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的院长伊菲斯是个满脸褶子的白发老太婆，肥大的鼻子上还有一颗肉瘤，这让她看上去活像个巫婆；身材宽大，个子不高，即使是肥大的袍子在她身上也显得有些紧凑。
虽然用来形容一个老人似乎很奇怪，但伊菲斯看上去确实是那种近乎“满脸横肉”般的凶相。
莫拉礼节性地敲了敲院长室的门，然后推门而入。
八岁的小麦拉怯生生地躲在他后面。
伊菲斯坐在一张旧木凳上，粗大而骨节分明的手上抓着一本黑皮书。
看见两人进来，伊菲斯砰地一声把书扣在旁边的茶几上。
“一只肮脏的小恶魔粪，一只愚蠢的小树精……”老人自顾自的，口齿不清地嘟哝着。
莫拉的耳朵很好使。
他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虽然现在自己的相貌和自己原本的小时候很接近，但大概是受魔神力量的影响，他头发略长，而且带着一种污黑的墨绿色。
有点像是赫麦尤斯的触手的那种颜色。
而天际有一种叫树精的怪物，也是绿色的，不过色彩上应该要明亮得多。
转头看看麦拉：麦拉的头发是诺德人传统的金色头发，不过现在有些脏兮兮的，用小恶魔粪来形容倒也像是那么一回事。
……小恶魔粪是天际的一种真菌类植物，看起来像是黄色的蘑菇，带毒，有一定麻痹效果，不过处理的好也能当药材用。
虽说长得像蘑菇，但听名字你就知道这东西的实物比一般蘑菇丑得多。
老人用她那脏兮兮的长指甲敲了敲书壳，问道：“小树精，你识字吗？”
虽然“小树精”这个称呼分明就是个蔑称，不过莫拉倒也不是很反感，毕竟当初自己电脑里的小树精可是专门做过“萌萌哒”的美化，超可爱。
莫拉：“没学过。”
他来天际这才一天，这里的文字怎么可能认识。
作为异世界，蓝星的文字和这里完全不同。
天际最常出现的文字一共有三种：第一种是满天际各种遗迹里都有、但是基本没人能看懂的龙族文字；第二种是法师们使用法术、符文和附魔时用到的迪德拉符号——也就是所谓的魔族符号，这东西大概就类似于程序猿们编程专用的C++语言，仅有专业人士才能看懂。
最后一种即是普通人们书写时的常用语言，诺德文字。
诺德文字看上去像是某种欧洲古文，虽然其中夹杂了许多蓝星不存在的符号和文字形式，但大体上看上去就像是某种欧洲文字。
甚至其中有很多类似A、L、k、S这样符号。
当然，也许读法用法什么的完全不同。
不过鉴于《天际》的游戏背景设定是欧洲人写的，因此文字设定什么的自然也是出于欧洲语系的变种。
据诺德人自己宣称，这些文字是由诺德人的先祖伊斯格拉默发明的。
莫拉连英语四级都没过，更何况这种鬼画符一样的玩意儿？
严格来讲，这里的语言系统也是和蓝星不同的。
不过大概由于系统自带神奇的语言转换功能，虽然实际上莫拉是听不懂的，但是来到这里以后和其他人交流简直是无缝隙无障碍。
甚至没人发现莫拉一直以来使用的语言和他们根本不同这件事。
不过莫拉还不确定这种“转换功能”是否在书面文字上也会生效。
所以既然有机会，学一学也是必要的。
……何况，异世界的文字，听起来多有意思？
“坐下。”
老院长用浑浊的黄眼睛看了两人一眼，示意他们坐到自己前面的矮凳子上去。
莫拉坐下以后，小麦拉才局促不安地坐下。
看着麦拉坐立不安的样子，莫拉想了想，把自己的椅子稍微向麦拉挪近了点。
老人打开一个茶几的抽屉，从里面抓出了两本薄薄的书递给两人。
“你今天先和麦拉一起学，能看懂多少算多少。”
老人用指甲扣了扣自己姜黄色的牙齿，然后对小女孩先说到：“麦拉，你重头开始读一遍，读到我昨天教你的部分。”
麦拉小声的“嗯”了一声。
莫拉也翻开了书。
完全看不懂上面的文字，看来系统没有为他进行文字版本的语言转换。
说起来，作为一个中世纪封建结构的社会，天际很多地方都落后，甚至非常野蛮无知。
但超出一般蓝星式社会常识的是，在这样一个封建结构的社会下，天际的书籍非常便宜、且数量庞大，在贵族、佣兵、铁匠、小偷、甚至一般农民家里都会有那么一些书。
天际的识字率非常高。
甚至不仅只是“识字”，大部分诺德人多少都具备“写作”的能力。
要是你要是偷了哪个农民的菜又被发现，那么这个看起来毫无文化水平的农民很可能写信雇人来揍你，你能信吗！？
就算进了大山里的土匪窝，你都会发现连个盲人强盗手里还能捧着一本盲文书籍摸着读。
以蓝星的社会常识来说，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在蓝星的中世纪时期，很多贵族小姐可都是处于大字不识的阶段呢。
而即便到了21世纪的现代，用一些落后国家与天际省进行对比，在科技、生产、意识、生活都更加落后的天际，普通人群的识字率却远远高于这些21世纪的现代国家。
这也是令莫拉感到惊奇的地方：在当地政府都毫不关心关心的孤儿院里，一个对孩子们言辞表情里都充满厌恶和蔑视的讨厌鬼院长，居然还会坚持日复一日地教导孩子们识字？
在老院长的注视下，小麦拉开始轻声但平稳地读起了书：“没有人能打败兽人——我想你可能都不用猜……”
而莫拉惊奇的发现，随着麦拉的朗读，他手里的书籍中，出现了一排小小的字幕标在了原本文字的下方……
莫拉用手指摸向那些字幕，但手指并没有覆盖在字幕上，反倒是字幕覆盖了手指——那些字幕并不是真正出现在书上，而是“投影”在他的视野里而已。
但随着莫拉的注意力被从小麦拉的朗读声中转移，所有的字幕又慢慢消失了。
‘必须认真听才能看到字幕吗？这算是，诺德文字辅助学习功能？’
莫拉摸摸鼻子，心想这功能还蛮新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