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整个巨鹿算是传满了,天香楼重新开张,巨鹿令与老将军李正亲自为其站街,一时间这天香楼也成了香饽饽,凡是巨鹿有头有脸的都愿意到天香楼吃一顿,甚至有些军中人物专门派人从邯郸到巨鹿办张贵宾卡,不为了吃只是为了给李正面子。
这天中午,已经到了头伏,正是热的时候,天香楼门口的几个庖丁正在门口轮番切着肉,也省的招苍蝇,一旁烤炉后面大郎正端着海碗喝着冰水。
郓哥挑着一扁担水果走进天香楼后门。
此刻,
一中年男子正站在天香楼门口五味杂陈。
这人正是前天香楼掌柜——金贝。
此时金贝穿着一身华服,手上戴满了戒指,腰上挂着两块玉佩,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缓步走进门内问道:“请问,中午迎客吗?”
“自是迎客的,请问客官几……”正在擦桌子侍女转过身愣了一下,“金贝掌柜的?”
“正是在下,请问中午迎客吗?”
“迎客!迎客!请问一共几位?”
“两位!”
侍女将金贝迎到甲字桌,下去准备去了,金贝跪坐在那闭目养神。
“呦!金掌柜来的早啊!”
话音未落,和金贝同样打扮的男子迈着王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小厮嬉皮笑脸的进入楼内。
只看这男子身穿一身紫红色华服,上绣奇珍异兽,花草鱼虫,风景山水,头戴花冠,插着一根女人的金钗,腰上系着金丝腰带,敞胸露怀,手在胸口不停的搓动,一块块黑泥扑簌簌地往下掉着。
长得那叫一个砢碜,一张鞋拔子脸长脸,头发似黄发红,一道眉头左粗右细,两只眼左小右大,蒜头鼻子,蛤蟆嘴,一嘴的大黄板牙,远看脸色发褐,近看一脸杂面星,也不知是脸上长了杂面星还是杂面星上长了脸,月球表面的颧骨,一颗白豆正含苞待放。
金贝站起身拱手道:“陈公子,快请坐!”
陈公子也不含糊,盘腿坐在金贝对面,把鞋一甩坐在地上开始抠脚,嘴里骂骂咧咧道:“行啊,老小子敢来这个地吃饭,看来你个老王八蛋这才又是可以了,俩月前那个赌要不就今天算算?”
“陈公子……成,按您说的办!”金贝无奈地说道。
“好!金掌柜敞亮人!俩月前我与邯郸城公羊霸打赌,要不是你插嘴提了一句,我当时就能赢!现如今倒好让那厮生是讹了我一千金”陈公子双手开动,脸上一副愉悦的神情,“说吧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陈公子,我……”
陈公子一拍桌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抠掉牙齿上的菜叶塞进嘴里,咧着大嘴说道:“金掌柜敞亮人!这赌今个就跟你打了!说好,输了你可是要输我一千金的。”
“呦,陈大倒是好兴致,怎的敢从邯郸回来了?”
随着话音天香楼又走进一国字脸男子,续着不太长的胡子,瞟了一眼陈公子,笑着说道:“你陈大倒是好兴致,不敢与某家赌斗,晾了某家两个月,怎的现在学能耐了?和这丧家之犬赌斗?头一回吧?那你可真厉害呢。”
“公羊霸,你这厮贯会使这手段,今天我与金贝赌约,关你何事?”陈公子不悦的说道,“若不是前几日邯郸有事,早就赢了你这厮,还敢再次狂吠?”
公羊霸笑笑坐在金贝旁边,瞟了一眼陈公子的脚掌,默默地向里坐了坐,双手抱胸好笑地问道:“那今天怎么个章程?继续上次的赌斗?”
“休提往事!那一日要不是这金贝出面打扰,我已经赢了你这厮!”陈公子犟着脖子喊道,“娘希匹的!那婆娘怀的就是女孩,怎么的现在输我一千金?”
“哼!今日如何算的数,我们赌的是当时,可不是现在,谁知你会不会把孩子给换了?”公羊霸笑了笑,扭头盯着金贝说道,“左右不过是条贱命!怎的?金掌柜还要管管那事?”
“我……”金贝咬咬牙看着两人说道,“二位,您虽是人上人,可也不能不把人当人看吧?那妇人已怀胎八月,怎能当街剖腹看是男是女?这与……这与禽兽和异?”
陈公子双手按在桌子上,撑起上半身问道:“怎么的?心疼了?那妇人卖于我家,便应该有我随意处置,与你这厮何干?你竟然敢通报给我家大管家?让我被老爷子一顿臭骂!你坏我大事,该死!”
“哼,左右不过一待产的妇人,既然卖给我们之后发生何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住!干你何事!多嘴。”公羊霸冷笑着说道,“你既然可怜那些妇人怎么做起了女闾的生意?”
“我……”金贝想张嘴没有说出话来,低下头说道,“我说不过你二人,既然今日被你们找来,说吧,到底要怎么样?”
公羊霸和陈公子暗自对视一眼,陈公子笑着说道:“金掌柜,你看这样如何?我带着的这四个小厮都是原来你天香楼的人,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咱们赌个简单的,就赌单双如何?”
“哦?怎么个赌法?”
“简单,金掌柜,这四人原先可都是你的人,只不过后来被我收下,你想必比我了解的清楚,咱们就赌这四人手指单双如何?”陈公子笑了笑说道,“这可不算是为难你,毕竟这都是你的人!”
金贝看着这四个小厮,其实并不是太熟悉,其中一个只见过一面,什么见的还想不太起来了。
“金掌柜,这你还用想?”公羊霸打断金贝的目光,不以为然的笑道,“这陈大没有脑子,你也没有脑子?”
“是啊,金掌柜,我这明摆着就是输给你的,你还在想什么?”陈公子抠抠牙齿,又在桌子上敲了敲说道,“这也你不敢?”
金贝思索再三,想起最近的手气确实不错,不过月余赚的钱可比之前几十年多了一倍,狠狠心开口说道:“陈公子,您说怎么赌?”
“好!金掌柜敞亮!”陈公子盘腿坐直了说道,“很简单,怎么就赌这四人手指的单双,输的给赢的一千金!如何?”
金贝听完眼前一亮,脑海中闪过一丝什么,转念被自己按下,一拍桌子高兴地说道:“好!就按陈公子说的办!我先来我赌双!”
陈公子眼中闪过一丝悔恨,不耐烦的说道:“成,那我就赌单!”
“等等!”
公羊霸看着低头沉思的金贝,着急的说道:“你这厮还等什么?这不是明摆着送你钱?”
“呵呵,二位有所不知,在下实在是囊中羞涩没有这一千金。”金贝拱手对两人说道,“能不能换个玩法?”
“说吧,怎么玩?”
“这样,若是二位输给小人,就输一千金!”金贝谄笑着说道,“若是小人输了,小人就把命送于二位公子,你们看如何?”
公羊霸赶紧给陈公子使眼色,陈公子不甘地说道:“行吧,反正也不打算挣你的钱!你还赌双?”
“是极,是极!”
“好,来……”陈公子正准备说什么,准备了许久的侍女端着酒走了出来,放在桌上,狠狠得剜了两眼金贝。
“呦,小娘子,怎的打扮得如此动人?不如等会跟哥哥一起回去可好?哥哥我可是很会疼人的!”陈公子一伸手叼住侍女的腕子,正准备说话,一道黑影正好砸中了陈公子的手肘,陈公子惊呼一声撒开手,那侍女赶紧跑到了后面,
陈公子揉了揉麻筋,愤怒地大声喊道,“谁?敢坏我的好事?”
“咔!咔!咔!”
涂山英英还是那副打扮,只是面具换成了半面,嘴巴露在外面,嘴里叼着根骨头棒,用牙齿用力的咬着,看着骨头一点一点的短了下去,弯下腰手肘撑着栏杆,低头看着楼下的几个人。
身后站在一丰韵女子,穿一身黑色衣衫,带着半截怒狐狸面具,冷冰冰地盯着楼下众人。
陈公子看到楼上的涂山英英淫笑着说道:“小美人,等一会,哥哥这里完事一会就上去找你!”
涂山英英三两下就把骨头嚼完,剩了指甲大小的骨头没有咽下去,娇声说道:“那我也压双好了。”
“小美人,听你的!只不过你输了,就要陪哥哥一晚!”陈公子淫笑道,冲着四个小厮厉声喝道,“还不快点伸手?”
“那你输了,我可是要你好看。”涂山英英站起身扶着栏杆盯着左边第一个小厮。
四个小厮在金贝紧张的目光中抬起手,缓缓地张开手掌,只听,
“咚!”
一声脆响,左边第一个小厮右手后面的地板出现一个小坑,众人扭头之际,只听道金贝高声大喊道:“是双!双!”
“金掌柜,你再看清些……嗯?”公羊霸一抬眼皮愣了一下,惊讶的说道,“怎么会是双?”
“什么玩意就是双?那有一个六指还是你带来的,你忘了?”陈公子不屑地说道,扭过头愣了一下喃喃道,“怎么会是双?那根指头呢?”
“指头?指头不就在地上喽,怎么眼瞎了吗?”涂山英英冷笑两声说道,“既然输了,还敢坏我店里规矩,来人!把那六个人手都给我砍了!”
“是!”
门外四个庖丁跑进一楼,将陈公子六人右手砍下,扔出天香楼,只剩下金贝一人在原地发呆。
“诶!掌柜的!这不成!我那一千金怎么办?我的钱呢?”金贝站起身冲着楼上大喊道。
那个刚才的侍女对着四个庖丁说道:“把他给我扔出去!”
仰面躺在地上的金贝,回过神一骨碌坐了起来,扭头看着旁边正哀嚎着的六个人,拱拱手说道:“多有得罪!可这钱我还是得那倒手!”
说着站起身,将陈公子和公羊霸身上的值钱物件扒了个干净,抱在怀里,趁着街上没人向城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