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后,林昕便开始了她严肃且认真的人生思考: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以前总觉得,世间最美好的莫过于爱情了,可爱情,都给人带来了什么?
517们看着林昕近乎魔障化了的神情,都乐不可支:这是小屁孩儿在长大的节奏?
仇子路还调笑道:“妮妮,你一开始思考人生,我便要怀疑人生了!”
看见了吧,有的人读大学,是为了实现心中的理想,比如仇子路,而有的人读大学,只是为了谈一场不留遗憾的恋爱,比如谢淑仪。
这时候,你的大学目标是清晰的,是充实的,而不象林昕这样,仿佛站在一团迷雾里,找不到方向,不知道下一步该走向哪里,又不甘心就这样随波逐流下去。
虽然大部分学生的口号是六十分万岁,也没有人会给你太多的管束和压力,但林昕就是不想这样,她想让自己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好知道自己如何走下去。
晚饭的时候,仇子路神情暧昧地递过一封信来:“喏,海外那位,我一看到就赶紧帮你取来了!”
林昕接过信来,顺手敲了一下她的脑壳,靠在桌边看起来。看完以后,也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昕昕,你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分担的嘛!”
自从林昕近期反常以来,仇子路就不无担忧着她,而她也知道,林昕的脾气,如果她不想说,那是任谁也别想问的!莫不是终于有了心仪的目标,要抛下自己去柔情蜜意了?看着也不象啊!
而谢淑仪与刘旸是打了赌的,林昕定是遇到了两难的抉择,看她平时的来信就知道,最频繁的总是那么固定的几封,每次看完,林昕的神情总是那么阴晴不定。
于是,一场豪赌应运而生了,赌资是一场通宵电影,外加三份糖醋小排和肉圆。
三个人的揣测头一次如此高调地一致,谢淑仪把赌注压在了京华,刘旸压了东城,还没来得及发表她的高见,就被仇子路彻底打击下去了:“东城那位是陈好,女朋友好的蛮?!”所以,仇子路便笃定是“海外”有了新动向。
答案是在几天以后才揭晓的,这时林昕的脸上已不复前几日的萎靡,已然是胸有成竹的淡定:“我准备考双学士了!”
517们却皆不淡定地呆在了原地。双学士?从哪挖出这么个词?听都没听过!
仇子路还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走到林昕跟前,用手摸了摸林昕的前额,又摸了摸自己的,然后一脸无解地走开。
谢淑仪则以为她定是搭错了哪跟筋,一个不爱学习的人,本专业还不想学,却突然告诉你她要考双学士,这不是典型的投机倒把又是什么?!
只有刘旸最快地反应过来,拍着林昕的肩膀无限同情地说:“换个地儿找点安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沦陷在这个专业里,太苦了!”
林昕这个决定并非心血来潮。
她已决定在大学的四年,坚持学习本专业的同时,修完法学专业的全部课程。只是在这个“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年代,人们的潜意识里更加看重理工科,而对于文科,那都是佐菜的小碟儿,当不得大件儿摆在桌面上的。
通过近期的了解,林昕得知,江都大学最牛掰的虽然是工程系,但法学系的名气一点儿也不逊于工程系,不但师资配备一流,学术研讨在全国,那也是占有一席之地,全国著名的赵法晖教授就是该系的科研领头人。
相信随着全球法制化进程的不断重视和发展,国家的法制化时代也会很快到来。而此类的观点也仅仅是局限于教授们在学术上的呼吁,真正的到来还任重而道远。但正是基于此,林昕的选择才是更加至关重要,更加具有远见卓识,但在当时看来,这无疑不是一个神精抽筋的弱智之举。
故而,517们皆意见保留,认为不过是小孩子一时心性不定,想岔道儿了,没几天,玩得不新鲜了,也就会撂下了。
而任谁也不曾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决定,改变了林昕一生的轨迹。
当然,她没有告诉517们,这里面很多的信息和建议皆来自于那位“海外”!
就在林昕正在为自己找到此生奋斗目标而欢欣鼓舞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大家都震惊了:一个女孩儿从七层高的实验楼上坠楼身亡了!
517们去看的时候,事发地的警戒圈外早已围了乌压压的一大片人,警笛声、救护车的笛音惊破了校园的宁静,林昕远远看到,那个一地血污躺在地上的人,不正是那位师生恋的女主,也是那天被泼水的女孩儿吗?
路边的冬青旁,抱着头的男教师,一身颓废的模样,让人心里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
不知道他此刻是在后悔这场恋爱让他失去了讲台,还是在后悔他提出分手最终导致了这场惨案的发生,令一个鲜活的生命从此香消玉殒。
周遭看热闹的人纷纷议论着,就一知半解的内情进行着互通有无,因为事不关己,自是可以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指指点点。
林昕感到胸中闷闷地,禁不住热血直往上涌,她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一股闷气不知该发往何处。
为什么在感情这场战争里,输的最惨的总是女人?如果这是爱情必然的结局,那么,这样的爱情,不要也罢!
谢淑仪看到的第一眼,便是急急忙跑去路边狂吐不已。
这天晚自习,林昕从图书馆出来透气,在一棵高大的塔松前坐了会儿,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另一棵树后面传来压抑着的低泣声,似是一个女生:
“我该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啊……”
林昕一愣,这个声音,很有辨识度。
“既然是个错误的开始,便让我们错误地结束吧!”低沉的男声甚是熟悉,林昕便觉得脖颈间似被突然灌进了一阵凉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然后便是刻意压抑了嗓音的絮絮低语,男声还在不断地安慰着只是一味哭泣的女生。远处的灯光斜照过来,将偎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在黑漆漆的夜里映出诡异的影子,林昕在有些寒意的冷风里,一阵阵头皮发麻,她快速地逃离了现场。
林昕心头突突跳着,她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她一路走,一路告诫自己,便当是从未发生过吧。林昕决定,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可是,明明她已然知道了的,既然让她知道了,又怎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