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蛟走后,英东找来了众位头领,把后金劝降一事讲了出来。袁子仁首先担心道:“我看,这方蛟不像是说大话,也是时候安排三寨防御的事情了。”
英东言道:“不错,看来要早做准备才行。明日,我与形孤大哥去一趟西平堡。”
除了形孤以外,其他人不解道:“为何不是先去三寨?”
形孤解释:“我与总把头最初商量的是,把锦州以外的十八寨人马,全部调回锦州一线,可是那天开会,诸位也都看到了,三寨不肯抛家弃业。
辽东巡抚王化贞指望不上的情况下,那怎么办呢?我与总把头想到了西平堡守将罗一贯,此人曾救过我与总把头,虽然接触不多,但看得出他是个正直的武将。况且,三寨都和西平堡距离甚近,我二人打算联合罗将军,帮助三寨抵抗。
这样一来,就有两个好处,其一,间接得到了明军的帮助,安抚了三寨孤立无援的担忧。其二,一旦战事不利,也有了劝他们三寨退守的说辞。到时候,在形式的逼迫下,他们也不会再有异议。”
原来前几日,费英东留下三寨的头领,所告知的正是此事。
但是大会之上,并未说透,只说由费英东率部驰援,也是怕人多口杂,泄露了风声。
众位头领听后,也都频频点头,唯独胡有策担忧而言:
“此计确实可行,但是下属还是担忧,如果贼军势大,会不会落个全军覆没。”
费英东听后哈哈大笑,对着众人说道:“若真如胡大哥所言,那我费英东也不配做这个当家人,到时候血溅疆场,再由各位另选贤能。”
众人听后,皆说:总把头言重了。
第二日,费英东和莫形孤用过了早饭,骑着两匹高头大马,直奔西平堡而去。
四日过后,二人来到了西平堡内,罗一贯将军听到是费英东来到,兴高采烈的出门迎接。
英东、形孤也是有话直说,希望罗一贯在抵御后金的兵马时,将医巫岭、龙凤寨、紫荆山三寨编入军队,共同指挥。罗一贯自是求之不得,然后言道:
“二位英雄,一旦探得后金动静,我火速差人去各寨送信,到时我两家共同作战,而且广宁府内,还有王大人和孙总兵的几路大军。到时,我们众志成城,定让后金鞑子有去无回。”
二人听后,言道一定配合出兵。遂拜别了罗一贯,他们朝着医巫岭而去,等到了山寨,见到了李天通,就告之他随时做好战斗准备。而后,又去了龙凤寨,告知武勇、何萍夫妻。最后到了紫荆山,将预备作战等事,也告诉了贺俊杰。这一番跑下来,大概花了三天时间。期间,在各分寨受到热情款待,自不必说。四日后,英东、形孤二人便回到了塔山。
他二人回山之后,除了偶尔和古沐琳、苏如烟通过几封书信外,并有其他大事,直到正月到来,又喜喜庆庆的过了个年,又过了十几日,在正月十七这一天,忽有寨内兵丁来报,说是西平堡的罗一贯副总兵,派人送来紧急书信。
英东将书信拆开,认认真真的读了两遍,他神情凝重,面沉似水。在想了一会儿后,召集来了各位头领。
来人有:莫形孤、额亦都、袁子仁、曾顺其、胡有策、扈尔汉、费扬古、何和理。
英东道:“罗一贯将军来信,说是后金已经在集结兵力,想趁着冰封的辽河,掠过冰面而攻广宁。现在,大队人马正在渡河,希望我等兴兵驰援。我欲点兵出征,现将事务安排于诸位。
我将率本部人马四百人,直接支援西平堡的罗一贯。义兄、费扬古、扈尔汉、何和理随我出征,袁大哥、胡大哥留下看家。曾顺其,你马上派出三批传令兵,分别送信于龙凤寨、医巫岭、紫荆山。让他们三寨做好大战的准备,他们离西平较近,想是早已得到了军情。一旦,后金攻打西平堡,随时准备在外围增援。”
西平堡和三寨相距甚近,乃是真正的唇亡齿寒,三寨的当家人也明白这个道理,故此要想留住家业,必须得配合西平行动。
众人听后,立即各自前去准备,自方蛟上次来过之后,各人心里都有计算,所以到了今天,到是分外的平静。
额亦都看费英东没有安排自己打仗,心里十分不快,他噘着嘴,斜着眼,阴阳怪气的说:
“谁都布置了任务,唯独我没有,还说要带我做一番事业呢,到头来还不是把我抛在一旁,任由自己去建功立业。”
英东看着他笑了笑,然后说:“兄弟,休怪哥哥不给你任务,我俩要是一命呜呼了,还得靠你收尸呢。你要想去也不难,一旦陷入血战,你最后一个动手,你要同意,我便带你同行。”
英东早就料他要去,刚才故意没说出口,就是怕他肆意行动,现在正好找了个托词。
额亦都自然满口应承,说是决不主动出手。费英东又让他取出宝甲,分配给了额亦都、莫形孤、何和理、扈尔汉、费扬古,自己找了个借口,并未准备穿戴。他想:这几人的功夫都不如我,宝甲对他们的用处要更大些。
山寨内人喊马嘶、叮叮当当,有的在准备武器甲胄,有的在准备吃穿干粮,有的在焚香祷告,总之是无有闲人,一片预备征战的景象。
形孤本想和浅浅告别,可又一想,见了面不免尴尬,他这次打仗,能不能活着还是两说,话要是说轻了,起不了告别的意思,话要是说重了,便让浅浅陷的更深了,一时踌躇不已。
费英东和额亦都,两人都是无牵无挂,只等着明天一早开拔。
怎奈山寨内这样大的动静,浅浅岂会不知,可这一夜而过,也不见她踪影,直至第二天清晨。形孤刚醒,发现门缝中有一纸条,上写道:
君生我活,君去我死。
形孤看后,认得出是浅浅的笔迹,因她家贫,只在武侯府内学过些简单的字,这几个字,写得轻落稚嫩,一看就是华浅浅的笔迹。
形孤叹了一口气,小心将纸条叠好,放进了衣服的内层之中。
额亦都这时已在门外叫道:“准备出发了。”
形孤急忙穿戴整齐,拿好了昨日准备的物品,来到了山门之外。只见山道之上,黑压压的一片人,每人右侧臂膀都有一块红布,这乃是与罗一贯约好的事,如果塔山增援,所辖士兵右臂缠上红布做记号。
这四百壮士,费英东领一路,费扬古、扈尔汉、何和理各领一路。众人在出发前,于山门外布置了祭祀用品,希望上天庇佑,击退后金兵马。而后,袁子仁对英东道:
“今日总把头出征,老夫就斗胆叫一声:费兄弟。
想当初,兄弟投我白沙湾时,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现今已经成为了威震辽河两岸的大英雄,今天又为了三寨之安危,赶去赴汤蹈火。袁某甚为佩服,总把头放心,寨中事务我一定料理妥当,可请当家的谨记,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们十八寨,断不可没有你费英东。”
英东听完极其感动,与袁子仁连喝了三碗壮行酒,然后又和其他头领话别。
终于,晨曦的映衬下,费英东、莫形孤去往了下山的路上,身后跟着的,便是浩浩荡荡的塔山好汉。
大队人马行军,要比单人慢了许多,但是军情紧急,不知道后金的人马是否到达了西平堡,所以英东下令,快速进军,五日过后,便来到了西平堡十五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