舍不得。
“那行，若是你们合作不来，我再去把钱蓓换回来。”
她想多了，我们可是天作之合！
司机小陈体贴的将后座车门打开，我做了个顺水人情，“李总，请。”
不过顾葕并不买账，思考了两秒，拉开了副驾驶室，坐了上去。我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拉过安全带，“嗒”，动作连贯顺畅。
然后我就自讨没趣的坐在了后排，无意间瞥到杜芷兮脸上那抹轻蔑，有些不舒服。我内心自然也是渴望融洽的人际关系的，不需要多真心，表面看起来像真心，就可以。
司机小陈开车比较谨慎，顾葕的话不多，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陈搭着话。我算不上是多外向的人，要是需要也可以把气氛带动起来，但大多数时候，我宁愿沉默。
因为沉默不会说错话，不会无人应答，也不会是你一个人的尴尬。
机场并不远，小陈把我们送到机场就回头了，我上个厕所的功夫，顾葕就不见了，他终究是不大愿意和我同行。
而我也没那么好的运气，买到和他恰好邻近的座位，好在他也坐的是经济舱。我用了一个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和他身旁的小年轻换了座位。
顾葕大抵是觉得我阴魂不散，索性撇过头去，耳朵里塞着耳塞，进入了休眠状态，直接不给了我献殷勤的机会。
不要紧，我只是想离他近一些，老天能给我再和他相遇的缘分，我已然觉得三生有幸。
飞机平安降落，宜阳的夜晚有些凉，宽阔的街道，路灯下走过几个人影，摇摇晃晃。
这样的月色里，我们匆匆的身影，像极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所谓流浪，不过是这座城市里没有一扇门为你留，没有一盏灯为你开，也没有一个人在笑着等你。
顾葕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踩着他的影子，月光倾泻，他的背影一片柔和。我想他其实很好心，至少没有在这寥寥可数的路人中抛下我，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们住同一个酒店。
公司的协议酒店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