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林昕根本就没看到某人的臭脸,还真的就认真请教起来:“我的一个当事人跟对方吵架,结果对方因为急性心梗住院了,这一住院可不得了,查出来有冠心病、心肌炎、陈旧性心梗、冠状动脉硬化……我看了他的病案,被诊断出七种心脏疾病。
后来,他做了搭桥术,光住院费就花了十几万元,他不仅起诉我的当事人要赔偿医疗费,还因为心脏疾病致残要求残疾赔偿金,总之,能要的钱他都诉上了。
现在我面临两个问题,一是搞清楚这几种病之间的关系,才能弄清跟吵架的关联性,以及做手术跟吵架当日心梗之间的因果关系……”
林昕的小嘴一顿噼里啪啦,把个大致案情说了个七七八八,倘非李宸晖是专业人士,还真让她这一堆病情给绕晕了不可。
李宸晖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他跟林昕年龄差不多大,但林昕认真求学的样子,让他感觉宛如上学时的小学妹,于是认真地答道:“这个其实很简单……”
李宸哲看着一向沉默寡言的弟弟正在侃侃而谈,很是生气。于是,一会儿给林昕递茶杯,一会儿给她递水果,都被林昕觉得碍事推到一边去了。
林昕跟李宸晖的友谊进展得很快,一会便聊得称兄道弟了,李宸晖颇不服气地说:“你几月生的?”
因为刚知道是同一年的,便非要计较出个大小来。
李宸哲便插进来:“哎,别没大没小的,她再小,也是你嫂子,辈份在这儿了!”
可没有人理他,林昕看着李宸晖兴奋地说道:“你先说!”
“你先!”
“农历十一月!”
“真的?!那还真得计较计较了,我也是十一月!”
“这么巧?我是十九,你呢?”
“哈哈,我十六,大你三天!”李宸晖竟开心地如小孩子般拍起手来。
这时他已暗暗作了一个决定,明天的晚宴他一定会参加。因为,他竟开始为这个刚刚见过一次面的嫂子担起了心事,担心明晚的场合她会受到冷遇,担心她遇到避无可避的人,受委屈。
林昕心下却暗自得意,呵呵,四个姓李的,我一个外姓杀进来,现在已成功拿下了75%的城池,也就是说,眼前的局势,林氏已绝对控股,剩下的,可以集中优势兵力,重点出击了。
老爷子,你等着,我来拿下你!
林昕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全神贯注地在前线攻城略地的时候,自家后院却起火了。晚上,生了一夜闷气的某人,给她来了个报复性教训。
第二天,当林昕挣扎着从万般不适中醒来的时候,那感觉真是,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无限悲愤从中而来,爬了几爬,最后又泄气地躺回去了。
某人还舔着一张脸,问她要不要再来一份早餐前的小甜点。林昕没好气地说:“内伤,七级残,要怎么赔?”
某人一愣,转而又笑了,眼角眉梢里,俱是春光:“我大半辈子的积蓄都赔给你了,现在,只剩下我这个人了,怎么?还想要?”
说着,一个饿虎扑食,林昕被禁锢在了一座山下,林昕已经再无反抗之力了,正在以为就要英勇就义之时,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然后,就是李宸洛贼兮兮的声音:
“嫂子,还不起吗?要不要我来解救你呀?”
这真是及时雨啊,林昕忙出声道:“来了!”说着,瞪了某人一眼:“赶紧去开门!”
李宸哲从容地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之后,方才起身穿衣。
林昕在后面狠狠地揣了他一脚,他却如饮甘露般,斜睨着一双狭长的双目,笑得一如窗外的阳光,妖孽不可方物。
每年的除夕夜,李尚年都会按照惯例组织一场慈善晚宴,这是秦美美在世时形成的习惯,尽管她已去世多年,可是这一惯例从未改变。
昨晚,李宸洛因为约见一个设计师,所有没回来吃饭。可今天是林昕亮相的大日子,作为小姑子以及好姐妹,说什么也得好好表现表现的。
于是,一大早,抱着一个大首饰盒来敲林昕的门。
李宸洛一件一件将各式首饰挂在林昕的脖子上,最后,林昕却又一件一件放回去。
“小洛,别费劲了,我根本就戴不惯这些。”林昕向来对这些身外之物,从未放在心上。
“嫂子,你不知道那些小姐太太们,你要是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她们会嚼多少舌头的,我怕你受委屈!”
“我就是我,难不成还能因为我没有首饰,这一纸婚姻便作废了不成?”林昕白了李宸洛一眼,好笑地说。
“那倒也是,嫂子你就是什么首饰都不戴,也已把那些庸脂俗粉统统给比下去了!”
林昕最与众不同的,便是她纤尘不染的纯粹气质,李宸洛看着林昕光洁的脸颊和脖颈,心想也是,这是任多少珠光宝气也装扮不出来的,于是便放弃了最初的想法。
李宸洛走后,李宸哲看上去有些失落的样子,他捧着她的脸,不无歉意地说:
“小昕,对不起,今天,我还没有能力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但我发誓,你为我受过的所有委屈,我都会记得!”
林昕干净的黑眸里闪着明亮的水波:“我从未觉得委屈过,如果你指的是那些东西的话。”
“我李宸哲的女人,可以不戴,但不可以没有!我知道你从未放在心上,但我发誓,我要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送给你。”
傻瓜,这世间最好的便是你啊!
林昕望着那双碧波微漾的双眼,黑黑的瞳仁中映出一个柔若春水的女子,耳边是他好听而富有魅惑的声音:“我很感谢,你肯让我能够因为有你的未来而拼搏!”
林昕将脸埋进他宽阔的胸里:“傻瓜,是我们一起!”
如果一个男人,因为不肯吃家里的现成饭而抱歉的话,那么,最应该惭愧的应该是她自己。
“好女不穿嫁妆衣”,这是奶奶对她的期望,而她当然也不会希望自己的男人,躺在祖辈的庇荫下度一生。
“是,我们一起!”
李宸哲从未象现在这样庆幸,自己当初回国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
除夕夜。
李家别墅亮如白昼的院子里,早已是车水马龙,一派繁忙景象,灯壁辉煌的宴会厅里,人头攒动,觥筹交错。
林昕静静地立在角落里,远远看着满室珠光宝气流光溢彩的人群。她知道,在这些光鲜华丽的外表下,指不定就会有暗流涌动,而作为长子,需要李宸哲打理和应酬的事务一定很多,今晚定顾不上她。
她需得自己照顾好自己。
李宸哲正站在门厅迎宾,李氏父女则总是被三五成群的客人拉住说话。
而林昕不知道,在另一个角落里,一双冷冽的眼睛正在上下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