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现实
“啊!!!”
咆哮声划破了长夜,王浩宇猛地睁开双眼,眸子里昏暗的吊灯晃个不停。从床上坐起大口呼吸,像夏天热晕的死狗一般喘着粗气,随后逃命似的跑出房间,打开所有能打开的灯,仿佛这样可以安抚惊魂,可以获得一些安全感。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做同样的噩梦了,王浩宇觉得自己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为什么?!
总是这同样的情节?城堡是什么?我擦这丧尸到底是特么什么鬼!这是在写小说吗?最近小说看多了还是什么药吃错了!
最关键的。
王浩宇很是崩溃地又抓了抓头发。
她,究竟是谁?!
她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宝宝真的不认识她呀!妖是什么?妖怪吗?
自己已经要被逼疯了!城堡发生的那些,那种身临其境的压抑,恐惧和绝望,王浩宇再也不想经历了!
神明在上,救救孩子吧我顶你个肺!
按照惯例,王浩宇知道这个觉是特么没法儿睡了。起身,开窗,压抑的天空下,雨点儿落得正欢。
雨淋湿了不知谁家恶犬,突然嗷嗷地叫个不停。
王浩宇的心情仿佛也随着这嗷嗷叫的雨滴渐渐沉入谷底。
为了分散注意力,王浩宇随手洗了把脸,毛巾擦干后扔在一边,王浩宇懒散地躺在了电脑桌前。电脑的屏幕,映刻出了他那略胖,却依稀有点棱角分明的五官。
“以前那么瘦,现在这么肥......”右手在屏幕开机键上一闪而过,显示出了《英雄联盟》游戏的画面。选择了灵活排位,点击开始,系统弹出了队列中的提示消息。
愈加懒散的生活习惯导致麻木且无力的四肢,逐渐增加的体重和轻如鸿毛的钱包,此刻衬上桌上的烟头和散落的酒瓶,典型的中式被掏空00后老年人的生活写照。
“呯!”地一声,屏幕突然熄灭,主机停止运转,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妈个机!又停电了!”
这段时间雷雨连连,王浩宇所在的小区很破很旧,老掉牙牌的供电变压器已经烧坏了好几次,像分手后恋人破碎的爱情,像王八羔子烂掉的王八壳,似乎怎么也修不好。
自从经历过感情上刻骨铭心的背叛,现在好像任何事儿都不能让王浩宇的心有太大波澜,然后王浩宇不是很气地给了电脑一拳。该死的电脑发出了恐怖的吱吱声,抗议着王浩宇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太过粗暴。
来到窗前。裤兜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红塔山,点燃。
18岁的王浩宇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迎战高考——这个人生的转折点,王浩宇状态良好,超常发挥,分数连3本线都没过,这个结果对于本就不算富裕的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高考失利后朱奇峰找了份工地上的活计,工作环境虽然又累又脏,胜在报酬还算不错,干了一个月,到手3000,给家里1000,剩下的除了烟钱饭钱,全部奉献给了高一时就在一起的小女友。
王浩宇想了想,分手快一个月了吧。
前女友的背叛不是一蹴而就的,是有节奏的,是分层次的,是一步三回头的。好像恩断义绝前,王浩宇应该是有机会去挽留的。还记得那天,下午。短暂而急促的汽车滴滴声打断了正在争吵的那对情侣。女孩听见车声音一慌,数落王浩宇的唇突然沉默。良久,避开朱奇峰疑惑的双眼,随后提上小行李箱,看了一眼手上最新款苹果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匆匆走到门口,眼角的余光迅速地往楼下瞥了一眼,马路边此刻正停靠着一辆宝马A6。
她知道,是时候了。不敢看王浩宇疑惑的双眼,转身。
“宇,我受够这样没着没落的生活了!这段时间你一点变化都没有!别人的男朋友高考完带女朋友去旅游!我呢?!我去工地给你送饭!我都不敢带你出去聚会!我怕别人知道我男朋友是个工地上,又脏又穷酸的搬砖仔!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未来,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丹丹,留下来,好不好!我努力找兼职拼命挣钱!给我个机会!就一次!!!”王浩宇一下子就慌了,心如刀割,泪水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伸出粗糙的双手,诉说无声的挽留。
朱丹听后喜极而泣,开门飞奔下楼,随后带着感动的泪水,坐上了那辆宝马A6。
房间里,只剩下布满茧子的双手,不住地颤抖。
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车,再看看一片狼藉的房间。
“不!!!”王浩宇疯了般冲到门口,跌跌撞撞地一个不留神滚下了楼梯,不顾疼痛迅速起身冲向宝马。
穷人两条腿怎么跑得过豪车?还没等靠近,车便发动了引擎,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那刺耳的尖啸,如同脱缰野马冲出了这个破旧的小区马路,赏给王浩宇两个有说有笑的背影,一路绝尘而去。
“我擦,完了。”
王浩宇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嚎啕大哭。像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毕竟,他也真的只是个18岁的孩子罢了。
漫天飞舞的烟尘,经久不散。
许久,凉风吹过,止住回忆。
“嘶,好冷......”寒风穿过王浩宇的身体像极了那天宝马狂喷一脸的尾气,想到这儿,王浩宇抹了抹早已干涸的眼泪,关窗,回床躺下。
520,五分钟的感情,两个人的事情,最后等于零。
502,一滴永固,三秒即可,永不分离即使分离还要脱层皮。
所以,多买502,少说520。
虽然电脑凉了,索性手机是有电的,就看会儿小说吧。
前女友搬走以后,王浩宇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斗志,每天徘徊在醉生梦死的天堂,寻找着任何可以麻痹自己的玩意儿。前段时间突然迷上了网络小说。开始嘛,只是用来打发时间,没想越看越上瘾。末日,丧尸,生存类的小说王浩宇很是热衷。点开最近正在追的一本末日题材小说看了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流过。此时小说的主人公正叼着香烟坐着破车行进在前往北方的路上,沿途凶恶丧尸的嘴里发出意义难明地咕噜声,邀请车上的客人们下车去一同玩耍,可能车上的喇叭嫌弃丧尸们声音太吵太难听,播放了一首Metallic的《Fade to black》。
看到这里的时候,时间已经特别晚了,王浩宇关闭了小说。想了想,点开QQ音乐,播放了这首《Fade to black》。
“生命仿佛即将凋谢,每一天我都在四处游荡”
“我迷失我自己”
“所有事都无关紧要,我失去了活下去的意愿”
“我能付出的再简单不过”
“没有什么对于我来说事关重大”
“我只要一个结局,我只求解脱”
听着歌,王浩宇累了。是的,这一年,太累。
王浩宇再次陷入了沉睡。
窗外的天空很暗,空气依旧阴冷,闪电划过的瞬间,点燃了黑色的大地。
远处的黑暗不自然地扭曲,直至凝聚成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刺眼光芒再次闪耀天空的时候,黑影掀开了兜帽,照亮了一张苍白到诡异的脸。
老天爷似乎很是忌惮这个鬼影子,天空雷声更甚,雨下的更快更急。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黑影伸出干枯的右手。
这只手用“手”来形容简直太好听了,应该叫爪子。
黑影伸出爪子朝上一挥,汹涌的雨水像翻墙学生碰见执勤老师一般,争先恐后,鬼哭狼嚎,哭爹喊娘般朝着旁边作鸟兽散,不多时已不见踪影。
没有一滴雨水滴落在黑影上。
黑影桀桀地笑了,笑的很开心,很诡异,似乎在嘲弄老天爷的不自量力。爪子一挥,握住了一个纸筒样式的羊皮卷轴。
羊皮卷轴的表面刻画着晦涩难懂的花纹,一块血红的,通透如宝石的未知之物封住边缘,看上去甚是高贵复古。黑影拿起卷轴,仔细端详,轻轻抚摩,干枯的手指划过纸面,温润的触感,像窖藏多年的老酒那般醇厚。
“找到他了,预言中的人啊...”黑影突然开口了,沙哑如刀刮的嗓音,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对着面前的羊皮卷说着话。
“本座纵观千年,重生之石,如此至宝,哪怕贵如学院,也只此一枚......”
手指轻轻划过那块血红、通透的重生之石,重生之石像是听懂了黑影的话般,红光闪烁不停。黑影见此,苍白的脸上闪过那么一瞬间的犹豫,茫然,不舍。
下一刻黑影脸色一变,突然想到了什么。
“1000年后,万劫降至,届时不仅学院完蛋,整个人界、天界、妖界、地狱全将大难临头,大祭司预言,这天神后代是破万劫之关键,乃是应劫之子!本座怎可如此不顾大局......”想到这儿,黑影苍白的脸上划过一丝坚定:“也罢,预言本身已经开始作用于应劫之子,为防止应劫之子滋生心魔,临阵退缩,大祭司在重生之石上施了大法术,一定要封印应劫之子对万劫大难的记忆......但为何一定要赠以此宝呢?罢了,静观其变吧。”
黑影自言自语地收起羊皮卷轴,正欲动身,“轰隆!”黑影瞥了一眼压抑的天空,此时自己的头顶,一道可以吓死一头猪,足腰粗的雷电带着摧枯拉朽般的威势击落下来,不偏不倚恰好对准了黑影的方向。
“辣鸡!”黑影极度不屑地一挥爪子,看不见的能量冲击击中了雷电。
气势汹汹的雷电怼上看不见的能量冲击,突然,没了。
这道足腰粗的雷电二话没说像打了个屁一样,消失不见。
一击不成,天空的雷云翻滚,似酝酿着下一轮的攻击。
良久。
也许是对黑影心存畏惧,酝酿中的雷电迟迟没有落下,不久后,雷云不甘地散去。
“桀桀桀,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天界那帮小丑已经蠢蠢欲动了吗?桀桀桀桀......”
黑影理了理袖子,十分优雅地对着天空伸出右手。
又长又细的中指在风中摇晃。
黑影桀桀地笑着,笑声恐怖而诡异,一步一步,走向了住宅区。
看起来,应该是王浩宇家的方向。
黑影慢慢的消失不见。
偶尔响起模糊不清的桀桀笑声,渐渐的,将夜晚染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