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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飞机降落在香港机场,我们改乘飞往雅加达的飞机,途经曼谷和基隆坡,顺利地抵达雅加达。我叮嘱三姐:“我们在陈府的一切活动,你和姐夫都要用相机记录下来,一是作为历史见证,二是作为电影资料。”

你放心吧,我一定照你说的办,保证一点不漏。

我们下了飞机,扑面而来的是一派热带风光。明扬看见伯母和明江明河在向我们招手。他高兴地拉着三姐和我,向他们跑去,像小孩子似的扑到伯母怀里,激动地说,伯母,几年不见,侄儿想死你老人家了,你猜我身边的这两位是谁?

义母看着三姐,情不自禁地说,你是侄媳妇素贞吧?孩子,你比我想像中的美人还美丽,跟明扬是最般配的一对,伯母衷心祝福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三姐向老人深施一礼,侄媳见过伯母,您老人家身体可好?

好,好,我什么毛病也没有,你爸妈身体好吗?

二人互致问候,她把三姐引见给两个儿子,两个儿媳,然后一把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锡美啊,几年前,妈从录像里看到你的时候,你还是小孩子,现在长成标致的小伙子了,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与爱美是天生的一对。我经常在想,什么时候咱娘儿俩能见面就好了,你今天终于来到我面前,让妈抱抱你好不好?她伸手把我揽到怀里。

我万万没有想到,义母这么宽厚,这么仁慈,这么善良,这么和蔼可亲,对我这么情深义重。我心中的陌生感,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股幸福的暖流涌向心头。万分激动地说,义母,儿子也想您呀!做梦都想跨过千山万水,来到您的身边,献上一颗崇敬的心。

义母拍着我的后背说,儿啊,爸妈经常梦见你,尤其是这一年来,橡胶卖不出去,公司眼看着要倒闭,我和你爸愁得寝食难安。你几次亲切地招着手向我们走来,醒来却是一场梦。虽然我和你爸从来不迷信鬼神,但是这件事,实在令我们割舍不下,莫非我们真的前世有缘?百思不得其解,感到很怪异。突然来了一位算命先生,白须银发,面目清癯,拄着龙头拐杖,仙风道骨,绝非凡人。我们请他坐下给算一卦,他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们,你们的难处我知道,生了两个讨债鬼,根本指望不上。只有前世的儿子能帮忙,快回国去找他吧。说完就不见了。我们立即跪下顶礼膜拜,感谢仙翁指点。我催你爸立即订机票,回国去找儿子,务必把儿子领回来。儿子,把“义”字去掉吧,我就是你的亲妈,以后不要再喊义母了,好不好?

妈妈,儿子也做过这样的梦,醒来告诉爱美。我们猜想,梦想有可能成为现实,不妨拭目以待。不久在展览馆里,就与爸爸相会了。今天投进妈妈的怀抱,美梦终于成真了。妈,我有三位伟大的母亲,疼爱我,关心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来时,妈妈为我第一次出国远行担忧,我宽慰她说:放心吧妈妈,雅加达的妈妈等着我,会像您一样疼爱我的。

妈妈听了特别高兴,儿子,你这话可说到娘心坎上了,把我儿媳妇和孙子接过来,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多幸福呀!你很有能耐,和你爸爸把公司,把工厂,管理起来吧。

妈把大哥明江,二哥明河介绍给我,兄弟三人互相握手问好,显得格外亲切。

明江,明河,狡诈地笑着说,既然我们兄弟三个团聚了,你得给我们物色一位画家老婆。

“呵,你们又离婚了?”我感到这两个祸害太不像话了,便严肃地对他们说,大哥,二哥,听弟一句劝,夫妻是相依为命的终生伴侣,你们可不能把妻子当成衣服,想穿就穿,想扔就扔,这对她们是不公平的。她们把全部的身心,都无私地奉献给你们了,你们也要全心全意地关爱她们才行呀,……

他们打断我的话,听说你会讲经论道,果然不错,你看身后是谁?

我转身一瞧,见两位穿着时尚的年轻美人向我伸过手来。其中一位笑嘻嘻地说,我是大嫂史罗曼,她是二嫂穆凿枘。久闻兄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相见,果然气度非凡。听了你的一席话,深感兄弟是一位宅心仁厚、义薄云天的伟丈夫,真是感佩之至。兄弟,今后你要多敲打敲打这两位不争气的哥哥。

两位嫂子风度翩翩,美若天仙,两位哥哥感到无比自豪,无比幸福,情不自禁地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错怪哥哥了,向你们道歉。

他俩两手往外一摊,开心地哈哈大笑。我们是逗你玩的,为有你这位天才的弟弟,由衷地感到骄傲。

大家上了大巴车,爸妈不停地切切私语,不停地点头。我们来到郊区一座庄园门前,下了车。园外是万倾橡胶林,果园和菜园。园内是百花争奇斗艳、虫鸟和唱的祥和世界,并有靑山绿水和亭台点缀其间。一条石板路直通南北,曲径蜿蜒在花树丛中,移步换景,生机盎然,好一派光怪陆离的休闲养生的风水宝地!往里走,一条小溪从东向西淙淙地流淌,溪上是一座白玉石桥。过了桥,再往前走几十米,就到了门楼,两旁是两只威猛的石狮,两扇红漆大门敞开着,门额上嵌着一块“陈府”金匾。往里走150米,是二道门,整座前院被四座有走廊的三层楼拱卫着,院里青石板铺地,宽阔敞亮。再往里走200米是后院,堂楼、东楼和西楼各四层,楼与楼之间有连廊相通。院中也是青石板铺地,中央有一片低于地面一米的圆形喷泉水池,面积约60平米,用白玉石砌成,池内养着各种各样的热带鱼类,池水与院外的溪水相通,潺潺流动,哗哗声不绝于耳。池东西两侧建有两座小巧灵珑的凉亭,坐在亭下看游鱼戏水,听泉水唱歌,好不悠然惬意。

我们走进富丽堂皇的堂楼客厅,爱美和明扬的字画,以及我们跟爸爸的合影,都在正面墙上的玻璃框里嵌着。我被这幽静而壮观的美景迷住了,情不自禁地对二老说:“爸爸、妈妈,这样的盛景福地,与红楼梦中的大观园相比,绝不逊色,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太诱人了。”

明扬惊喜地问,伯父,伯母,你们什么时候建设的这座别墅大院?我要拍摄下来绘成图。

妈妈说,这是1952年用卖记录片的钱建设起来的。明扬,你锡美兄弟,你爱美弟妹,可是咱家的大功臣呀。你爷爷奶奶去世多年了,老家没有亲人了。新中国刚建立不久,你伯父对那里的情况不了解,他好像中了邪似的,非要回去看看不可。他花了不少钱,空着手回来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埋怨也无济于事,能平安地回来,我就放心了。他激动地说,我给你们带来了巨额财富,你们看了,就知道了。他把录像机与电视机连接起来,我和你哥哥,嫂子,莫名其妙地坐在一旁等他变戏法。他一开机,辽阔富饶的祖国大地,壮丽的山川河流,就一幕,一幕地展现在我们眼前,我仿佛置身于祖国母亲的怀中,很激动。但心里在琢磨,这样的录像,华人爱看,印尼人并不稀罕,能值几个钱呀?突然奇迹出现了,在一个集市上,成千上万的人围观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写毛笔字。一位年轻人举着喇叭筒子对观众说,各位乡亲,她叫张爱美,今年16岁,没有进过学堂,完全是自学成才。一张字画两块钱,将来她成了大书法家,一字千金。大家现在买去收藏起来,几十年后,就发大财了,都快买吧!

群众被她感动了,争着买她的字。哎哟,我的乖乖,她长得咋这么漂亮、这么水灵呀,不仅行书字写得好,而且草书字也写得很美丽,一笔一画写得那么清晰流畅,像一汪水似的。我看着既心疼,又可怜。心想,她若是我闺女,就不让她去卖字挣那点辛苦费了。忽然一位小男孩出现在荧屏了,看样子他只有十四五岁,长得特别英俊,伏在桌子上,给你伯父雕刻篆字印章。一笔,一划,刀法是那样娴熟,而且在侧面还刻了一轮明月,月下刻的是苏轼的诗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下面署名是,小侄陈锡美学雕。这孩子与你伯父初次见面,就恋恋不舍,于是便赠送他这样的诗句,作为永久的纪念,用心何其良苦啊!一种思念亲人的感伤,在我心中油然而生。我流着眼泪说,这孩子与我们有缘分呀,但愿以后能跟他见面,结下父子母子情缘。你伯父给他钱,他坚持分文不收。哎哟,我的儿,十几岁就上街卖艺,而且又这么重情重义,太可爱了。我的心颤抖得厉害,眼泪刷刷地流淌,我们都哭了。祖国万里江山如锦绣,炎黄子孙更风流,两位小神童,就是中华民族的杰出代表。他们演绎出了最真实、最生动的神话般的故事。这部录像的确价值连城,你伯父若不回去,就得不到它了。我激动地对他说:老公,你劳苦功高,太谢谢你了!

他请电影专家把录像进行剪辑,配音,标题是《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副标题是《——观光记实录像》,进行大量复制。在电视台上一经广播,一下子震惊了全国,不仅受到广大侨胞的热烈欢迎,而且也深深地感动了外国人,国內外的电视台,电影院,啇人,纷纷打电话下定单。从此双美就名扬海內外了。他们为祖国争了光,也为我们赚了好多亿卢比,我们才有能力建设这片园林,扩建橡胶园。他们功不可磨啊!

大哥,二哥气哄哄地说,不是大功臣,而是大坏蛋。因为你们,俺弟兄俩可没少挨爸的讽刺,挖苦,数落。我们好歹也是大学毕业生,在爸眼里就是废物,公司的事不敢让我们做。我们一恼,干脆就来个破罐子破摔得了。这一次爸爸为挽救公司,又回国找你,你又成就了他一番大事业。我们更成了他的下酒菜了,今后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这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船迟又被打头风,俺弟兄俩算是倒霉透了。我们常想,既生双美,何生江河?老三,你若讲兄弟情义,就把本事教给我们一二,叫爸妈对我们刮目相看,好不好?

大家虽然知道他们说的是玩笑话,但是未免重了些,担心我接受不了。我听了,感到非常意外。爸爸恨铁不成钢的结果,是适得其反,他们父子三人很可怜。我十分愧疚地说,两位哥哥因为我和爱美,被爸窝在家里,英雄没有用武之地,没有大展宏图的舞台,实在太可怜了。我们很对不起两位哥哥,衷心向你们赔礼道歉。但是我连学历都没有,哪有什么本事?因为瞎胡鼓捣,发了点财,根本不值一提,你们对绘画也未必感兴趣。

我们就是要跟你学画,你教,还是不教?

大哥,二哥,我姐夫是著名的画家、教授,学富五车,你们不跟他学,跟我这个无名小卒学,不是贻笑大方嘛。

他们一本正经地说,兄弟,你先别谦虚,等一会儿看了你们的书画,再论英雄吧。

爸爸见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要争气,心中无比欢喜,急忙把画箱打开。你俩把这一箱价值连城的国宝,挂在墙上,让大家仔细欣赏吧!

首先展出的是双美图,两位嫂嫂惊叫道:哇,这不是锡美和爱美的结婚照嘛,活灵活现,太真实,太漂亮了,真是神来之笔!作者署名是张爱美。哎哟哎,你们看,她长得多么美丽,多么窈窕,真是绝世佳人!人人都夸西施美,她比西施美十分。人人都夸潘安美,潘安哪能跟三弟比?

当***和周总理的的诗词肖像画挂在墙上时,大家怀着无比激动、无比崇敬的心情,一边瞻仰,一边默读。妈妈和哥嫂吃惊地说,这就是伟大领袖***和敬爱的周总理呀,他们仪表非俗,一派大国领袖风范。

我给他们介绍了诗词的历史背景,她们深受感动,激动地说,不是他们能领导,哪有中华人民共和国?他们是全世界人民的伟大领袖。

我告诉她们,领袖的肖像是我创作的,诗词是爱美模仿着领袖的字体写的,可以以假乱真。

她们跟玻璃框里的主席诗词一对照,果然一般无二,只是现在写得更洒脫,更酣畅了。

妈妈骄傲地说,谁能相信爱美没上过一天学?只因为她遇上了你这位小神童,才成了才女。金童玉女是命中注定的,两人即使远隔千山万水,到时候也非聚在一起不可。明扬和素贞,不是万里相逢,比翼双飞了嘛。

“哎哟,亲爱的伯母,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明扬高兴得像小孩子似的。

三姐感慨地说,1952年7月,锡美到D县二中投考去了,爱美的爸爸,受情妇吴事非的要挟,背信弃义,以两个人的属相鸡狗相克为借口,把女儿许配给戏子陈阳伟了。我妈和锡美若晚到两天,爱美就被绑嫁了。我妈让我舅领着他俩到区政府告状,区政府在刘老庄召开群众大会,批斗并管制了她爸和情妇及算命先生,解除了她跟陈阳伟的婚约,成全了他俩,这就叫有情人终成眷属。

妈妈深情地说,看了电影录像以后,我们经常梦见锡美和爱美,尤其是在这一年里,公司面临倒闭,我两口子愁得吃不下饭,老是做噩梦。惊心动魄过后,又见锡美招着手,笑嘻嘻地向我们走来,悠忽间又飘然离去。如此若即若离的情景,使我们感到极为怪异,莫非我们与他前世有缘不成?多亏仙翁指点,我们才与儿子团聚了。

爸爸接着说,我满怀希望回到砀山,到官庄,刘老庄,找不到锡美,在合城终于找到了。看到儿子的辉煌成就,我喜极而悲,恨不得大哭一场。晚上我把困难情况告诉了他,他三言两语就把困难解决了。总理要接见我们,他送我们到机场,给他慕爸爸和哥哥每人一百万元的支票,八千万元的宝画,叮嘱他们趁物价便宜,在北京各买一座豪宅,钱不够,他再给。我不能空着手去见部长和总理呀,还没说买他的书画,他不仅给我准备了二十幅宝画,而且还给我50万元的支票。我不要他的钱,给他开一张八百万元的支票,买他的宝画。他说,我们上次分手后,就发誓滴水之恩,将涌泉相报,怎么能收你的钱呢?他坚决不要。在明扬和素贞的订婚宴上,他又送给我总理接见我的宝画,我实在控制不住感情了,在众人面前抱住他哭了起来。经大哥大嫂允许,我们终于结成了父子。

妈妈抱着我,哭着说,我儿是天下最忠厚,最善良,最孝顺的孩子,妈喜欢。

爸爸指着框中的一位年轻人,告诉大家,他就是锡美和素贞的舅父单体亮。我这次回国到官庄集去找锡美,饭店的李老板告诉我,他俩成画家了,搬到合城开画社去了,这墙上挂的两幅画,就是他俩画的。我看着李老板两口的肖像画和一幅猛虎图,大吃一惊,确实画得很逼真,很感动人。爱美给李老板夫妇题了“福如东海波涛涌,寿比南山松柏齐”的祝寿对联,给虎画题了“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的诗句,字体刚柔兼备,内含丰富。我心想,这两个小神童本亊大得出奇。李老板不知道你们的住址,叫我去问单体亮。我到了刘老庄,他告诉我地址,请我吃饭。我在合城人民饭店里,听顾客们纷纷议论,说小画家陈锡美,张爱美,一幅画卖40万,正经发大财了。我心急如焚,巴不得立刻见到他们。陈经理告诉我,到省美术展览馆里去找。我到展厅里一看,四壁挂满了字画,参观的人挤不动。我一眼就看见了锡美,久别重逢,俺爷俩抱着亲不够。他太忙了,我们约定晚上在人民饭店叙谈。我看着一幅幅精美的字画和作者的肖像,心潮澎湃,感慨万千。这是个群星灿烂的美妙世界,我悲喜交集,心颤抖得厉害。

两个儿子眼泪汪汪地说,爸,你悲的是,养了两个不支脸、不争气的儿子。我们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们好歹也是人,也有尊严,下定决心跟锡美和爱美学绘画,非争这口气不可。

我急忙说,师出名门,才能学有所成,才能光彩于世,你们别拿我开涮了好不好?

明江和明河从箱里各取出一轴画,对明扬说,我们就以这两幅画为准,跟你的人物画比一比,你以画家的标准进行评判,谁画得好,谁就是我们的老师。

他们把画挂在明扬画的一旁,徐徐展开。他们惊叫起来,哇,一幅是周总理跟爸爸亲切握手,一幅是周总理与爸爸和另外两位领导人的合影,哎哟我的天,老爸交鸿运了,这是咱陈家人世代的荣耀啊!

爸爸指着画中的两个人说,这位年长的是锡美的干爸慕羡汝,中国外贸部的副部长。这位年轻人是锡美的哥哥锡瑞,是外贸部的副秘书长。说起他俩来,还有一段感人的故事呢。我在饭店里把橡胶滞销的困难告诉锡美,问他能否帮上忙。他说,天然橡胶是国家工业奇缺的物资,你有多少国家全要了。国家也有东西要出口,你把国货运回东南亚去卖,总比空着船回去好吧?慕爸爸是省外贸部的党高官兼部长,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明天上午我叫他同我哥到这里来跟你洽谈。你是雪中送炭的爱国侨胞,拼着性命为祖国作贡献,党和政府感激你。你不要害怕,大胆讲,大胆要价,祖国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哎哟我的贤侄,我这次又来对了,我若早回国找你,成千上万吨的橡胶就不会烂掉了。当时我又气又急,差点把橡胶园毁掉,我一定要重重地酬谢你。

叔叔上次回国,给我们很多钱,能给您帮忙是我的荣幸,千万别给我钱。生意谈成后,不要给慕爸爸和我哥哥钱,共产党不兴这一套。

我心想,这孩子是我的福星,我们果然前世有缘,我先收他为义子。当时我张了几张嘴,没敢说,怕委屈了他。

果然不出儿子所料,周总理听了部长的汇报,看了慕副部长呈上去的材料,非常欣慰,立即给中央组织部下令晋升慕羡汝为外贸部副部长,陈锡瑞为外贸部副秘书长,请慕羡汝和陈锡瑞同志,带领爱国华侨陈念华先生一同进京,我要接见他们。

没见到总理之前,我心里很紧张,很害怕。当总理握住我的手时,我感动得热血沸腾,热泪盈眶。总理亲切地说:“陈先生是东南亚著名的橡胶大王,您能冲破美蒋的封锁线,冒着生命危险,不远万里,向祖国献爱心,您是爱国华侨,是侨胞中的光辉榜样。我代表中央人民政府,代表全国人民,向您表示衷心感谢。我已经命令外贸部,把您的天然橡胶单价再提高一成。”

我激动地说:“敬爱的周总理,您太平易近人、太和蔼可亲了。您日理万机,还挤出时间接见我,给我这么大的荣耀,令我没齿难忘,衷心感谢总理的亲切关怀。我有两万公顷橡胶园,橡胶多得卖不出去。我这次回国是寻找忘年交陈锡美的,问他是否能帮我克服困难。没想到他把慕副部长和陈副秘书长请到饭店里跟我洽谈,在他们的热情帮助下,不但解决了我的困难,而且还拒收好处费。我这才知道,共产党的干部,都是廉洁奉公、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共产党太英明,太伟大了。祖国在共产党和***的坚强领导下,一定会很快地繁荣富强起来的。今天总理又把橡胶的单价提高一成,对我太照顾了。我深切地体会到,投进伟大祖国母亲的怀抱,偎依在伟大领袖身旁,是多么的温暖,多么的幸福啊!”

我把总理和主席的两幅肖像诗词画献给总理,总理连声夸赞,锡美,爱美,把我和主席画得惟妙惟肖,太好了。他回赠我一套专为***和中央领导人烧制的景德镇出产的茶具,叮嘱我:“祖国是华侨的根,是你们的坚强后盾,祖国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敞开着,你们遇到困难,就请中国大使馆帮助解决。陈先生是中国和印尼两国物资交流的桥梁,我相信您能把两国间的贸易做得很好。”

爸从箱内拿出茶具放在桌案上,大家端详着画着梅花绽放、玲珑剔透的白瓷茶杯,赞叹道,太精美了!这是国宝级的文物,一定要收藏好。

二叔慨叹道,慕副部长是行伍出身,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成了他的座右铭,所以遇事先请示上级。而锡美贤侄,遇事先发挥个人的主观能动性,自已能做的,决不推给别人,这就是两代人的不同之处,用时髦的话讲,就是“代沟”。有智不在年高,这样的人才,自古以来,都是凤毛麟角。就拿绘画来说,我们进了省美术馆,几个展厅都数贤侄展厅里人多。因为他们的画,跟他们的人品一样,求真务实,热情奔放。书画主题鲜明,反映的是热火朝天的社会主义的现实生活,宣传的是充满爱心的天理人伦道德,人见人爱,百看不厌。领袖的肖像诗词画四十万元一幅,外啇买了,马上飞往欧美各国去拍卖,价钱一翻就是好多倍,他们不停地往返,都发大财了。明江,明河,你们若立志学画,就跟您锡美弟学吧,锡美也不要再谦让了。明扬,把礼物拿出来,分送给你伯母和哥嫂。

明扬和三姐把珠宝和旗袍送给他们,他们非常高兴。我把两只礼箱和钥匙分别送给哥嫂,让他们自己打开看。我把送给母亲的一只礼箱打开,把旗袍和套装鞋袜递给她,把一盒蓝绿宝石饰物打开,让她看。妈,快回卧室去打扮,等一会儿,我还有礼物送给您老人家呢。哥嫂也去打扮起来,也有礼物送给你们。

不一会儿,他们款款步入大厅,一个个珠光宝气,光彩照人,大家拍手叫好。

我拿出一轴中堂对妈说,妈妈,这是您孙子慈严送给爷爷奶奶的礼物。

我把中堂慢慢展开,只见慈严,手捧一盘仙桃,对爷爷奶奶说:“亲爱的爷爷,奶奶,这是从王母娘娘蟠桃园里买来的仙桃,吃了可以长生不老,可甜了,快吃吧!”

爷爷,奶奶,笑嘻嘻地俯身齐声夸赞:“乖孙子,真孝顺,我们喜欢你!”

大家又惊,又喜,异口同声地说,画得太生动了,浓浓的火热亲情感人肺腑,亏你两口子想得出来,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妈妈眼含热泪,激动地抚摸着慈严,他就是我的宝贝孙子呀!哎哟我的乖乖,长得天庭饱满,浓眉大眼,双眼叠皮,俩眼珠像黑葡萄,特别水灵,胖乎乎的腮帮上两个小酒窝,特别可爱,像个银娃娃似的。他来了,我就不让他走了。

我把另两幅中堂一齐展开,只见慈严,手捧一盘红枣和花生,笑嘻嘻地说,亲爱的大伯父、大伯母,我是侄儿慈严,衷心祝你们身体健康,早生贵子。他给二伯父和二伯母的礼物和祝词,跟给大伯父、大伯母的所不同的,是把“大”字改成了“二”。这一下可把大家逗乐了,你一言,他一语,不停地拍手大笑,气氛特别热烈。

大哥对明扬激动地说,没想到俺四个也上画了,画得丝毫不差,实在了不起。你们了了几笔所表达的丰富感情,作家用成千上万的文字,也未必能表达得这么生动形象,还是画家的笔厉害。锡美和爱美真是别出心裁、独具匠心,想象力太丰富了,我是心悦诚服了,你服不服?

明扬直言不讳地说,大哥,我第一次看了他们的画展,就心悦诚服了,被他们火热的情怀深深地感染了。我终于明白了锡美对我说的话:“要作画,先做人,用爱心去观察人物和风景,抓住人物和景物的特征,用心想,用心画,把真情实感熔合进去”。

保母问,老爷、太太,饭菜做好了,是否开饭?

大家急忙洗手吃饭。爸爸高兴地说,如果弟妹、明珠、爱美和慈严在这里,陈家就大团圆了。正如东坡居士说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今天我们难得一聚,都是一家人,敬酒的礼节全免了,人生难得几回醉,都放开量地喝。

我对爸说,爸,我第一次见到娘亲,儿子,敬娘两杯酒,表表孝心,是不能免的。

爸爸点头应允。我给母亲捧上酒杯,亲爱的妈妈,在我们母子没有见面之前,我一直担心您愿不愿意接纳我。当我们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我深切地感受到,妈妈的心胸,像天地一样宽广,妈妈爱儿的心,像太阳一样火热,儿与妈前世有缘,今世又续缘。儿敬妈一杯酒,祝妈妈身体永远健康,永远笑口常开。

妈接过酒杯,欣喜地说,我儿说得对,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几年来,妈一直想你,盼你,望眼欲穿。苍天不负有心人,咱娘儿俩终于团圆了。儿呵,咱娘儿俩同饮一杯幸福酒吧!干杯!

我给母亲捧上第二杯酒,妈,俗话说得好:“家有贤妻,免遭横祸”。爱美温柔大方,聪慧善良。她有过目不忘之才,俺俩一块长大,我教,她学,凭着一股不屈不挠的韧劲,两个小孩子相辅相承,居然鼓捣出了名堂。我们第一次到合城外贸公司去卖画,卖了127.5万元,华妈妈帮我花45万元,买了一处资本家的园林,里面有四栋别墅楼。慕爸爸和哥哥要升迁进京了,我给他们每人100万元和一箱子宝画,让他们在京城各买了一处豪宅。他们都有了安乐窝,退休后幸福地颐养天年,让儿孙都有个可爱的家。下次我出国的时候,再给爸妈留下足夠的钱和画,让二老在双美园林里安度晚年。只有把亲人们的生活都安排好了,我才能领着老婆孩子出国。我与你们既然续了前缘,我就要尽到做儿子的责任。我和爱美同两位哥哥,两位嫂嫂,同心同德,孝敬爸妈。二老如果相信我,请干杯!

爸爸激动地对妻子说,老伴,咱大哥大嫂可不是凡夫俗子,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跟一般人不一样。坚持正义原则,大仁大义,高风亮节,令我们敬佩不已。儿子结婚给女家彩礼,已成国际惯例。他们说,这是变相卖女儿,卑鄙可耻,彩礼分文不收。锡美和爱美跟他们一样,只求奉献,不求索取。锡美帮我做成了橡胶买卖,好处费分文不要,反而送给我无价宝,这种深厚情谊我实难表达。我要肩负起周总理交给我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把橡胶大量运往祖国,再把国产商品运过来,使中国商品尽快占领印尼市场。锡美成就了我们的事业,为我们再创辉煌。他有功不受禄,品德之高尚,弥足珍贵。归根结底,他跟我们前世有“缘”。我提议,大家为周总理,为大哥、大嫂、为慕部长、为陈秘书长的健康、为我们与锡美的两世情缘,干杯!

明江和明河激动地站起来说,我们听了锡美的故事和爸爸这次回国的收获,感动不已,也懊悔有加。从前的陈明江和陈明河就像泼在地上的酒一样,都死了。爸,妈,不孝儿,敬你们一杯酒,有活请交给我们干,如果我们再胡作非为,你们就一刀劈死我们。

二老接过杯去,一饮而尽。

他们对我说,三弟,哥哥敬你一杯,向你学习高风亮节,只求奉献,不求索取,跟你学做人,学绘画,自立门户,走创业之路。兄弟同心,共创未来,干杯!

妈妈的眼泪刷刷地往外流。二弟,明扬侄儿,素贞侄媳,我老婆子没有本事,相夫教子很失败,但我有一颗善良仁慈的心。锡美和爱美就是我们的三儿子和三儿媳妇,慈严就是我们的亲孙子,我要用无私的母爱回报他们。

我急忙站起来,诚惶诚恐地说,爸妈这样说,儿子会折寿的,千万不要这么说,这都是做儿子应尽的义务。今天是咱陈家大喜的日子,我们不敬酒了,一边喝,一边聊吧。

大家在欢笑声中足足喝了两三个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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