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庭的渡鸦如约在清晨跃过营地,来到鸦笼,找寻属于自己的符文石,同时还带来了圣庭的谕令。
那是大主教与御座冕下共同签名封蜡的谕旨,象征真神与王权在凡间的意志,圣务官乌尔当众宣布它。
谕旨又臭又长,活像老妇人的裹脚布,让人听了十分不喜,虽说它是以真神的意志书写的谕旨,可乌尔圣务官还是强调了这是大主教本人的意思。
夏天见到提利侯爵的夫人拽着她的三岁孩童跪地接令,还有一众胸前绣着绿藤蔓徽章的侍从和骑士。
“提利夫人是佛洛家的人,绿藤蔓是她的家徽,在她嫁人以前。”明曦一如既往地向他尽心炫耀自己的博学,“佛洛家族是苍翠岭第二大家族,我随父亲在前年小公爵的命名宴上有幸见过她一面,她当时很漂亮,头戴着绿叶冠。”
侯爵夫人长得并不如她所言的漂亮,她的脸太宽,她的体型同样如此,且她头上也没带绿叶冠冕。
她的儿子则看起来比一般小孩还要强壮,和他的父亲那病恹恹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夏天深感怀疑,若此子真是亲生,那位侯爵大人究竟要玩多少个女人才能把身子骨成那副模样。
对于大主教用羽笔亲手写下的谕令,她表现的既委屈又愤恨,她认为自己的夫君甘愿自降一级爵位已经是对圣城最大的效忠,眼下瘟疫肆虐边境,她认定应该将士兵留在苍翠堡以保护他们的领主,若非佛洛家的爵爷把她拉走,这位夫人恐怕要把这个议事厅变成卖菜场,不过她的哭声和孩子的哭声着实让人不知该如何处理。
还好,佛洛家的主事人是她的父亲,他代表两个家族应允了圣庭谕旨。
待一切尘埃落后,乌尔如愿以偿拿到了兵权调度。
“苍翠堡的士兵由奎拉塞带领,”乌尔嘱咐道,“分出两支骑兵去浅水堡和深林堡,我想知道,除了尖屯镇一带,还有其他地方是否也感染了瘟疫,切记,一定封锁周边地区要道,尤其是浅水河的所有浮桥和船只,避免瘟疫跨过朝圣平原。”
健壮的圣务官点点头,“理所当然,”他说,“朝圣平原四通八达,若瘟疫沿着诸神大道一路进入圣城,虽然这很悚然听闻,可那个时候,七国上下定会面临可怕的灾难。”
“佛洛家族以及其他家族的士兵均由你调配,”乌尔慎重提醒道,“倘若事态严重或是人手不够,随时将消息传达给大主教大人。”
奎拉塞圣务官很快离去,而他们这一干圣城而来的士兵也等到了两位炼金大师加索尔和乌俪z
这两位炼金文理会公认的大师,一位是有着些许苍发丝的半老学者,他在学院拿过博士头衔,另一位是三十岁左右的性感妖娆的**女士。
老人年过五十,披着长裹袍,脖子上挂着血钻,黄金与黑曜石的项链,皮肤黝黑干瘪,额头处积蓄有几块褐斑,身后随行着几名年轻到不像话的侍女,还有两名学院的漂亮学徒随行。
而那名乌俪,长得不算精致,但她身披着轻薄的纱衣,后背近乎全透,胸前仅被叶片丝罩与丝绸遮掩,两条大腿透漏着油亮的鲜明色泽,浑然是一幅热恩妓女的打扮。
再加上身后同样有七八位位精壮英俊的年轻骑士,以及几位肤若白奶的小男孩紧随其后,仿佛是领着一群小绵羊的牧羊人,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夏天满是嫉妒地扫过乌俪妖娆而丰满的体态,她浑身上上的每一处都好像可以捏出水来,跟她一比,夏天只觉得菲丽汶小姐就是刚成长的孩童,几乎让人无法提起任何兴趣。
“如果我可以成为她的学徒该多好.......”明曦似乎知道夏天所想,她像只鹅一样昂着脖子调侃道,“可惜,她只收贵族世家的男童,还要遴选出其中五官最为上乘的男孩,我敢说,你这辈子多半是无缘于她的指教咯。”
夏天长叹口气,将目光移向后方,两位炼金大师身后乃是临时召来的雇佣士兵,人数不多,押着在朝圣平原以及周边地区临时征集来的一车药草,以及各种临时凑起来的后勤物资,包括肉干,酒水,干粮等等。
老炼金师一见到他们,就停下脚步,他发出近乎猥琐的笑声,“乌尔圣务官阁下,久违多日,”他伸出手拽住圣务官的袖子,紧紧握住他的手,“上次见面之时,我们可还没好好叙旧。”
圣务官挣开他的手,脸色更加冰冷,“加索尔师傅,乌俪女士,关于瘟疫........”
“你的描述已经够多了,”乌俪抛出一个柔媚的眼神,她不经意托起自己的胸部,哀怨地看着他,“乌尔,我们只是炼金师,不是全知全能的诸神,在没有亲眼见到患者之前,我们可没法找到真相。”
“那就尽快出发,”乌尔摆摆手,“我们打定主意,等你们一到,我们就走。”
“嘿,你这个好心肠的坏家伙,”女炼金师贴上他,轻吐芳唇,“我们日夜兼程不辞辛苦地才刚到,可不是钢筋铁骨,看清楚,我们是老人和女人,好得让我们休息一下不行?”
“那就下午出发.......”乌尔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道,“时间不等人。”他说完就走了。
两位大师耸耸肩,让自家的侍女侍从把自己搀扶着送到居楼。
到了接近傍晚,群星挂上山头,暗夜披着一层迷寐的银纱,灯火在街边舞动,两人方才施施然从居楼中出来。
趁着夜色正浓,披着白如新雪的月光的士兵们已经将营篷全部拔起,他们在安静等候着圣务官发出行军的指令。
很快,圣务官披着纯白披风自人堆中走出,来自圣城的守备队士兵,学徒,以及来自圣城治下各个领土的士兵开始汇聚,长袍猎猎,旌旗舞动,夜风刮入阵中,没有惊起一丝波澜,他们静静地自苍翠堡大门鱼贯而出,最终消失在更加浓墨的阴影中。
这支队伍没沿着曾经三位庭女拜谒岁月缅怀者的足迹,深入荒废的山林古迹,攀过万千覆满士卒松,哨兵树,巨榆,铁杉,红杉以及吸血木的山陵,若非有条数百年还在修补翻新的大道,恐怕此行会更加艰难。
他们曲折辗转,在林中沿着宽数米的石道一路直行,终于,在第二个太阳升起之前,他们已然远眺到尖屯镇的一角。
古老的城镇一如既往那般沧桑,突起的老烟囱冒着浓烟,像是自绿地上伸出的手指,磨坊主远远见到他们,便闭合木制大门,在仅有的一个孔洞中远远看着他们,似乎在打量着如何靠一席木门来抵御这群陌生骑士的冲击,待他们走远,他方才打开大门,低声咕囔了几句。
紧接着是大片大片如金子般洒开的麦田,其中夹杂着一排排绿幽幽的油菜,大苞菜以及少量的蚕豆,后面更是有成排的玉米等待收割,但整个农田空无一人,夏天见到一只花斑草蛇一动不动伏在菜地中,瞪着明晃晃的三角眼静静注视着他们,很快就消失在田地中,蟋蟀的声音倒是一直伴着他们走出麦垛与田野。
熟悉的高墙在眼前屹立,城门紧锁,远远看去,出入盘查比他们预料的更慎重,墙头的巡逻士兵一见到这伙人,便在高塔与杀人空洞中发声警告,号角呜呜呜呜呜地响起,一如他们初次来时的那一幕,熟悉而又让人感到异常,夏天只知道今天的太阳更艳一些。
城墙士兵谨慎地派人来询问他们,“来者何人?”
“我乃是圣庭圣务官.......”这话惊起一片响雷,守城士兵确认了几番白龍旗,便命人唤来圣务官。
镇务官之首很快带着大批人马到来,他衣衫褴褛,不比当初的崭新,浑浊的双眼中带着血丝,他身后,当初梅若殿下安排的圣务官紧跟而来,步履急促,手中带着一卷卷纸卷,眼神的焦虑与血丝同样无法遮掩。
“圣务官阁下.......”镇务官之首的声音被疲惫淹没,只剩下浓浓的倦意,汗水沁过他的嗓门,“尖屯镇的百姓欢迎你们的到来。”他身后的贵族向他打招呼,并一一上前问候。
圣务官对他们回礼,这些人是日常打理镇务的镇务官以及老贵族,但远不如当初出来迎接的五分之一,且少有围观百姓来凑热闹,这很难说是瘟疫的影响,还是当初那场屠杀的影响。
在一阵寒暄过后,镇务官将他们带入菲丽汶夫人的庄园。这座坐落于市镇中心的圆堡庄园仍旧静谧,犹如独处的美人,让人心驰神往。
重新看到那座消磨的少女石膏像,夏天有种别样的熟悉感,仿佛如隔昨日。
可再细细一看,其中变化也有不少。中庭大理石池子里的彩纹鱼已经空了,就连池水也多了不少青绿浮萍,浮萍上爬着数量不菲的长腿蚰蜒,让人看了心中微微一惊,鹅卵石小路倒还干净,只有几片凋零的落叶铺在其上。
曾经的绿叶繁花少了鲜艳的红,多了苍凉如雪的白,石墙垛上挂着一张张纯白色的旗帜,侍从与仆人们迈着急匆匆的步伐,偶尔瞥过他们一眼,随后惶恐地退让。
白色的旗帜,白色的花朵,它们均象征死亡,菲丽汶家族仍然在悼念他们曾经的主人,知道这点让夏天心有不安,他们会报复圣庭的人吗?
常理来说,没人有胆子敢招惹圣庭的圣务官,,可仇恨通常会蒙蔽他人的理智与双眼,让人做出愚蠢的举动,这种事在七国历史上也不是发生过一次两次,甚至曾有国王因此而灭族。
他看了眼明曦,这位菲丽汶小姐神色颇为冷淡,实在看不出她曾是这儿主人的模样,她怔怔看了眼那屹立了好像一千年的寡妇塔,想要看出点什么。
“重回故地,有什么想说的?”
菲丽汶小姐抬起头,眼神中的冷淡一览无遗,“你认为我该怎么做?哭泣?悼念?”
夏天被她的眼神吓得一愣,“我还以为你会对这地方有哪怕一丁点的感情哩。”
“当然有,”她瞅了他一眼,“但别指望我会哭给你看,收起你的小心思吧。”
夏天痛心疾首,久久才说道,“我只是在关心你,你明知道,我这人最爱关照自己的好朋友。”
菲丽汶小姐默默盯着远处的塔楼,没有回应他的俏皮话,片刻之后她收回目光,她看到了两个她熟悉的人。
菲丽汶夫人从庭院中出来,很快到来迎接他们,这位封爵夫人没有带上她的儿子,只跟着穿着得体长衫的总管,他是父亲生前最信赖的庄园总管,打理着父亲的一部分酒水生意。
她向圣庭来的几位大人物款款施礼,“大人......”
“你的儿子呢?”镇务官之首在一旁提醒道,“我是说,菲丽汶爵士呢,理应他来拜见圣务官大人?”
“他因思念我的夫君成疾,”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或者说她隐藏了自己的害怕以及憎恶,“这孩子失去了父亲后就变得让人心痛,我恐怕他无法迎接诸位大人。”
“没关系,”圣务官乌尔宽慰到,“我们也不会真的让一个九岁孩子在这种时候还要考虑与我们见面的事情,女士,替我向年轻的小爵士大人表达谢意,我为他肯不弃前嫌给予我们一个安身之所而感到欣慰。”
“他很善良,也很勇敢,”菲丽汶夫人冷静地回应,“只是身体有点虚弱,上次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接受审判,这让他受到打击,我只愿他好好休息,大人,这些天拥闹的人吵得他头痛,尤其一些可怕的流言,为了他的身体,我便将他安排到一处僻静之地修养。”
“最好如此,”乌尔虔诚地行了个祝福礼,“真神保佑,希望他能明白,他有一个母亲等着他康复。”
“我每日向真神祈求三次。”
圣务官理解地点点头,“若有需要,夫人可随时唤来我们的学者,他们对调养身体很有一套。”
“圣务官大人,感谢你的好心肠,我得去照顾我的儿子去了,剩下的事情由我的总管来负责,您若有事,可以直接找他,现下是他负责整个庄园的事宜。”
这位新寡似乎走得很急切,也很失礼,不过也难怪,没人有理由要求她该对杀死自己丈夫的仇人露出一副好脸色。
三十多岁的寡妇长得极具韵味儿,又有一手好声音,难怪菲丽汶爵士会娶她为妻子,夏天啧啧嘴巴,看着她逐渐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得出结论,“她的追求者一定不少。”
菲丽汶小姐无动于衷地看着那个女人。
夏天不太死心地问道,“你和她关系真的很差?”
明曦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自打她嫁进我家,生下我弟开始,就处心积虑想要让我滚出这个庄园,她在我还不太懂事的时候就想把我掐死。”
“她看起来真年轻。”
“我怎么看她都有三十多岁,你真想勾搭上她的话,只能靠你自己咯,顺便提醒你一句,她和我父亲的总管关系非同一般。”
夏天哦了一声,“怎么不一般?”
她冷笑了一下,“我曾听我的侍女阿莲说过,她亲眼看到两人在后山幽会,可惜,没有人赃俱获的话,我父亲从不会听我半句话,他太自以为是。”
这是个好消息,说明她不是个贞洁烈女.......夏天抚摸过下巴,慎重考虑了很久才缓缓说道,“你觉得她会喜欢更年轻的吗?”
菲丽汶小姐没有解答他困惑的丝毫兴致,她又复看了眼离去的继母,随后走入自己曾经的居所。
他们被安排进了寡妇塔,没办法,涌入的人太多太多,以致于庄园很多地方都挤满了人,那座年久失修,形如佝偻老人的歪扭石塔成了安置梅娜的地方,这儿墙角潮湿生虫,蛛网遍结,虽不至四处漏风,可也只是以长条木板简单修补。
看来菲丽汶小姐离开此处后,菲丽汶夫人根本没派人打扫,眼下这里一片空荡荡。
另一处塔楼,那曾经庭女居住的地方,如今反倒成了圣务官商讨要事的临时议事厅,石楼下的园丁被赶了出去,这可怜的家伙只好和扫马小厮挤在马棚附近,上一次他就是在那里呆了两天。
就连地下的石室,也有人钻进去,曾经高贵的爵爷们如同沾水泥鳅般一个劲地往里挤,那些倒霉的士兵只得在周围搭营篷,就像是在货船壳上附着的藤壶。
“这地方看起来比以前安静,”夏天在寡妇塔的门房内评论,“我说的不是这座塔,而是这个小镇,它比以前更......死气沉沉。”
“理所当然,如乌鸦信上所言不假,恐怕这儿已经有几起尸瘟病症。”炼金师把这儿的瘟疫称为尸瘟,老加索尔宣称这儿的症状和历史上记载的黑色国度肆虐的可怕瘟疫有关,有些药草可以专门针对它,而乌俪抱有不同看法,她认为这种疫病更倾向于某种邪恶的诅咒,可能来自巫师,否则不会有如此可怕的效力,找出幕后黑手,逼他拿出解药这种方法更简单,不过,在没有亲眼见到病人之前,他们都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对他们的说法,夏天深感怀疑,他知道梅雅之事,也知道暗灵这种可怕生物的存在。这种瘟疫若是来自陰影之主呢?又或者,这背后是古神作祟呢?
在《光影之歌》中记载,瘟疫是一向是古神的诅咒,而让死者复生,这恐怕又是陰影之主的杰作,在万年前的传说里,不乏吸食血肉的恶魔不断复活的故事,这些可怕的生物,通常信奉那位背叛诸神的陰影之主。
“希望那只是尸瘟,”夏天不住地祈祷,不要来点别的什么幺蛾就好,可惜,照如今的情况来看,只是单纯尸瘟的希望就好像这寡妇塔里破败的蜘蛛网一样微乎其微。
夏天随着梅娜简单收拾好行囊,住进这间曾一度为将死之人准备的好地方,待一切安定之后,他们很快就被召集起来。
圣务官乌尔一脸严肃地呼喊着所有的学员,他一一念过他们的名字,确保每个人都还在。
当他重复三次念到“波水”,且无人应答之时,夏天明白,此人已经聪明地离开了,圣务官不为所动,他继续对照着名单将在场每个人都看了个遍,好像要把他们一一刻下来。
这位大人似乎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或者说很不喜欢他们,他俯瞰这些将目光投在他身上的年轻人,下巴缩起,深色眼眸来回逡巡。
“两至三人一队,“良久之后,他缓缓宣布到,“每队率领二十名士兵,彻底搜查尖屯镇的每一个角落,任何有可疑行迹以及可疑病症者,全都抓起来。”
这话让人心头惶恐,在尖屯镇抓他们的人,想到不久前他们还在这儿大肆屠杀本地权贵,如今这种举动只怕如火上浇油。
“圣务官大人,”夏天忍不住询问,“我们只搜查平民,还是连那些贵族庄园都不放过?”
来之前,尖屯镇的镇务官其实已经对外实行封锁,对内进行排查,奈何尖屯镇的守备士兵多是那些贵族老爷供养的,还有些甚至就是私兵,指望这种人盘查自家的主人,还不如希望老爷们良心发现,普通人家倒是已经查了好几遍,没有异常,即便如此,疫病患者袭击人的谣言仍在传播。
圣务官冷冷瞪着他,“一个都不放过,”他重复到,“不论是镇务官还是封爵大人,但凡有异常,一个都不放过,”他再次补充道,“我会进行多次盘查,记住,各位大人,此事事关全镇的安危,如果有人麻痹大意漏过什么,我恐怕他后半辈子都会后悔这么做。”
“真该死,”夏天暗骂了一句,“他是在逼我们?”
“我们别无选择。”
“我们一直都有选择,”夏天反驳,“那位波水给我们提供了另一个选择。”但那个选择对眼前这两人而言不太可能实现,她们一个重视自己的荣誉,一个看起来还不愿舍弃自己的家乡。
他们带着属于他们的那一队士兵,包括白骑士以及梅若安排来的那一队人马,乌尔圣务官不愿让梅娜孤身犯险。
“你们负责搜查周边住宅,“乌尔提醒道,“不要放过每一处,这地方很大,也有很多隐藏的密室。”
“那菲丽汶庄园呢?”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人不是夏天,“我们也该搜查它嚒?”
圣务官以看待傻瓜般的眼神看着他,“不止是庄园,”他说,“镇务官的长厅以及他的小木屋,包括我们自己的营地,绝不放过每一个可疑的地方,诸位,我们是在执行一项重大的工作,这事关全镇生死,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你们所做的乃是最为慎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