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巫女
几天的时间江川璃一直在赶着路，一路全速前进，终于在这天日落前来到了京都。
落日的余晖下，京都是那么的美丽，京都的黄昏，青白色的天幕上，也点染着一些斑驳的红云，如同漂浮灰色海水中的斑斑血迹。与中天的青白和晚霞的火红相对的是，大地已是一片墨色。
在远处天地相交的地方，呈现为一道绵延起伏的曲线，那也许是山，也许是树的轮廓。大地的黑暗中，有一道隐隐约约的蓝色，那也许是一座村庄，是村庄黄昏时的灯光，只是寂寞得如一队蓝色的幽灵，趁着黑暗开始活动。
城内街上的灯火在远处隐约可见，上方的天空中被地上的火光照耀的亮通通的，世上没有任何一座城市能给人京都这样繁华的感觉。
驻足城外没多久，江川璃就向着城内走去，虽然京都的外表看起来美丽而又繁华，但是背地里早已经暗流涌动。
...
...
“咦？璃大人，那里有个人倒在地上了诶！”
到了京都，江川璃就把诸多式神召唤了出来，一个是为了防止意外事件的发生，二个就是顺便让她们也见识见识繁华的京都。
不过还没走进城门，小座敷就看到城门旁边的角落里有个人倒在地上。
“走，过去看看。”
江川璃几个人就走向了那个人，走进了才看清躺在地上的是个老人，头发已经花白，身上穿的衣服早已经成了一块块破布。深陷的眼窝和骨瘦嶙峋的身体，所有迹象都表明着这个老人的生活条件并不是很好。
“老人家，醒醒~”
一番呼喊之下，老人才悠悠转醒。
江川璃看着老人的眼睛缓缓睁开就立即开口了：“老人家，你怎么倒在了这个地方，家里没人管你吗？”
“我哪里还有家人啊，唯一的女儿也没了，这些可恶的阴阳师！阴阳师......？”
看清面前穿着狩衣的江川璃，老人的脸上充满了恐慌和愤怒，用力的撒开江川璃的手臂向后挪动着。
江川璃被老人的举动弄得是一头雾水，不过又想到了源氏家族的阴阳师之后心里有了几分了然，然后就向着老人解释。
经过好一会儿的口舌，老人才没那么抵抗江川璃的接触，但是心里对着他仍然有许多防备。
“老人家，既然有许多像您这样的人，这种事情没人管吗？除开源氏的阴阳师，不是还有别的家族吗？”
“唉.....他们只管什么宏图大业，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死活他们有管过吗？别说那些家族了，现在整个京都都是以源氏为首，源氏家族都没有发话别的家族哪个敢擅自行动？”
老人的语气中充满了对阴阳师们的不满，而且从他透露的信息中江川璃得知整个京都恐怕都是被源氏掌控，就算没有全部控制也差不多了。
“遥啊，我可怜的女儿，要是你能留在我身边该多好啊。”
“我这老骨头撑不了多久了，每天备受折磨，出来乞讨食物无人照顾......他们把家里的余粮抢走，又把你抢走......我死了以后，就是变成怨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绝对不会......”
老人的刚刚清醒的意识又开始恍惚了起来，不知道在对着谁自言自语，不过语气中的辛酸让江川璃看着十分的揪心。
从老人的话中可以得知，两个相依为命的父女被源氏的阴阳师活活拆散，女儿被源氏家族的人带走了，只留下风烛残年的老人在这苟延残喘。
老人自言自语了一通之后，又对着江川璃开始嘟囔了起来：“我那个最聪明的女儿叫做遥，自幼孝顺又加。那时她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有新衣服穿，自己想要却不说，就默默地把捡来的破衣服重新缝补一遍变成自己的新衣服。”
“我真的不情愿她跟着我受苦挨饿，就悄悄地把她送到了源氏。那时我想，源氏是名门望族，出的价格又高，女儿长大之后应该会了解我的吧......”
“啊？璃大人，这位老人家的女儿不是被源氏抢走的吗？怎么现在感觉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女儿卖到了源氏啊！”
听着老人的女儿是被自己卖到源氏，小座敷一阵惊呼，善良的她真的不忍心这样的事情发生。
江川璃没有回到座敷的话，仍然面对着老人缓缓开口：“我想...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要是有选择，会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吗？”老人听到江川璃这么说，脸上后悔的表情一闪而过，不过瞬间又愤怒的揪着江川璃的衣服咆哮了起来：“你们不要以为活着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可是想尽办法才......”
“年轻时闹饥荒，我可见过人吃人的景象，我才不要变成那样的怪物！”
老人说着说着，语气又从刚刚的愤怒变成了心酸，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
不过江川璃并不觉得他做的对：“可是现在的你，和那些吃人的怪又有何区别？”
老人还想说点什么反驳一下，可是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看来我是真的做错了，遥，父亲对不起你啊......”
“好了，下辈子记得不要在做这种事情了吧，走吧，我送你去冥界......”
这个老人其实早已经死去了，江川璃过来就是因为这个老人的魂魄即将化身厉鬼，所以才废了一番口舌将他心中的怨与恨化解掉......
打开阴界之门，江川璃就将老人的魂魄送了进去。这个阴界之门的开启方法还是当初鬼使黑告诉他的，据说这扇门直接通向冥界，灵魂进入门内就可以前往奈何桥。
“走吧，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我们该走了。去看看这个传闻中的京都到底是什么样，还有...源氏...”
收拾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江川璃拍了拍手就准备进城了。抬头看了看高耸的城墙，似乎这堵墙背后有无数惨叫传来，原本是美丽的京都突然变成了恶鬼的囚笼一般......
......
......
源氏，祭坛深处。
漆黑阴阳狭间一如既往的安静，狭间深处的蛇眸是这里唯一的亮光。
“似乎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呢，逢魔之时......”
蛇神面前的虚空中，那里似乎有一团东西在那里扭动。那是由祭品巫女的魂魄、怨念和一些腐烂的残肢融合成的一团污秽，它在祭坛上挣扎、扭动着......
终于，那东西发生了变化，本来是一团没有形状的逐渐出现了轮廓，几个呼吸之间就看清了它的样子......长有八个脑袋的巨蛇！
“......还是化成了蛇的样子啊。”
蛇神的眼眸一直盯着面前的巨蛇：“真可惜啊......你们灵魂中本来有许多美丽的东西，可是现在却只剩下怨恨了。”
“复仇......可恶的阴阳师......可恶！罪孽的京都......”
被当做力量的容器献祭的巫女，憎恨着阴阳师、憎恨着京都。她们内心产生的恐惧、怨恨变得越来越强，又因为承载了蛇神的力量，她们无法保持自己原本的形态、变成了蛇的样子。
“人类的欲望和罪孽孕育出来的怪物，你们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怪、更不是神......”
“我是......我是......我是邪神八岐大蛇！！”巨蛇发出了痛苦的吼叫，“我是八岐大蛇！我要向京都复仇......！”
蛇神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八岐大蛇：“连自我都舍弃了吗......”
怪物发出含糊不清的叫声，隐没在狭间的深处。
“来自阳界巫女们的灵力，和来自暗之间隙的大蛇神的神力......打破阴阳界限的力量在巨蛇体内孕育着。巨蛇崩坏时，就是我降临人间的机会！那一刻不会太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