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里消磨了几天之后,朱静觉得不行,一来自己实在闷得慌,另一方面也觉得对时局不了解。不管了,跪下就跪下吧,反正古往今来,那么多人都跪了,也不差自己一个,毕竟还是小命重要,现在大战在即,外无良将,内无忠臣,且不说这朱慈烺当皇帝的水平到底怎么样,这烂摊子估计扔谁头上也顶不住啊。朱静越想越怕,对自己这两天的任性后悔不迭,急忙让人备轿,去见朱慈烺。
看得出朱慈烺对朱静的突然来访颇感意外,但他还是很热情地招呼朱静平身坐下,亲自给她端来一杯茶。朱静一进屋就觉得这屋子里有点乱,坐下打量了一下,发现房梁上的漆刷的很是草率,有些地方能看出来颜色不一样,甚至有的漆都有些斑驳,帷幕用的料子也感觉不像在北京时候让人感觉舒服。朱慈烺的桌子并不十分整齐,甚至连朱慈烺本人都让人感觉粗糙了不少。
“皇妹近来可好些了?”
朱慈烺对朱静自然还是先寒暄了几句注意身体什么的。
“让皇兄费心了,娖儿近来已无大恙。”
本来朱静以为他还会在关心几句的,没想到朱慈烺长叹一口气就开始跟她说军国大事。说事无巨细现在都是他一个人干,身边基本上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了,现在兵饷是有了,但是就是不知道左良玉这个人怎么样,可是自己又不能去御驾亲征,国库空虚,自己没人可用,也没钱可用。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又重重坐在椅子上。
“皇兄现在又多少人马能自己用。”
“基本上还是那些从北京带来的人,御林军新招募了一批人,不过谁知道信不信得过呢?”
“自古成大事者,必有贤才为辅,必有精兵在握,皇兄其有意乎?”
“皇妹请直言。”
“夫战,勇气也。依我愚见,皇兄应该速速以忠君报国为名招募一支部队,使之为攻城野战之中坚,再选用官宦子弟以为御林军,不给他们实权,只是给个名号,允诺他们晋升,但是要他们家里掏钱。”
“说得好。”
“周有太公,齐有管仲,汉有张良,皇兄欲成大事必致贤才。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当今非无贤才也,若皇兄布告天下,使人知道皇兄求贤若渴,定可得卧龙之才为辅。”朱静心里思忖:“让我想想,郑成功、顾炎武、王夫之、黄宗羲、夏完淳这些人应该都算是可以的吧,老娘虽然没有伯乐的本事,但是老娘会开挂啊,把这些人找来,应该问题不大吧,到时候老娘把他们挑出来就行了呗。”
“话虽如此,只是朕非伯乐,无慧眼识千里马。而朝政繁忙,很快就要对四川用兵了,朕实在顾不过来,若皇妹有意,此事可否交由皇妹?”
“长平必不辱使命。”
“娖儿啊,此军国事也,本不当由汝一女子担之,然此非常之时也,必行非常之事,古有妇好、木兰,今娖儿且勉之。”
“是,皇兄。”朱静有些感动,她知道,朱慈烺这是把人事大权交给她了,但是她也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担得起这种责任,也不知道朱慈烺能不能真正信过她,毕竟自己手握选贤任官的权力,这种权力恐怕都是君王的大忌吧,毕竟自己身边以后必然会形成一个权力集团,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就算自己是他亲妹妹,谁能保的准他不会起疑心?不过这话现在也不能明说,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朱慈烺很快写好了诏书,让朱静开设府署,垂帘听政,招揽英才,朱静也行礼告退。
公主府很快就开了起来,来的人是不少,门庭若市,但是令朱静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都是无名之辈,好像大多数并没有什么本事,甚至还有些人搬了一群说客来的,想要贿赂她身边人的,王将军飞花若秋都说有人给他们送礼让为谁谁美言几句。开始的时候朱静还能坐下对这些人进行辨别,没两天就实在干不下去了,太累了,效率也太低了。
等个四五天朱静就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被用完了,而且飞花若秋还忧心忡忡地跟她说外面已经有风言风语说公主品行不端了。
“怎么说的?”朱静问。
“他们说,公主如今之事,有类太平公主。还说了一些不堪的话。”
朱静一听就把茶杯摔了,生气地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群酸书生,读了几本书就开始胡说八道,把他们脑袋给我剁了。”
“遵命。”飞花跪下拱手说。
朱静突然一楞,一句话,便真的要让人死吗?便对飞花说:“我不是什么大丈夫,我也不必非要一言九鼎,那个人,就别杀了吧。”
“可是殿下,他竟然敢诽谤当朝公主。”
“因为一句话就杀人,也太过了吧,还是算了吧。”
“可是,下面的锦衣卫恐怕已经把他治罪了。”
朱静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她从来没有觉得剥夺人的生命是这样随便的事情。
“有几个人被治罪了?”
“禀告殿下,大概有四五个。”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想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