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果儿三岁了。记忆支离破碎,零星中只记得那天她一个人在邻居家门口大哭,她哭着喊着要爸爸妈妈,可是自从那天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爸妈。
记忆中两个哥哥带她去了一户人家,据说是爸爸妈妈的好朋友。也许是哭得太久了,到那里之后,果儿不久就睡着了。她酣酣地睡着,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等她醒来,发现空空荡荡的陌生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害怕极了,她不知道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哥哥为什么留下她走了。见不到妈妈的果儿心里孤单极了,眼泪似泉眼般涌出来,那一刻,对于三岁的她来说妈妈是最重要的。她哭着要妈妈,好久过去了,没有人回她一下,妈妈也没有出现,正在果儿哭的哽咽时,她听到门锁响了。“哎,是妈妈吗?妈妈回来了吗?”果儿这样想着,赶紧跳下床,不管摔倒后的疼痛,也来不及将脸上的泪珠擦干,小小的步伐摇摇晃晃的奔向门口,可是当门打开时,不是她想念的妈妈,是哥哥带她看的叔叔阿姨。他们手里提着一大袋子东西,好像全是小孩子吃的零食。果儿的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掉下来,哭着问叔叔阿姨自己的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叔叔说:“果儿乖,爸爸妈妈生病了要去治病,让哥哥带你来叔叔家住一段时间,等爸爸妈妈病好了就带你去见他们,好吗?”说着手里还剥看了一个糖递给果儿。也许小孩子的心性就是这么单纯,果儿立马停止了哽咽,接过糖还不忘说:“谢谢叔叔。好了就去看,好了就去看。”叔叔宠溺的摸摸她的头,答应着。
也不知住了多长时间,记忆也是片段残缺,果儿去了很多亲戚家寄居,后来想起的时候也是在三姨家。那个时候,果儿也长高了,走起路来脚步也稳多了,说话也可以说好长一段话了。她和二姨家的孩子也慢慢的打成一片,时间一天天过去,她似乎已经融入了那里的生活,也不再哭着喊着要妈妈。玩是每个小孩子的天性,和小伙伴们一起她又开始笑了。她在那里,见到了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她知道了玉米长什么样子,在收割的季节,她也帮二姨收玉米。她也学会了自己洗衣服,虽然只是很小的衣物。她也知道了水还可以从水井里面打上来,要把饭做熟必须要烧柴火……这些她虽然还不会做,但也见识到了。那年,她已经五岁了。
在那不久之后,她又来到了新的家庭。只记得那天,有人牵着她的手走着一条长长的泥土路,不远处一个年龄稍大,微笑着的女人朝果儿走来。那天,路上也有好多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瞅着果儿,果儿心里有点紧张,有点害怕。后来听说那个女人是果儿的大姑,也就是爸爸的亲姐姐,以后果儿要和大姑一起生活了。很奇怪的是,果儿到了大姑家后每个人对她都特别好,都挣着抢着要抱她玩。后来才知道果儿从小在城市长大,脸蛋白白的,长得特别可爱,就跟画里走出来的瓷娃娃。大姑家也有两个小男孩,他们脸蛋都红扑扑的,眼睛扑闪扑闪得看着果儿。日子久了,果儿和大家相处的都挺好,唯独和那个稍大的男孩老是打架,那个男孩比自己小两岁,后来知道是大姑的孙子,叫康宇。大姑有好吃的了分给他们,康宇总是抢自己的好吃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打得过男孩子,每次果儿总是两眼泪汪汪,委屈的败给康宇。
果儿在那个新环境下也已经适应了,一天果儿突然噘着嘴,跑到大姑面前说自己想爸爸妈妈了,他们去哪里了,想要看爸爸妈妈。说完大姑哭了,把果儿搂到怀里说:“想爸爸妈妈了,等忙完这阵子,姑姑就带你去看他们,乖……”果儿不知道姑姑为什么会哭,爸爸妈妈不是生病了吗?爸爸妈妈得了什么病啊?姑姑什么时候带我去看他们啊?好多个疑问在这个小小的人儿心里冒出。大概一周过去了,姑姑给果儿穿了一件漂亮的洗衣服,高兴的告诉果儿说要去看爸爸妈妈。那天,也许是果儿离开妈妈之后过得最开心的一天。姑姑带果儿坐了好长时间的大巴车,也不知道多久之后姑姑告诉果儿说到了。记忆中果儿见到妈妈的时候,看到妈妈穿着橙黄色的衣服,妈妈见到果儿后,哭的很伤心,身边一个陌生的叔叔看到妈妈哭了,不但不安慰妈妈,还呵斥她。果儿看到妈妈哭了,自己也跟着哭起来,姑姑也哭了。看妈妈才一会儿,身边那个陌生的呵斥妈妈的叔叔说时间已经到了,要带妈妈走。那个时候果儿和妈妈又开始哭了,姑姑抱着果儿说:“乖孩子,别哭,妈妈生病了,要在这里看病,等妈妈病好了就来找你好不好?”那天的记忆中果儿只记得妈妈变得很憔悴,眼角的鱼尾纹多了,笑容也少了,妈妈在那天看到她的时候哭的特别厉害。果儿看完了妈妈很疑惑的问姑姑爸爸去哪里了,怎么没有和妈妈在一起治病。姑姑含着泪告诉她:“好孩子,别担心,爸爸在另一个地方治病呢,爸爸也很想你呢……”其实在那天看完妈妈之后,果儿和姑姑打算去看爸爸,可是姑姑中途接了一个电话,电话内容大概就是爸爸从一个地方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还不让看。姑姑后面依旧带果儿去看了爸爸,买了好多补品,到了看爸爸的门口,一面冷冰冰的大铁门,可是那些叔叔硬是不让果儿看爸爸。姑姑转过头偷偷的抹着眼泪,又转过来笑着对果儿说:“果儿啊,不要担心,叔叔之所以不让看爸爸,是因为爸爸现在恢复的很好,等爸爸病好了马上就来看你了,我们今天先回家好不好……”果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跟着姑姑坐大巴车回去了……
那年,果儿六岁了,这几年她似一朵蒲公英,被风吹散,飘落在很多个地方。
童年,零星点点,片段模糊,一切如断翅的蝴蝶,将过早的美丽夭折,只留下无尽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