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帝之名,在我普热梅斯瓦夫面前,你们能得到的只有绝望!”上尉扶着身子,手中的骑枪已经捅穿了三个长枪手。
九千骑兵队,已经完全冲刺起来,如一柄利剑,狠狠的刺入了瓦西里的步兵阵里。
这是象征着死亡的冲刺,这一次的冲刺中,所有的战马都压榨出了骨子里的最后一丝力量,速度竟然像飞起来一般;所有的骑手们,也全然忽略了身边的一切,他们全部的精气神都集中在了骑枪的最顶端,那一根锋利的锥头上。
“咔嚓”的巨响声,战马最后的怒吼,响彻平原的喊杀声和一瞬间盖过所有声音的碰撞声!
第二根翼骑兵的骑枪顶在了第四个长枪手身上,接着,锋利的骑枪刺进步兵的胸膛,将他整个结实的身体穿透起来,带离了地面。
之后,是第三根骑枪,第四根……
也有许多锋利的方阵长枪,枪身夹在步兵手中,长枪末端插进地面里,被魁梧的俄国战士踩进地下,在骑枪穿透他们的身体之前,他锋利的枪刃就刺穿了翼骑兵单薄的铁面甲,扎进这个波兰人的头颅里。
但下一刻,无主的战马还是发了疯,一头将那个刚刚立功见血的战士践踏成泥。
只是第一波冲锋,沙俄第二战线就被波兰骑兵穿透,濒临崩溃!
第一排冲刺,第二排,第三排……沙俄第二步兵战线已经支离破碎!
紧接着,一片密集的乌云呼啸而至,将尚未加入抵抗序列的火枪手从头顶洞穿,射杀于懵逼中,把他们的身体钉在鲜血浸透的土壤里。
不到七十米的距离上,骑弓的攒射,此时已经不需要什么准头了,哪里有人就往哪里射好了。
如同一记闷棍,狠狠敲在俄国人的后脑上。而剩下的步兵,被紧随其后的贵族骑兵手中的刀剑收割了生命。
后排的攻势缓下来了,至少,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但瓦西里还来不及指挥发出第二轮射击,先前那些跑远的披甲哥萨克骑兵已经奔了回来,他们从侧翼飞驰而过,在紧贴阵线的方向上用手中的马刀和骑弓屠戮生命。
一个照面的时间,死神已经请走了八九千的生命!
瓦西里紧紧握着手里的特质火枪,已经把满嘴咬的都是血了。
与此同时,以上尉为首的第一批冲刺的翼骑兵也从四面八方刺过来的长枪包围下冲了出来,第一排近两百名重骑,只剩下了不到八十人。
尽管他们是最精锐的翼骑兵,但这一次冲锋也已经让他们精疲力尽,只得回阵地去找自己的侍从了。
但还没完呢,几乎是毫无悬念的,后面赤红的的铁流仿佛一把沉重的锤子,再一次狠狠砸进那些颤抖的俄国人仓促构建出来的单薄防线里。几乎看不到骑手们有任何的减速,就像耕地一般,从散乱的俄国人阵型中犁出了无数条血沟。
第二次冲锋,穿阵而过!
背后只留下一地血肉模糊,混杂着幸运儿们崩溃般的惨嚎、兵刃的折断声。
穿阵后的贵族骑兵和披甲哥萨克骑兵们马速降了下来,在两百米之外停住,齐刷刷一个转身,后排的宽刃长枪变成了前排,重新指向了这片修罗场。
第二轮冲刺,开始了……
半小时过后,波兰骑兵队就从战场上消失了,好像从没有来过一样。只有战场上的痕迹能证明他们的恐怖。
那战场……如果说是战场,到不如说是屠宰场更加贴切一些,那一片被压平长草的空地里,地面上几乎积满了薄薄的一层血浆,碎肉和内脏肉糜般涂在地上,几乎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在数千精锐重骑的往来冲击践踏之下,一切肉体都失去了先前的形状。
三十分钟的时间,普热梅斯瓦夫的骑兵像碾死一群蚂蚁一样,踩死了近一万沙俄步兵,剩下的一万多人也大多陷入了崩溃的边缘,但他一到了三十分钟,立刻带着骑兵离开,消失不见了。
这个时候,发现异动的沙俄大部队已经赶到,看到的却是眼前这一片修罗场。
有什么比在自己遭到重骑兵的冲击碾压更加令人震撼的呢?
上尉离开战场不到五分钟,第一队沙俄卡尔梅克骑兵就匆匆赶了回来,那个冲在最前的大胡子军官一踩进这片空地的血泥中,立刻吓得跳了起来。
整队卡尔梅克骑兵,好像一个人般刹住了脚,眼睛定定地看向这片毫无声息的屠宰场,一个个仿佛被捏住了脖子提起来的鸭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谁第一个,跌下马跪倒了下去,接下来,这一整队骑兵,居然稀稀拉拉跪下去一片,那些强撑着没有跪倒的,也好像被噩梦魇住了,浑身筛糠般颤抖起来。
“恶魔!一定是恶魔!”那个大胡子忽然颤抖着嚎啕起来:“我们面对的,是恶魔啊!”
少顷,后面的先锋队也来了,他们的反应大致相同,要么是被巨大的震惊击倒在地,要么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不过,很快他们又注意到一个问题:对方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把一个军团的人都干掉,瓦西里大人去哪里了呢?
似乎是为了响应他们,远方已经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然而此时,那个大胡子军官,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吼道:“不管是恶魔,还是什么,那边有我们的兄弟们,为了我们沙俄人的尊严,我们一起去救下他们,就算是真的面对恶魔,我们也要和兄弟们死在一起!”
但另外两队人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大胡子急得跺了跺脚,说:“不要再犹豫了,再犹豫,后面那些弟兄们也要遭遇同样的噩梦,我们快些出发,说不定还能多救一些人!”
这时候,先前那队被蹂躏的尸海中,忽然冒出来一个还活着的人,推开了层层叠叠堆在他身上的尸体,突出一口血泥:“是重骑!是重骑兵!”
大胡子,和那些嚷嚷着的人都不说话了,定定地看向这个从死人堆里冒出来的人,好半晌,大胡子才叫了出来:“佩斯托夫男爵,是佩斯托夫男爵,他还活着!”
那个叫佩斯托夫的家伙推开前来扶他的人,咆哮道:“是重骑兵啊!你们不明白么,是重骑!战斗力处于顶峰的翼骑兵啊!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这附近会有重骑?”
大胡子怯生生道:“男爵?男爵?”
佩斯托夫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重骑兵,哈哈,是重骑兵,我终于看到重骑兵了,为什么会有重骑兵……”
大胡子身边一个年轻小伙子扯了大胡子一把:“男爵他……可能已经疯了。”
大胡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回头看了看那些委顿不前的家伙,说:“你们几个,没胆子的家伙,就留在这里,照顾男爵大人,剩下是男人的,就和我一起去救回我们的兄弟们!重骑也好,恶魔也好,在男人的荣誉面前,没有什么可以吓倒我们!”
说着,大胡子就拔出马刀,朝前面的战场跑去。在他身后,那个年轻的小伙子一拽缰绳,也跟着跑了过去。
然后是一群人,交头接耳一番之后,也跟着跑了起来。
到最后,有至少四千多人跟着大胡子跑向了前面的战场,剩下来一千多人,脸已经涨得通红,但始终没有迈出去。
“算了……”一个小白脸军官看了看身边说,“就让傻鲍勃他们去送死吧,我们赶紧回亲王大人那里去,把有骑兵队的消息传递回去。”
土壤场草丛动了一下,一个人影站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蹲得已经有些麻了的脚,远远道:“喂喂喂,既然来了,我们怎么可能会让你们回去啊!”
伴随着他站起来,呈扇形埋伏在这块空地周围的火枪手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手中的火枪直指他们。
一片灰烟飘渺开去,铅弹从四面八方向这块空地上忧郁的人们笼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