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的箭又射歪了,车夫在一旁只摇头,她懊恼的皱眉,看着草把上乱七八糟的箭,又偷偷望了一眼车夫,心想,“每个人都说师父是草原上的第一箭夫,教的徒弟个个更是射箭神手,可我练了快三个多月了,越练射得越偏。”她将手里的弓箭耷拉下来,撅着嘴说,“师父,你是不是没把射箭秘诀教给我啊。”
“师父不轻易收徒弟,但只要收一个,我定会全心全意去教,对于你,我更希望你能成为射箭神手,公主。”车夫说着,拉起安宁拿弓箭的胳膊,在弓箭处搭上一把箭,将弓箭与射箭的姿势指向草把目标方向,“举箭、瞄准、击发,这三个动作看似简单,但却是整个射击过程中的重要环节,要瞄准中心,射出去的动作要快,要准确,要做到心无旁贷。”
箭飞一般射了出去,射在中心点的线上,安宁欣喜若狂地蹦起来,“师父,我快射准了,就差一点。”
“别高兴太早。”车夫严肃说,“若中心点是敌人,他还活着,死的人却是你。”
安宁看着车夫说话抖动的胡须,失望的低下了头,一阵微风吹过,几个鸟儿从树上飞起,车夫看着要变的天气说,“今天就练到这,起风了,风会影响训练。”
安宁点头,收了弓箭,挂在了一根竹竿上,再去将草把上的箭拔下,一个个放入竹筒里说,“师父,我还得练多久啊,我都没信心了,照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救姐姐?”
“师父早就给你说过,别奢望从匈奴人手里去救人。”车夫说,“教你一身本领,是让你好好保护自己,而不是丢了性命。”
“我一定要去救姐姐。”安宁态度坚硬起来,“除了姐姐,在楼兰城没有人如此爱我。”
车夫无奈摇摇头,“师父也不会让你独自去冒险。”说完他转身就走,“勤快点,把练箭场打扫干净。”
安宁撅着嘴将最后一枚箭放入竹筒,也离开了练箭场。她先去了自己的房间,吃了丫鬟早已准备的牛奶和早餐,然后走下图书馆环绕藏书塔那一级级陡峭的螺旋梯,在图书馆窗口就看到馆长正趴在桌上轻声打鼾,嘴角流出了口水,头枕在面前一本敞开的大书上。安宁喵喵书名,《炼金术士----给每个人一个梦想》,她知道这本书里记载着一部神话精灵,城堡里的老奶奶从小给她将这个故事,她说在遥远的一个国度的山洞里,住着一群黑精灵,他们的首领叫魔山,他的身材高大,长相及其丑陋,统治着世界上所有的精灵与事物。老奶奶每次讲的都不一样,什么魔山会被咒语控制,魔兽会**灵,怪兽会被怪神降服、树妖缠住万物,总之结局也会大有不同,安宁早就想将这本书一读为快,“难怪会看到睡着。”安宁想完轻轻唤他,“馆长……馆长……。”
馆长惊醒,眨着困乏的眼睛,安宁迎门而进,馆长象征性的表情显露在他脸上。“公主来图书馆,不知何事?”
安宁扫了一眼书架上的书,“有地图吗?”
“不知公主要什么样的地图?”馆长不明白的问。
“从楼兰境地到龙城的地图。”安宁挠了挠头。
馆长犹豫了一会,看着书架上的书说,“这里藏书也有上百册,不如公主自己找找看?”
“恩。”安宁满意点头。
“有喜欢的书你也可以拿走看,记得还我就行。”馆长长长打了个哈欠。
“我喜欢你手里的这本,能借我看看吗?”安宁歪着脑袋,故意装出很可爱的样子。
在安宁出口说喜欢他手里这本书的时候,馆长就有意识的将书要藏在身后,见安宁死死盯着,等说完,他将书及不情愿的递到安宁面前,“这是一部很稀有的书,仅此一本,看完还我。”
“知道啦。”安宁露出洁白的双齿微笑,一把将书从馆长手里夺了过来,“我再找找有没有我想要的地图。”
“好,你慢慢找。”馆长又打了一个哈欠,不情愿的走了。
图书馆里阳光照进来很温暖,她翻遍了图书架上的每一本书,上面够不着的地方,她就站在凳子上找,“这里没有地图。”她自语,“不知道街上有没有?”于是,她坐在长凳上,挪动僵硬酸麻的双脚,稍做按摩之后,跛着脚走到桌边,拿起那本《炼金术士》,立刻走出图书馆。
在走廊里,安宁碰到了楚眉儿,她顺手将书塞进楚眉儿手里,“母亲,帮我把书收好,我去去就回。”
“你上哪儿啊野丫头?”
“去街上。”安宁头也没回,伸手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便消失了。
楼兰古城的街上这里到处都是泥土街道、茅草屋顶和木制的小屋,她转遍了几个书屋,一个老板终于在堆积的库房里找到了安宁想要的地图,老板算准了安宁非要这地图不可,安宁刚要道谢,老板就将价格抬的老高,“二两钱我可以把地图给你。”
“两分钱我可以拿走。”安宁说着,眼神指着刚从街上走过的官兵说,“若不给我,本公主就让他们来抢,你一个子也拿不到。”
老板一阵冷笑,“我就不信了,官兵是你家开的?”
安宁扭着不服气的嘴,跑出店铺门口朝官兵招手,“哎!领头的那个,过来。”
不一会,领头的官兵走了过来,接着好几个侍卫都跟了过来,安宁将腰里的一块玉佩拿出来给他看,这块玉佩是安宁和安琪刚满月那天,父王给她俩带上的。安宁和安琪生命满月之际,父王命人去于阗,花了近二十多天为两个女儿打造了一对上等的玉佩,每块玉佩上镶嵌了两颗蓝宝石,规整的纹饰刻画出了观音圣像之神态与韵味观音坐像。在楼兰,上至大人、军官,下至侍卫、士兵没有人不知晓,何况眼前的这位是官兵。官兵见是观音玉佩,他立刻弓腰,双手呈上说,“公主有何吩咐?”
老板心虚了,连忙双膝跪地,双手呈上地图,“安宁乃是公主,我一介贱民不能收公主的钱。”
“谁说你是贱民了?”安宁纠正,“我楼兰城没有贱民一说,你是楼兰城的子民,还是一老板。”她一把接过老板手里的地图,把两枚铜板放入他手里,“老老实实做我楼兰城的子民,就别再干敲诈的事情,若要让我知道,你这店就该关门了。”
“是是是。”老板连忙磕头,“草民谨记公主教诲。”
“谢啦!”安宁露出微笑,说完便转身走了。
安宁在回城堡的路上路过一片草场深处,远处传来一正野狼的吼叫声,眼看四周逐渐暗淡,她满心恐惧,将脚步放快,最后快到跑了起来。她被一个庞大的物体绊倒,踉跄起来时才发现草坪上躺着一个男人,不,还有一个小孩,两个人身上一片狼藉,血淋满身。她先将小女孩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去摸鼻孔处是否还有气息,“她还活着。”她将小女孩平放在草地上,又去试身边的男人,“他也活着”她似乎觉得男人面相很熟,脸上血迹斑斑,头发蓬松在脸上,但她又说不出哪里熟,她试着叫醒男人。
那男人迷迷糊糊睁开眼,唯一微弱的声音从他气息中传出,“安宁,救我,快救我。”说完又昏迷了。
“他认识我?”安宁差异的看着他,隐约感到一种不安,她将男子的头用双手端正,拨开脸上蓬松的头发,她惊得将手放在嘴唇之间,“焉吉尔哥哥……。”她看着躺在身边的小女孩猜想,“莫非……,你是若兰……。”
安宁叫来几个士兵,将焉吉尔和若兰抬回自己的住处,玄络奴、车夫还有各位大臣都站在客厅中央,请来医师为他们请脉。大臣门在底下纷纷议论,各有说辞。
“焉耆家族一夜之间灭亡,王子尽然能活着逃出来,继承人没死,看来焉耆国还有救。”御前首相说。
“就他一人?”医师语带轻蔑,“在这兵荒马乱的世界,我们哪敢出兵为他争夺土地,安琪和安迪的事,已经让我楼兰卷入纷争,我猜想君王也不想参与此事。”
“早晚有一天野人会被赶出我们的土地。”车夫鄙视一眼医师,“早晚有一天焉吉尔王子会重回焉耆。”
安宁听着他们纷纷议论,反感的情绪涌上心头,医师起身禀报,“公主,焉吉尔王子身子很虚,但并无大碍,若兰公主浑身冰凉脉象全无,看似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想尽一切办法救她。”安宁命令着,“我要若兰公主醒过来。”她的眼眶已经泛红。
医师神情严肃,手指抠着下巴思索,“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醒不醒来我无法保证。”
“百分之一的可能你都要去试医师大人。”安宁眼神里全是乞求。
“我得需要一匹马公主。”医师说道。
“要马做什么?”安宁神情诧异的问。
“若兰公主需要在马肚子里捂热她的身体。”医师解释,若还是醒不过来,就得两匹马,若再醒不过来,那我真无能为力了公主。”
“不行。”玄络奴用余光瞥着安宁,“我楼兰的马匹一向胜少,马是用来在战场上打仗的,而不是救人的。”
“那我要是非救不可呢?”安宁将头转向她,心里不觉有了一丝怒火,“就是父王在,恐怕也举止不了我,除非你杀了我。”
玄络奴若有所思的望了安宁一眼,这么多年,作为后母,她从来都有正眼看过她,“君王走了,这里的一切由我说了算,我看你是反了。”
“就两匹马儿而已。”安宁死死盯着玄络奴的眼神,一股不服输的表情,“用不着你这种命令的口吻。”
“你……?”玄络奴眼神充满了毒妇,看着现场的大人们,尊严全无。
安宁绕过玄络奴的眼神,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若兰,回头对医师说,“拜托你了医师大人,有什么事情我来担着。”
医师点点头,唤来一个侍从,“来人。”他吩咐,“将若兰公主抱到马厩院。”
玄络奴在一旁冷眼观看,一个侍从抱起若兰,走出房间,安宁跟在医师后面,众人跟着走了出去。他们选择马厩院一片宽敞的地方,侍从将若兰放在一块石板上。马倌牵来一批马,将马的四肢用绳子固定在四个方向的木桩上,当马倌将刀子插入马的喉咙时,安宁撇过头不去看残忍的一幕。血像瀑布一样从刀刃划开的口子喷了出来,马用尽全力挣扎,但一切都是徒劳,血像浪花一样流下的时候,它已经双膝跪地,不久便长长的躺在了地上,双眼睁着,身子不停抽动,直到毫无动弹。
医师这才走到马跟前,用脚踢了马两脚,确定不再动弹了,命令马倌,“划开马儿的肚子。”
马倌拿来一把大刀,划开了马儿的肚子,侍从抱起若兰,将整个身子放进马儿的肚子,只有头露在了外面。安宁蹲下身子,用手去摸若兰的脸,额头,发梢,然后双手合并,闭上双眼乞求,“楼兰城的圣殿,万能的祖神,天堂的母亲、义父义母,你们一定要保佑让若兰醒来,求求你们了。”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好多人都离场了,只有安宁,车夫和医师在那里。安宁蹲在马跟前,寒冷促使她将棉绒大衣裹紧自己的身体,她用哈气给手传递温度,手心来回搓动,但寒冷依然还是将她的手脚冻得麻木不仁。
“若兰公主母亲是公主的义母?”医师在她身边问道。
“是的。”安宁点头,“她待我如同自己的女儿。”
“你义母没有白疼你。”医师说,“若兰若能醒来,是上天对你善良的眷顾。”
“在这楼兰城里,我已经没有几个亲人了。”安宁深沉的说。
“你还有你的父王。”车夫纠正,“他非常爱你孩子。”
“可他从来没打算去救姐姐。”安宁面向车夫粗声道,“爱我的人一个个都离我而去。”
“不要觉得世界到了末日,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孩子。”车夫安慰,“三十多年前,野人杀了我家族近两百多人,我以为那就是世界末日,可事实,你的父王救了我,让我活了下来,如今,我还是三品官员,家族也有上百人了,我这辈子也算是赚了。二十多年前,匈奴人率领军队攻打楼兰,楼兰死伤无数,所有的人都以为楼兰城要不复存在了,是难兜靡派兵击退匈奴人,救了我们。如今我们又是匈奴人的奴役,而焉耆国也在一夜之间全部灭亡,活着的人难道就不是世界末日?”
“所以师父。”安宁回答,“我要好好练箭,我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我要将姐姐从匈奴人手里救出来,安迪也要安然无恙的回来。”
“龙城的王庭才算得上是正真的强大,如今,我们是匈奴的奴役,老上单于要想灭我们,如同踩死一只蚂蚁孩子。”车夫用父王般的眼神望着安宁,“你父王也想救自己的孩子,如果有办法,他不会让未满十二岁的安迪去跟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去和亲。”
“你师父说得很对。”医师摸了摸马儿的体温,“你不能任性,楼兰城的臣子现在已经在摇摇欲动,作为楼兰城的公主,你应该让他们安心。”
安宁抿着嘴,深深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已经过了三炷香的时间了。”医师摸了摸马儿的体温“再换匹马吧,马儿已经没有温度了。”
安宁点点头,医师让马倌又牵来一匹马,用同样的方法杀死,此时,安宁没有回头,看着马儿的血像瀑布一样喷出,挣扎,倒地,直到毫无气息。马儿的肚皮又被划开,侍从将若兰从一匹马的肚子里取出,将放入另一匹马儿的肚子里,“这是我们最后的赌注了公主。”
车夫直视安宁,见她双眼眼泪滚来滚去,“不管结果怎样,你已经尽力了。”他拍了拍安宁的肩旁安慰安宁。
安宁轻轻点头,蹲在马身边,望着若兰的脸颊,表情似乎要把她唤醒,“求求你若兰,你一定要醒过来。”
夜已经深了,大概又过了三炷香的时辰,医师摸了摸若兰的气息,又翻开她的双眼看,确定马儿的身体已经冰凉,对安宁说,“先将若兰公主带回房间吧,若在二十四炷香的时辰能醒来,她就算活下来了。”
安宁点点头,她面向车夫,“师父,麻烦你传令下去,焉吉尔哥哥和若兰活着的消息要封锁消息,不得走漏风声。”
“好的,公主。”车夫应道,“你提醒的极是。”
此时,医师命侍从将若兰从马身体里拉了出来,抱回了安宁的房间,安宁又命丫鬟给若兰洗了个澡,换好了衣服便将她放在了卧榻上。
安宁喂若兰服好药后,似乎有点累了,她走进若兰,她坐在卧榻上,双手握住一只手,若兰面色蜡黄,骨瘦憔悴,两眼深陷,像及两个黑色窟窿。她看起来更像一片弱不经风的孤叶,一阵劲风便足以将她吹动飘散,支离破碎的骨架下,没有一丝呼吸起伏的样子。
安宁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她想起两年前和安琪去焉耆国,在那里度过了甜蜜的两个月。幼小的若兰总是跟在她屁股后面,固执的问一些好奇又无趣的问题,让安宁无从回答。比如问自己是怎么生下来的?还说人生好奇怪,女人是怎么怀孕的?安宁听得要奔溃,无法回答她这些幼稚的问题,只好逃离。
她正真怀念的是安琪和焉吉尔的爱情,小小年纪的他们已经懂得了如何恋爱,漫步在胡杨林深处,拥抱,接吻,甚至还会爬到草坪上,交换狗尾巴草编的戒指,给彼此带上。不论他们做什么,安宁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让安琪羞红了脸。
安宁更怀念义母给她和安琪的那串佛珠,义母说,那串佛珠是她亲自在神灵那里求来的,会永保她们太平,安稳生活一辈子,义母还说,“我就是你们俩的母亲,在我这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若不想回去,住一辈子都可以,我倒希望你俩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从义母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爱她们如自己的孩子。
不知何时,安宁爬在卧榻边上睡着了,搭在身上的一件披衫惊醒了她,她睁开眼抬头,“焉吉尔哥哥,你醒了。”她起身,打量他的全身,“你怎样,还好吧?”
“我还好。”焉吉尔有气无力的点头,他的嘴唇干涩,腿部受伤了,胳膊处也被包扎着,他强忍着疼痛坐在卧榻边上,看着若兰毫无气息的表情问,“若兰怎么样了,她能醒过来吗?”
安宁沉吟着,没有回答,看着若兰,眼眶里泪珠滚来滚去。
“告诉我,若兰能醒过来吗?”焉吉尔逼问。
安宁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摇着头说,“医师说二十四炷香的时辰若能醒来就算活下来了,若醒不过来……。”她说不下去了,埂咽着哭了起来。
焉吉尔拍着安宁的肩旁,“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谢谢你安宁。”
“原谅我现在才知道你和若兰还活着。”安宁只觉得
泪水流下了脸颊,“原谅我没能去救你们,当我得到消息的时候焉耆国已经……。”
“不怪你。”焉吉尔摇着头说,“我们谁都没想到野人突然来烧城堡,谁都无法预料。”
安宁擦了擦眼泪,也坐在了卧榻上,和焉吉尔的双眼相对,她诧异的观察着他问,“安琪的事焉吉尔哥哥是否已经听说了?”
“我已经听说了。”焉吉尔点点头,“她被老上单于抓走了,列王夺走了我深爱的一切,我的安琪一定很绝望,她应该还不知道我活着,所以,我一定要去救她。”
“你不能去,老上单于不杀你,列王也会杀了你。”安宁说,“焉耆国子民现在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得好好活着,把城堡夺回来,去救赎苦难的人们。”
“我连自己的女人都救不了,就不配当君王。”焉吉尔流露出痛苦的表情,“还有若兰,我相信她一定能醒来,何况,吾斯也活着。”
“吾斯?”安宁惊讶问道,“他人在哪儿?”
“他和我们走散了。”焉吉尔解释,“抓走他的人不像野人,像一帮巨人。”
“巨人?”安宁迟疑了许久,“怎么会有巨人?”
“我也不知道,我们在沙漠上突然遭遇巨人袭击,他们抓走了吾斯,我们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好了,你一定是饿坏了,我让后厨帮你准备些吃的来,后面的事我们慢慢谈。”安宁命侍女们去厨房做了一些菜,特意安排要以肉食为主,焉吉尔大概是饿极了,将桌子上的菜几乎吃得所剩无几。
安宁还叫医师专门熬了上等的药材给焉吉尔调理身子,一整天的时间,安宁和焉吉尔都守在若兰卧榻前,没迈出房门半步。晚上,医师来为若兰诊脉,却失望的摇头,对安宁说,“看来没希望了,准备处理后事吧。”
“再等等。”安宁乞求着,“等到明天天亮。”
医师失望的摇了摇头走了,第二天,太阳拨开云层,洒下的几道阳光照进了屋里,照在了若兰的身上。医师一天没来,太阳西下的时候才来诊脉,他惊讶的发现若兰有了脉象,他望着安宁,有些哭笑不得。
安宁急问,“告诉我,结果如何?”
“她有了脉象。”医师喃喃道,“她活过来了”
安宁不知所措,眼巴巴的看着若兰,“若兰,你醒醒,我们都在等着你醒来呢,你醒醒啊!”
安宁声音刚止,玄络奴迎门而进,看着卧榻上的若兰,问医师,“这孩子什么时候能醒来?”
医师摇着头,“但他已经有了脉搏,什么时候醒来请恕我无法预测。”
安宁满怀戒心的看着玄络奴,“你跟我出来。”她朝
焉吉尔开口,“我有话要给你说。”
焉吉尔从卧榻上起身,跟着玄络奴一起出了门,安宁不放心,便跟了出去。玄络奴和焉吉尔进入一道小巷子,在拐角处的地方停了下来,安宁也躲在了拐角处。玄络奴背对着安宁,安宁伸出头去看焉吉尔,也恰好被焉吉尔的眼神捕捉到。
一阵沉默后,玄络奴终于开口,“等若兰好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可以,就是别留在我楼兰城。”
“我知道夫人您讨厌我。”焉吉尔低头深沉的说,“可我们已经无处可去了。”
“安琪和安迪都被抓去和亲,我夫君和安维尔去了月氏,到现在快一个月了还没任何消息,我们城里已经够乱了,我可不想让野人知道你们逃离了焉耆,来到楼兰。”玄络奴懊恼地说道,“你一个亡国王子突然到来,野人迟早会知道一切,我可不想我的家族和我的孩子们遭受如同焉耆国一样的灭顶之灾。”
焉吉尔撇过头,恨不得拔腿就跑,但他很清楚除了楼兰城,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是他的栖身之地,匈奴、野人、土匪,其他部落都会让他不是在这个世界消失,就是如同吾斯一样下落不明。
“你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玄络奴见焉吉尔心不在焉,便问,“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焉吉尔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可以留你到君王回来之前。”玄络奴冷冷道,“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孩子,哪怕若兰醒不过来,你也得抱着她离开。”说完她转身要离开,却发现安宁站在她后面离她不远。
安宁一双尖锐的眼神似乎要吞噬掉玄络奴,她走进他们,望着玄络奴固执地说,“你无权做这样的决定,焉吉尔哥哥走与不走,等父王回来再做定夺。”说完她甩手拉起了焉吉尔,从玄络奴身边走过。
“站住。”玄络奴声音止住了他俩的脚步,“你断定了你父王会向着焉吉尔,你父王和他父王可是生死之交。”
安宁冷笑一声,微微扬眉,“你可以说服父王,让他站在你这边。”说完她拉着焉吉尔的手走进了宽阔的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