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杰用一块小丝绢擦拭着自己的剑,他已经在李大头的地洞里待了五天了。这五天中,他很少能够见到光明,每天的事只有吃和睡。在无聊的时间里,方世杰心想这样长久下去武功都要待废了,但小小地洞里实在施展不开,于是只能自己盘坐在干草堆上通过冥想来修行,他仔细回顾了这段时间以来遇到的对手,从天狗帮到恐怖山庄,他希望可以回顾跟这些人交手的细节,然后思考出更好的招式技巧。
李大头却早已习惯了这无聊的生活,他原来在江湖上号称‘铁算盘’,自然一定是有一副铁的算盘,可惜他五年前在落入恐怖山庄与敌交战之时,算盘被敌手打掉,现在早已经丢失了,他也曾仔细找过,然而却最终还是没有找到。
方世杰感觉日子难熬,李大头却觉得日子变得快活起来。他用树枝在地上画出了一个棋盘,用小石头当棋子,拉着方世杰陪他下棋。方世杰也觉得无事可做,便欣然答应了他,两个人下了一百盘棋之后,都心生厌倦,于是李大头便想出一个提议。
李大头提议,接下来下棋,三局两胜,谁输了,便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方世杰一想,这一百盘棋以来,我胜多输少,那有个赌约又怕啥呢。于是他便答应了。
三盘棋后,方世杰一胜两负,输掉了。于是方世杰便道:“李前辈,你赢了,你说吧。
李大头毫不客气道:“那好,我要十万两银子!”
方世杰道:“可是我没有十万两银子。”
李大头道:“老弟,凭你的武功,想获取十万两白银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方世杰道:“我不擅长赚钱。”
李大头道:“那就拿你的剑抵押给我吧。”
方世杰道:“不行,这把剑对我很重要!”
李大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要认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我看你这把剑虽然外鞘平平无奇,但里面的剑却是货真价实的宝剑。”
方世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道:“既然这样,好罢,那这把剑就先交给李前辈了,李前辈一定要保存好,等我有钱了来赎。”
李大头大笑:“哈哈,方老弟果然豪爽,义薄云天,是个可以交朋友的人!我大脑袋不是诚心想要你的剑的,我更喜欢钱,我原先是红尘客栈的总掌柜,一天赚花不完的钱。可如今我困在这恐怖山庄五年了,五年来没挣过一个铜板,你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这把剑,我只能拿这把剑回去交差了。”
方世杰道:“不愧是铁算盘,这笔买卖算得准。”
李大头笑道:“老弟莫怪,我终究还是个商人,江湖人图个义字,商人图个利字。”
方世杰把剑从腰间的搭扣上解了下来,顺势一扔,太阿剑便握在了李大头的手中,李大头的眼睛闪闪发亮,他口中喃喃道:“接下来就等战事一起,趁机逃脱了。”
方世杰在地洞里待到第十天的时候,他终于实在是坐不住了,现在每天在地洞里只能吃很少的东西,李大头吃鱼吃的津津有味,方世杰却觉得这里的鱼特别难吃。他现在连剑都没有了,只能在地上捡个烧火棍插在腰间,李大头则始终把剑抱在了怀里,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仿佛那把剑变成了他的老婆。
方世杰待在地洞里的第十一天,情况发生了变化。
方世杰正躺在干草堆里想着从前与南宫雨晴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外洞的井盖处有了响动。方世杰以为是李大头回来了,毕竟李大头今天晚上的时候趁夜色爬了出去,他告诉方世杰说自己要捞点鱼回来大吃一顿,洞里的鱼干已经全部吃光了,又到了他该出去收网的时候。
方世杰等了半天,却听不见李大头爬下来,李大头向来非常机警,绝不会在地洞口出逗留的,以免被恐怖山庄的人发现踪迹。方世杰感觉不对味,他听见井口有人的颤动,还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立刻便起身走出了内洞。方世杰用壁虎漫墙的动作爬到了井口处,在井口处的缝隙中,他看到了李大头躺在井口前,浑身是血。
方世杰急忙掀开井盖,翻出井外。他一把抱住李大头,问道:“李前辈,你这是怎么了?”
李大头满嘴是血,他微弱的声音像一只秋蝉扇动翅膀:“我……我被,我被人发现了,他们抢了我的剑,还准备杀了我。”
方世杰道:“他们在哪儿呢?”
李大头道:“我……我终于知道恐怖山庄的人都在哪里了,他们都在地下,他们就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方世杰皱眉道:“地下?”
李大头使劲道:“方老弟,我对不住你,我贪你的宝剑,结果却不会使剑,现在我怕是活不成了,你把我扔到别处去,我这口枯井就送给你藏身了。”
方世杰道:“李前辈莫要说晦气话,你在洞中安心调养,定能活命的。”说罢,方世杰便将李大头扶起,纵身一跃跳入井中。
李大头在方世杰为他输送内力之后,头上一顿冒汗,顿时感觉神志清醒了许多。李大头的伤是内伤,显然是被内功高手一掌震伤的。李大头在清醒之后,便对方世杰道:“方兄弟,你救了我,我这就出去,我就是拼上命也要把太阿剑还给你罢。”
方世杰道:“李前辈,剑不要紧,你人没事就行。”
李大头叹道:“我受伤之后身子重,必然留下了许多脚印。打伤我的是个高手,他们恐怕明天一早便会追查过来了。”
突然,一个声音从井口处传来。“原来还有这样的老鼠洞,老家伙,我们现在就已经追查过来了,如何?”
方世杰立刻将李大头扶到隐蔽处,方世杰扬声道:“你们是谁?”
外面的人道:“里面的年轻好汉是方世杰方少侠吧,你的相好南宫雨晴已经死了。”
方世杰心里突然一凉,他整个人仿佛突然置身于冰天雪地中一般,大风像刀子一样剜在了他的心上。他颤抖着道:“你们怎么知道?”
外面的人道:“是我们的强援慕容乱步杀了她,她长得很标致,我们慕容大人便将她的尸首好好的享用了一番,然后将她的肉用油锅煮了吃去,将她的骨头熬了汤给弟兄们喝,将她的头悬挂于我们山庄的旗杆之上,以便观瞻。”
方世杰的身体剧烈得抖动着,在李大头听到这话震惊的目光中,方世杰大喝一声,长身暴起,整个身体像一只猛虎一般冲出了井口!
方世杰抽出了腰间的烧火木棍,“啪”的一声,木棍打在了井口处一个人的脖子上,那人的脖子立刻折断,木棍也断成了两截。
井外一共有两个人,另一个人身穿黑色披风,腰间悬着一把三尺青钢剑。方世杰恶狠狠得盯住了他,他却丝毫不畏惧,他面无表情地道:“燕南飞也死了,也是被慕容乱步所杀,你们那天来的一行人,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了。”
方世杰一字一句地道:“你是谁,慕容乱步在哪里?”
那人道:“我是慕容大人手下的死士,你的剑,我已经交给了慕容大人。慕容大人命我把你们的这个老鼠洞淹了,我却没有忍心去做。我敬佩燕大捕头和南宫女侠,但可惜他们二人都死于慕容乱步之手。你给你通风报信,你应该把我放了。”
方世杰道:“你想活?”
那人道:“没人不想活。”
方世杰道:“带我去找慕容乱步。”
那人道:“随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