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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聚,遇见。

沈嘉修跟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外公很舍不得她,于是王女士看准机会就开始一直劝他跟他们一起去北京,“爸爸,你就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嘉嘉那么黏你,肯定会舍不得你的,而且我姐也在呢,我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玩一段时间,等您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我跟姐再把您送回来。”

外公疼惜的看着沈嘉修,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一个人还行,你们走吧,路上慢点。”

外公对沈嘉修很少会露出坚决的姿态,可这次就连沈嘉修用惯了的招数都没能让外公动摇。

外婆去年去世了,王女士和大姨就一直想着要把外公接过来,沈嘉修知道。外公不愿意来,沈嘉修也知道。

沈嘉修从生下来穿的衣服鞋子用的尿布被褥都是外婆亲手做的。她的脾气不太好,有些暴躁,大部分原因都是外婆惯出来的。她生下来是早产,小时候就遭了许多罪,因此比起谢凯风,外婆确实偏疼她更多一些。

外婆在的时候,沈嘉修总爱跟她撒娇:“外婆,你最喜欢的人是谁啊?”外婆听到她的问题总是笑眯眯,眼睛像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然后告诉她:“外婆最喜欢的人当然是你外公啊!”听到这个,沈嘉修会假装很生气,知道外婆哄着她说:“外婆最喜欢的人是嘉嘉和外公。”

外婆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外公都想还是被时间定住一样,对所有事物都是后知后觉的。外公经常坐在廊下看外婆养的花,转身看到她来了,摸摸她的头,递给她两瓶牛奶:“嘉嘉,两瓶都是你的了都要喝完啊!”外公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看着她笑的,只是在晚上又会一个人坐在廊下吹着寒风。

沈嘉修很想安慰安慰外公,可她又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了。那样无力的感觉就好像一个小孩子看着河里的大人漂流远去,着急得想哭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那是沈嘉修年幼无知的时候遇到的最伤心也是最无力的事情。

虽然从来没有王女士说过,但王女士却好像知道她所有的耿耿于怀,王女士告诉她,每个人生下来就是一半,然后再慢慢找到那个另一半,找到之后彼此之间就会一直相伴,直到死去。找到已经很难,相伴直到死去更难。外公和外婆已经把最难的事情都做完了,所以剩下的时间也不会更难了。

阳光是暖暖的,第一次觉得王女士的笑竟然温柔的像是胡同口触不可及的雪白梨花。

沈嘉修也是第一次觉得原来她妈妈的名字也是名副其实的好听,王阿舒。见之欣喜,故而舒眉展目。

王女士说完给她买了个糖葫芦告诉她回家要教沈斯骞写字,因为今天是星期五,她放假了。还有就是沈斯骞必须要进幼儿园了。

沈嘉修之前上过幼儿园小班,因为他的生日比别人小很多,在这上小学就要比别人晚一年。搬回北京后,王女士为了让沈斯骞上一年级决定给他跳过中班,直接去上大班。

沈斯骞听说之后连哭带闹了好几天,沈炎有点心疼,于是也劝了王女士好几天,这天又说起来让她不用着急,让沈斯骞在家再玩一段时间也不要紧。

王女士听见他这不紧不慢的语气就来气,一个眼刀飞过去:“你懂个屁。。。”

王女士想到屋里还有俩孩子,咬咬牙改成了:“你懂什么啊,现在上小学的孩子一年比一年多,你儿子本来就不聪明,要是让他再晚一年,等人家都要到终点线了,他还没到起跑线呢!”

奈何王女士的教育理念没人敢反驳,于是沈斯骞上学的事情就板上钉钉了。

王女士提着菜进了厨房准备做晚饭。她正拿起一个胡萝卜洗着突然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沈炎很自觉地主动跑去接起电话:“喂,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不知说着什么,沈炎一边点头神情逐渐严肃起来,眼神也一直看向王女士。王女士看到他这副样子,心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女士急忙擦干手快步走到沈炎身边看向沈炎,沈炎已经放下电话,以最简短的方式说道:“杭州爸的邻居吴妈打来电话,说爸晕倒了现在人在医院,我们现在回去。”

王女士心里一下子像是有块石头坠进了深渊,心里止不住的害怕。王女士摘下围裙,三步并作两步,抓起手机拿起包就往外走。

沈炎一边掏出手机一边把沈嘉修和沈斯骞从沙发上拉起来,拉着两个孩子直接就走到门外,两个人对视一眼,带着孩子就往胡同口走去,转过胡同口就到了沈嘉修她大姨家。

此时谢善正拉着谢凯风跟在王怀舒的后面正准备出门,看到妹妹的到来,王怀舒连忙问起来:“吴妈打电话说爸晕倒了,咱们这就准备回去吧,不能再耽搁了。”

老人年纪大了又突然遇到这种事情,两个人难免慌了神。沈炎放下手机及时的抬头说道:“怀柔,吴妈的儿子给我发了医院的位置,最快到杭州的票下午两点的,我订咱们四个人的票。”说完就要订票。

王阿舒忙拦住他,问道:“那这三个孩子怎么办?跟过去太折腾了,留下来又没人照顾他们。”

王怀舒拉拉妹妹的手说道:“没事,让你姐夫留下吧,他有恐高症不能坐飞机,他留下照顾三个孩子,妹夫订三个人的票,咱们这就走吧。”

谢善有心想跟去,但看妻子都这么说了,只能说道:“嗯,你们去吧我来照顾他们三个。”

王阿舒回道:“麻烦姐夫了,他们两个调皮,不听话你就打。”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沈斯骞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沈嘉修却一反常态的安静的低着头不说话。

王怀舒拍拍她的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走吧。”

说完三个人就快步李开,谢善急忙跟在王怀舒身后一边说着什么,一边送他们出去。

大人们离开,两个没心没肺的男孩子很快玩到了一起。

沈嘉修抬起头,看着大人们离开的背影,她隐隐也能感觉到能让爸爸妈妈和大姨一起离开家丢下孩子的原因恐怕只有外公。年幼的女孩比男孩子感觉更加敏锐却什么都没有说,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感觉到的孤独。

谢善很快回来,看见沈嘉修站在门口,察觉到小女孩心中的害怕,难得和善起来用手掌轻轻抚摸她的头顶,说道:“没事的,外公没有什么大碍,爸爸妈妈只是去看看,很快就会回来了。”

为了驱散外甥女的坏心情,谢善想起一个新鲜的话题,招手把儿子和外甥都叫过来,跟他们说:“明天你们就能看见一个新朋友了,到时候你们可以跟他一起玩。你们现在可以猜猜看他是谁,猜对了有奖励好不好?”

谢凯风瞪着大眼睛激动的问道:“爸,是不是你要给我买新的变形金刚了?”

谢善板起脸吓唬他:“不是,没你的事,让你弟弟妹妹猜呢,一边去。”

谢凯风听到这话,像小狗似的耷拉着耳朵,哼哼唧唧的走到电视旁边,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什么,眼睛还颇为幽怨的瞅了沈嘉修一眼。

沈嘉修被他的反应逗的不禁笑了起来,沈斯骞更是夸张的指着谢凯风哈哈大笑。

谢善看达到了目的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于是正色对他俩说:“明天姨夫的侄子也就是小风的弟弟会来这里,到时候我介绍你们一起玩。”

沈嘉修乖乖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听进去关于新小伙伴的话,只是不想让姨夫担心。

下午谢凯风和沈斯骞玩累了,晚上也没力气折腾了,三个孩子吃了晚饭后,直接倒头就睡着了。

谢善单独把沈嘉修抱到谢凯风的房间里,他们三个挤在他和王怀舒的房间里。等到安顿好三个孩子,已经晚上八点左右了。

谢善走出房间,给妻子开始打电话,可妻子却一直没有接,谢善怕打扰她没有再打,心里也是十分焦急。

她们大概四点左右到了杭州,只是在去医院的路上堵车,姐妹两个人心急如焚,最后只好下车走着去了医院。

等到到了医院见到病人已经是六点左右,天色都开始慢慢变黑。

幸好吴妈的儿子在医院等着她们,看起来二十多岁。看他们到了就立即跟她们说明了情况:“你们好,是王伯伯的女儿吧,王伯伯已经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

王怀舒算是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父亲了,道谢都顾不上,就急忙跑进病房,小心翼翼的看着病床上的父亲。

王阿舒看到父亲没事心里的石头一下子就落下了,忙向小伙子道谢:“真的谢谢你,今天要不是有你,我爸爸可能就危险了,医药费多少给我说我转给你,以后家里要是有要帮忙的,尽管说。”

王阿舒看着眼前高大的小伙子总觉得有些眼熟,拉住他的胳膊问道:“诶,你是吴妈的小儿子叫吴淮的对吧,你小时候还叫过我阿姐呐!你知道我爸爸是怎么晕倒的吗?”

吴淮红了脸点点头:“是我。这次我刚好回家,碰到送奶工来送奶没敲开王伯伯的门,我撞进去一看才看到王伯伯躺在地上送他来了医院。”

沈炎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心中不爽很久了,趁机插到两人之间边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边拉住吴淮的手臂。

沈炎貌似突然想起起什么似的说道:“阿舒,吴小弟应该来很久了,我先送他回去,顺便把钱还给人家,你进去陪爸爸。”

王阿舒冲着吴淮笑笑,悄悄白了沈炎一眼,转身也急忙走进了病房。

沈炎握着吴淮的手,吴淮正在诧异之际,沈炎立马松开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辛苦你了,咱加个微信我把钱发给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叫你一声弟弟。”

吴淮连忙说:“不介意。”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面走去。

医生来到病房外,王怀舒首先问起:“医生我爸爸身体一向不错,这次的晕倒是什么导致的呢?”

医生思考片刻后回答道:“心肌梗塞是主要原因。如果这次不是送来的及时,再晚一分钟恐怕就危险了。”

接着又说:“老人家年龄大,没猜错的话应该也是独居,这种情况对生活是不利的,最好有个人看护。”

说完就准备离开,两姐妹连忙送医生离开。看着病床上的父亲两姐妹都默默无言。

面对父亲不愿意离开的原因她们心知肚明,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愿意残忍的将父母亲分离开来。可是现在的情况却由不得她们选择了。

第二天等沈嘉修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白白瘦瘦的男孩坐在床头的书桌前低着头看书,长得有点像谢凯风却又比他更加秀气,虽然秀气却很容易让人分辨出有一种属于男子的冷冽。

沈嘉修刚刚醒就见到一个陌生人,心情烦躁坏毛病就又犯了,语气不受控制的坏起来:“你是谁?谁让你进我房间的,现在出去。”

男孩子放下书,转身看着满眼烦躁与不耐烦的女孩子,眼中没有丝毫情绪,平静的回答道:“叔叔应该跟你们说过我今天会来,我叫谢慎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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