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这一个照面，死神就请走了一千以上的人！
重骑的攻势缓下来了，至少，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这一瞬间是极其致命的，一阵“哒哒”的声音，俄国射手又开始了一次齐射。不少骑手纷纷落马。
混战中，落马就意味着死亡！
先前那些跑远的哥萨克骑兵已经奔了回来，顺便还带上了五百个龙骑兵。他们从陡坡下飞驰而过，在最近的距离上将羽箭和子弹送进不到二十米外的沙俄敌人的身体里，接着，拔出腰间的马刀，怒吼一声，齐刷刷跳下了战马，手脚并用开始攀爬陡坡。
只是一人高的陡坡，很快第一个龙骑兵就爬了上去，但刚一冒头，就被一个俄国射手挥起长斧，砍掉了脑袋。但这个俄国射手紧接着被其后赶到的披甲哥萨克骑兵一箭射穿了面门。
更多的波兰人，踩着同伴们的身体，翻上了高地。高地上俄国射手的火力输出渐渐稀疏了下去。
肉搏开始了！
与此同时，第一批冲刺的重骑也从四面八方刺过来的长枪包围下冲了出来，第一排近两百名重骑，只剩下了不到三四十人。
他们刚从第二阵线的背后穿透出来，马匹的速度才慢下来，迎面而来的，就是疯了一般狂奔上来的长枪手，一连串长枪几乎根本不给任何招呼的机会，一瞬间就穿透了这三十几个重骑兵的身体和马匹。
第二战列原本支离破碎的阵型，在第三阵列涌上来的同时，奇迹般地恢复了，这些沙俄战士们完全不需要跑动，所以他们很奢侈的套上了链甲和镜铠！
两层铁甲，把他们包裹得臃肿不堪，跑上几步就会气喘吁吁。但好在，现在的他们完全不需要跑动。
波兰重骑的冲刺一停下来，就仿佛落进了绞肉机里，先前他们肆意屠戮的场面完全颠倒了过来，这些套着双层铠甲的标准的铁罐头们，甚至比重骑们的铠甲还要厚。无法冲刺的重骑们只能徒劳地挥舞骑枪的骑枪做缓慢的突刺动作，一些反应快的，丢下了骑枪，拔出马刀和刺剑，狠狠地劈砍下去，却只能在俄国铁罐头们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沙俄的铁罐头们，挥起锋利的俄国刀或稍短一些的长斧，疯了一般狂剁狂刺起来，几乎是每一次砍杀，就会有一名波兰骑兵被掀下马，身体上被砍出一个狰狞的伤口。
第一次的，波兰铁骑心里居然产生了无从着力的无助感和恐慌。
之前那名引领冲锋的重骑头目，已经在穿透第二阵列之后被乱枪捅死了，此时场上军衔最高的重骑头目终于挥动骑枪，高喊起来：“退后，退后集结，准备再次冲锋！”
潮水般涌上来的重骑，立刻又潮水般涌了回去，在三百米之外，重新列出了楔形阵。
第一阵列，陡坡上的战斗依旧在继续，在精擅肉搏战的披甲哥萨克骑兵面前，失去了保护的俄国射手，逐渐失去了主动权，从一座座陡坡上，被赶了下来。
重骑列阵的同时，披甲哥萨克骑兵们和俄国射手对于第一阵列那些零星高地的争夺立刻进入了白热化。
俄国射手疯了一般地反攻，希望能够把波兰人推下高地，好在对方重骑再次冲刺之前，再组织一次致命的齐射，但波兰骑兵们则希望阻止这次致命的齐射，双方立刻杀红了眼。
很明显，俄国射手虽然配备了极其致命的让无数敌人头疼的俄国长斧，但在标准的肉搏单位，下马披甲哥萨克骑兵的面前，还是不够看。很快，就有超过半数的高地落到了波兰人的手里。
那些被占据的高地上，立刻有射术好的波兰人，从地上翻拣出了尚能使用的火枪，很快转向沙俄人，开始了射击，如此，又引发了新一轮的争夺。
但参与争夺的，只是人数越来越少的俄国射手，第二战列和第三战列的步兵们始终不敢轻动，因为对面的重骑楔形阵，已经开始了慢跑。
雷泽诺夫很想把剩下的龙骑兵派出去争夺高地，但他很清楚，一旦龙骑兵派了出去，在最后翼骑兵出动时，没有龙骑兵卡宾枪的压制，自己将没有一点能力维持阵线。
经过方才一阵惨烈的搏杀之后，对面留下了近一千具的披甲哥萨克骑兵和龙骑兵尸体，这一数字还在不断上升，而重骑则至少战损了近七百人。第一波攻击，重骑的战损率便高达三成半，这应该是波兰共和国与沙皇俄国不对称战争史上，最惨烈的一次野战吧。
但俄国射手大队长也不好受，至少有一千射手在肉搏战中被消灭，而在第一波重骑的冲刺中，几乎崩溃的第二阵列至少战损了半数，现在还能站起来挡在重骑冲锋路线面前的，只剩下不到一千人。看起来，似乎比波兰人的伤亡要少一些，可是俄国人能最有效打击重骑的火枪高地，已经彻底失去了，要用三千步兵挡住对面还剩下的两千重骑的和山坡上披甲哥萨克骑兵冲击，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更何况，对面最精锐的翼骑兵还没有投入战斗呢。
雷泽诺夫也负了伤，他的脸上，被一个垂死挣扎的重骑破了相，一剑划破了左边的脸颊，留下一道狰狞的血口子，但他没有时间包扎。在之前的战斗中，他的出现使得濒临崩溃的第二阵列恢复了阵型，甚至他一个人就至少手刃了十几个重骑兵。
但还是杯水车薪啊……
雷泽诺夫看向远处，波兰骑兵已经开始进入冲刺距离了，那些残缺不全的骑枪纷纷放平，像一座树林一瞬间被伐倒。
在列阵整齐，铠甲光鲜的波兰翼骑兵背后，那片密林依旧安静，没有任何动静。
“只要那些翼骑兵也投入了战斗，团长大人就会出现吧！”雷泽诺夫喃喃念叨，他咬破了嘴唇，鲜血和脸上伤口里涌出的鲜血混成了一团，他紧了紧握住已经从中折断了的俄国刀的双手，咆哮起来：“沙皇俄国的弟兄们，为我们几百年来死在波兰人手里的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杀！！！”
“阿嚏——”我猛然间打了个喷嚏，鼻子酸酸的。
“怎么？感冒了？”安德烈在一旁紧张地问我，“感冒了就休息一下吧，说不定你那疯狂的想法是生病导致的幻觉呢？”
我瞪了他一眼：“你感冒会出现幻觉？”
安德烈闭上了嘴巴。
过了一会儿，斯摩棱斯克城外，一团烟尘滚滚向东北方向而去，紧接着，另一团浩大数倍的烟尘跟着，滚滚追击而去。
我知道，那是吸引走波兰野战营里部分骑兵的轻骑兵。
我点了点头，从马上跳了下来，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敢放下一些心来。
“传令全军，解下马肚条，让马匹吃饱喝足，所有人开始进食，十分钟之内必须进食完毕！”约翰低声向身后传令下去，安德烈第一个翻身下马，解开马肚带和嚼子，并掏出一条猪腿啃了起来。
十分钟之后，绝大部分战士已经默默吃完了口粮，安德烈也把一根光溜溜猪腿骨丢在了地上，打了个饱嗝，我远远看了一眼斯摩棱斯克的方向，那边的烟尘已经消失有一段时间了。
“开始吧。”我点点头。
黄昏的最后一丝晖光消失于地平线下时，斯摩棱斯克城外的一座野战营忽然遭到了沙俄骑兵的攻击。
安德烈第一个杀入营地，一手持马刀，一首夹着骑枪，寒光闪烁间，波兰野战营辕门口的军旗已然被一刀斩落。
火焰，在安德烈的手里点燃，烈烈呼啸着，逐渐蔓延了整个营地。
安德烈看到了一座大帐，八名全副板甲侍立在帐门口的精锐步兵，看见安德烈过来，立刻拉开阵势，横起手中的长戟，准备接战。
安德烈猛地一带坐骑，远远绕开了这座大帐，和八个重步兵硬碰硬？他安德烈这么机智（狡猾？）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做！
安德烈一转身，他身后的骑手也就纷纷转身，绕开了这里，八个侍卫立刻松了一口气。如果安德烈知道这座大帐里，睡着因为重伤而昏迷的普热梅斯瓦夫，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呢？
火头在波兰的军营中蔓延开来，这个时候，出击的波兰骑兵也已回援，安德烈远远看见奔涌而来的尘头，带着手下的一千多骑兵掉头就跑。
波兰人分出两千轻骑去追杀这个突得最前的骑队，却不防刚刚绕过营区，就遭到了潜伏已久的我的两千骑兵拦腰侧击，波兰轻骑队一片大乱，安德烈突然从外圈以一个漂亮的大迂回运动到了东北方向，从侧后给予了波兰这只骑兵队最后的毁灭性打击。
而在此同时，鲍勃也率领一千骑兵回来，和安德烈一起，以逸待劳，狠狠的抽在了波兰骑兵的后脊梁上。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我们居然成功突袭了波兰的野战营，消灭了近三千波兰骑兵和近两千的驻守在营地的步兵！我方损失只有区区三百人。只是没有阵斩普热梅斯瓦夫，让我有些可惜。
我想，如果费奥多·奥布霍维奇听到这个消息的话，大概会被气得吐血吧。
当因为沃尔科夫的劫狱而忙的满头包的扬·利特克带着重步兵和贵族骑兵赶来时，我们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