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之前和之后我都见过，我永远无法忘记——那确实不是同一只狗，准确地说是不完全是，我敢肯定它有另外一只狗的眼睛和尾巴。”金箔的嘴唇开始发抖，它赶忙喝了几口水，“至于他为什么会被关在菜市场笼子里，还被遮盖起来，那是因为科学家已经无法控制它，它可能疯了，狂犬病什么的，管他呢这不重要，而那个角落原本是科学家的车库，后来科学家搬走了，但是他并没有卖掉车库，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繁华的菜市场，嘈杂声喧闹声和腐烂蔬菜臭味足以分散人们的注意力和掩盖此事了。”
“我想我已经说得够多了，你还想问什么吗，孩子？反正这是注定要失眠的一晚了。”金箔把身边的毛毯披在小天狼星的身上，“到底是什么让你在这个寒冷的夜晚离开家呢，孩子？”
“我想离开这里。”
“是因为我说的让你害怕了吗？”
“不——我只是觉得，为什么大家都要按规矩办事，到底是谁规定的这些规矩，为什么我要做这些规矩的囚徒？”
“什么规矩？”金箔打开储藏室的一个陈旧的开关，一盏昏暗的灯亮起来，储藏室里充满了暗暗的橙黄色灯光，空气不再那么寒冷。
“比如当我不想听人类的话，不想和人类一起玩或是想要四处乱跑时，我哥总会告诉我这么做不对，这对与不对由谁来决定呢？而我总是妥协，乖乖听话，或许我也可以选择不听话，继续做我想做的，又能怎样呢？”
“当然是像现在这样，你无家可归了，你觉得这样好吗？”
“我不知道，这是我面临的一个选择，无家可归并不总意味着不好的事，这也可以是一个新的开始。”
“你可真乐观，那你的意思是你想做一只流浪狗喽。”金箔接着说，“我知道有很多流浪狗希望成为有主人的狗，可是我还没听说有主人的狗想成为流浪狗，并不是所有流浪狗都能像苹果核那样成功。”
“苹果核它成功了吗？”小天狼星激动地站起来，身上的毯子掉在了地上。
“至少它迈出那一步了不是吗？离开了这个社区，穿过了几个灌木丛，两三条马路或许更远？”金箔再次把毛毯捡起来盖在小天狼星身上，“苹果核它只是一只可怜的流浪狗，它干了那么多冒险的事，能活那么长时间已经是非常幸运了，对于那些流浪狗而言它很成功。而你不一样，你是一只非常好的狗，你非常健康，吃喝不愁，这些规矩不是你的敌人，你总得学会适应，人类是这里的主人，你一旦离开了你的主人你就会陷入危险当中。你能接受像苹果核那样走得很远，生命却十分短暂吗？”
“没人能战胜这些规矩吗？金箔？”
“至少，你我不能，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狗，我们只是人类的宠物而已。”金箔用非常沉重的语气说:“其实，一开始我们就已经输了，我们永远无法战胜这些规矩。”
“为什么！”
“这个问题很简单，回答我，你是什么？”
“我是一只狗，或许像你说的，我是一只宠物。”
“具体一点。”
“我是一只牧羊犬。”
“你今天牧羊了吗？”
“我没有。”
“你会牧羊吗？”
“我不会。”
“就是这个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