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
南方的小城里
会有个北方的小姑娘。
留着齐腰的长发,
抱着老爹的吉他。
多年以后,
我仍相信五色海的传说。
我们一起骑行去香格里拉,
骑行到五色海。
给每个手指涂上不同颜色的指甲油,
为太阳献歌
祈求幸福.
从丫头子若水两年前出现在老兵的世界的那一天起,老兵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习惯了几十年的无依无靠,原本平淡安逸的生活突然间闯进来一个“小生命”,即使是曾深陷枪林弹雨、身经百战的老兵,竟也一时不知所措,乱了阵脚。
关于丫头子若水的突然“来访”,说来话长。
“她像一个礼物,圣母洒向人间的礼物。”
不知何时起,老兵不再喜欢钻研《孙子兵法》,手中的报纸蒲扇也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道家老子的《道德经》。向北最先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还时不时的在嘴皮子上舞枪弄棒,说老兵在睡梦之中得到了“高人”指点,也开始“求仙问道”。当然,这完全是向北的瞎猜测。
“恶有恶报”,这话有天传到了老兵的耳朵里,凑着向北在门口老安的早点摊上吃饭的空当,给了他一个现实中的“背后锁喉”,向北这才乖乖求饶,发誓不再胡言乱语,老兵这才罢手,给了向北一条活路。
次日清晨,老兵同往常一样,出门活动活动筋骨,呼吸新鲜空气。用老兵的话说:“这是养生之道,能多活个几十年”。当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我不至于老眼昏花了吧!”
门口放一竹篮,竹篮内有一小花铺盖,铺盖旁边有个信封,里面装有一封匿名、未知地址的信纸和80元钱。那个年代,80元钱相当于一个人初高中一整年的学费加生活费。
而铺盖里面的小姑娘早已安然入睡.
老兵愣了半天,四下张望着。
“爷爷我都这把年纪了,现在搞得怎么和做贼一样”
说完随即破口大骂:“奶奶的,谁家的娃娃,缺不缺德!”
未料,这一骂,竟惹到了铺盖里的小娃娃,她哇哇的哭着。老兵无奈,心头一酸,右手抱起小娃娃、左手提起竹篮进了小屋.
屋外传来敲门声。“老兵叔,我妈让我来给您送的老佛海,昨儿刚出来茶饼。”
老兵小心翼翼的将小娃娃从竹篮内抱出来,放在床上.
向北慢慢开门进来,一时竟呆住.
“老兵叔,这是你的私生女吗?”向北放下茶饼,走进床边,看着仍在哭泣的小娃娃.
老兵顺手揪着向北的耳朵,“臭小子,你少在这儿瞎掰扯!快去看看你老安叔出摊没有,让你安婶过来给瞅瞅,小娃娃闹个不停......”
向北被老兵一脚踹出屋门外,他打了打屁股上被老兵留下的鞋印,着急忙慌的跑出小院.
“安婶安婶!”向北弯着腰,两只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安婶停下手中的活,锤了锤向北的后背。
“咋了这是,你妈又揍你了?”
“不是不是!是,是老兵,他...”向北上句不接下句的说着.
“是老兵又揍你了?”
老安在一旁插话道:“这小子一天不挨揍就浑身难受。”
向北给了老安一个白眼:“哪跟哪呀!安婶你快去老兵家,老兵叔他捡了一个小娃娃!”
“啊!真的假的?”安婶疑惑道.
向北拽着安婶朝老兵家跑去,边跑边说:“千真万确。去了你就知道了!”
老兵的院子不算太大,连堂屋一共三间房,院子里种着少许过冬的大白菜。向北就这样拽着安婶跑进了老兵屋内.
“老天爷呀,这大冷天,从哪捡来的小可怜!”
安婶急忙坐在火炕沿上,伸手抱着小娃娃。“哎呦,还是个小丫头子!哭成这样,估计是饿了。”
老兵叹了口气,“所以才叫你来,给小娃娃一口奶水吃。只是可怜了你家的二宝,这才刚出满月...”
“没事,二宝吃的少!”说罢,便喂起了丫头子奶水.
老兵见状,赶忙回避。“我去给你倒杯糖水喝。”
向北挠了挠头,“那个,我去给老兵叔捶捶背...”
不一会儿,丫头子不再哭泣,慢慢入睡。安婶小心翼翼的把她裹好,又盖上棉被,老兵的火炕烧的正暖和.
安婶接过老兵递给的糖水,看了看熟睡的丫头子,又看了看老兵。手里拿着竹篮里的那封书信。书信内容相当简短:条件艰难,无力抚养。丫头子生于冬月初,健康且望养之。
“就这么回事,谁知道咱一打开门,地上多了一个小娃娃!这谁想的到!”
老兵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安婶交代了个清楚,向北也托着下巴听得聚精会神,凑个热闹.
初期的社会福利组织建立尚未完善,儿童福利院的发展也仍处于初期阶段。本着这个原因,同时期大大小小的医院里,大多数“弃婴”均被社会爱心人士进行实名登记领养,条件限制相当宽松。
安婶稍加思索,开口说道:“不然,到登记处把手续给办完,把丫头子留在家里吧!”
老兵低头不语。
门外老远传来老安的呼喊声:“孩他娘,上人了来忙活。”
安婶起身又看了看小丫头:“晌午的时候我再来喂她,咱街坊四邻能帮衬的都帮衬着。但是,留还是不留,就由您自己决定吧。”
说完,安婶走出了小院,在门口自家早点摊上招呼来往过路的食客,又开始忙碌起来。
向北轻手轻脚的用手指头尖碰了一下丫头子的脸,转身说道:“我家还有我小时候没用过的尿布,我妈说要留给她未来的孙子孙女留着用,我去拿来给她!”
老兵看着向北再一次跑出门去,坐在火炕边,拿出了一小瓶烧酒。
“你个小丫头,我原以为...”
老兵大概只流过四次眼泪,出生的时候;参军的时候;丫头子在他怀里熟睡的时候。后来在登记处办全了手续,丫头子正式成为老兵的小孙女,他还给她起了名字:若水。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语出《道德经》,名出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