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明城作为锦澜国的首都,其周围的部防管理自然十分严谨。但东明城边郊一处被竹林覆盖的山脉却是一片私人所有的地域。
除非得到此地主人的允许,否则其他任何人禁止入内。
但这天这片显得无比空寂的山脉外来了一大队人马,队伍井然有序地停在山脉入口的石碑前。这正是之前在东明城中那紫欣娘娘的车辇。
其中两名侍女撩开车帘,又有人端来矮凳放在车辇旁,从车中出来一名女子。她一身紫色金纹衣裙,步摇流苏轻晃,肌肤如雪,面容虽不施粉黛,却仍然如同画中仙子一般,似轻轻一瞥便能使人倾醉。
她由两名嬷嬷扶着踩着矮凳下了车。众人见次皆是垂首静立。
之前骑马行于车辇两侧的两名男子也都下马,来到白云书面前。
那名年纪大约三四十岁的男子正是皇城中鼎鼎大名的皇室禁卫军大统领余竹萧。而那名略显年轻的俊朗男子则是锦澜国威名显赫的飞云大将军的孙儿薛子遥。听说自十几岁就开始跟随父亲爷爷出入沙场,立下不少战功,世人称“薛小将军”。
余统领向白云书抱拳道:“娘娘,据陛下所说,这翠云山脉的主人是个怪脾气的,凡是未得她允许的人,莫说主峰霖山了,就是连翠云山脉都踏不进半步。此地如此难进,不知娘娘可知道其中可有什么巧处?”
白云书轻轻笑了笑:“余统领不必担心,一会儿只管与本宫一道进去,莫要过多言语,便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此次奉陛下之命前来,自然不得有误。好在这霖山琴仙与本宫也还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就望她到时能给些薄面吧。”
薛子遥望着山内,一只手摸着下巴微皱着眉疑惑道:“话说这翠云山脉这么大一片,琴仙一个人住有什么意思啊?说话的人都没有不觉得憋得慌吗?”
白云书闻言笑道:“薛小将军可莫要在背后这样说别人,当心被人家听了去定然少不了你一顿苦头吃。到时候本宫和余统领可不会帮你。”
薛子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我就现在说说,她哪里听得见?”
余统领闻言也是毫不遮掩地翻了个白眼。
白云书只是轻笑了一下,向一旁的侍女招了招手,那名侍女便会意抱来一把琴奉于白云书面前。
白云书抬手,修长的玉指在琴弦上轻拨一下,一道清悦绵长的声音便从琴弦间迸发。似是有极强的穿透之力一般,传入了竹林山间。
紧接着,从竹林深处飞出一群白色的不知名的鸟,盘旋了几秒后直直地向这边的人群飞来。人群顿时微微有些躁动。
白云书见此大声道:“大家不必惊慌。”
众人见自家娘娘都未曾避让,便也都安下心来。
只见白云书再次拨了一下琴弦,琴声再次响起。她取出一个小巧的镶珠吊饰,举向高空,只见一道白影闪过,那枚镶珠吊饰便已被叼了去。
旁边的侍女见此忙道:“娘娘……”
白云书一笑:“无妨,任它去吧,这可是我们入山的关键。”
等了不多时,从竹林深处也传来一声琴声,琴声如水,却又直入人耳,令人心神一静,之后又连响了两声。
白云书闻声便笑道:“两位,我们可以进去了。琴仙只允许三人进入,其他人就在原地等候。”说罢便带头进了竹海。竹林间并没有可供人行走的路径,若不是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只白鸟引路的话,一般是很容易迷路的。
在越往深处走便越是有一种被包围的感觉,特别是余竹萧和薛子遥这种从生死杀戮中走出来的人,这种感觉越是明显。
在到了一座高耸的山峰脚下时,一道白色倩影站在不远处。
“三位远道而来,未曾远迎,还请入谷小做休息。”白衣女子怀抱一把古琴,温和地笑道:“三位随我来。”话落便引着几人走入了山间的狭道。见到入口处的“霖谷”二字时,余竹萧和薛子遥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白云书。
白云书笑了笑道:“正如二位所见,这所谓“霖山”不过是“霖谷的”一个掩饰罢了。此地有一个规矩,凡是入山者,在其中所见所闻皆不可在外界去说。至于原因,相信你们也多少知道一些的。”
闻言余竹萧点了点头,但薛子遥则是叹了口气说:“这进个山怎么感觉比进宫还复……”他还没说完就突然想起白云书说的不可多言的话,又看到余竹萧瞪了自己一眼,后边的声音便只得咽了下去,乖乖跟在两人身后。谁叫这一个是皇上的心尖尖,一个是官位比自己高多了加上又是前辈呢?一个惹不起,另一个也惹不起。薛子遥瞬间感觉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两山间的狭道就像是山体从中间裂开了一样,从内往上望,天空都似乎变成了一条线一般。故一般这种地方人们都喜欢叫做“一线天”。
待走进霖谷中,众人眼前便是一亮,这时才知道这霖谷之内乃是别有洞天,完全是一幅世外桃源的景像,与外面所见截然不同。各种奇花异草遍地,碟舞鸟鸣,溪水小桥,果树成林,另还有亭阁两三座,薄雾缭绕,简直是一处不入人间的仙境。真不愧于“琴仙”这一“仙”之居所。
那白衣女子坐于溪边亭内,将那把古琴轻放于身前,素手轻拨,悠扬的琴声如涓涓细流缓缓流出。众人闻音皆是感到心境逐渐变得平静,似有狂风暴雨也毫无波澜。
余竹萧感叹道:“能扰人心境的琴音,不愧是琴仙,果然名不虚传。”
待走得近了,才看清那白衣女子的容貌。面容清丽脱俗,大有纤尘不染的脱凡气质,听闻琴仙年近三十有余,但如今看来,却似十八少女一般光彩照人。
薛子遥看着白衣女子一本正经地说:“嗯,的确不愧是琴仙。”
余竹萧再次对他翻了个白眼。
待琴音落下,白云书上前笑道:“琴仙之音虽曾有幸倾听,但如今听来仍然震惊莫名。冒昧前来,还请切莫怪罪。”
白衣女子起身笑道:“你这丫头,嘴是越发伶俐了。”她看向白云书,笑得亲和,让人一点儿不觉生疏。但任谁也看得出这亲和只是对白云书而已。她拉过白云书的手道:“什么琴仙的?我虽说年龄大了许多,但你若是愿意便叫我一声南宫姐姐,或是叫蕸姐姐也行。”后面几乎感觉被乎略了的两人这才知道这琴仙原来叫南宫蕸。
南宫蕸叙完旧,这才衣袖一挥淡淡道:“寒舍鄙陋,各位将就一下,先入座尝尝这玉溪茶。”
不但是余竹萧,就是薛子遥听到“寒舍鄙陋”时都是忍不住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