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孤说罢,拿出了自己的宝甲,取出胸前腹部等重要部分,让英东套在衣裳内侧,费英东本想拒绝,可知道哥哥一番苦心,也不再多说什么。
“兄弟准备何时入城?”形孤问道。
“我想趁着夜黑,现在就偷偷潜入西平。”英东道
“若想黑夜入城,不必大动干戈。可擒获一八旗士卒,换上那人衣裳即可。只是到了城门外后,需防止罗将军的兵勇误伤。”
“谢谢大哥提点,英东一定照做。方蛟酒醉,尚在军中,为防他中途酒醒,弟弟在临走前,再去点了他的穴道。”
英东说完,便欲转身而去,脚步刚跨出一步,又回身对着形孤说:“大哥,若是兄弟救了罗将军,定火速回山,要是有什么不测,还望大哥照顾好塔山一支,这样我就是不在了,也没什么牵挂。”
形孤两眼一红,眼中发热,颤抖的说道:“兄弟武功盖世,不会冲不出西平,为兄在塔山准备美酒,待兄弟归来后,我们痛饮千杯。”
英东哈哈的笑了一阵,大步而出。
此时明月星稀,正值深夜,费英东先来到了方蛟休息处,运起八阵神功,点住了他的昏睡穴。方蛟喝酒过多,自然全无反应。
费英东走出军营后,自丹田提起,屏息凝神,将内力转入双腿双足,在月色的笼罩下,形如鬼魅。忽的一闪,便奔入了西平堡方向,此正是‘快‘’字诀之法门。
英东许久没有痛快奔袭,只觉得周身轻盈,畅快不已。奔跑了没多久,就来到了西平堡外。
眼前之景象,与前日去后金军中无异。只是从远处看,有星星点点的火把,那正是八旗军士在夜间巡逻,费英东轻手轻脚的来到军营外,趁着一名小卒不注意,闪到了其背后,点昏此人后,将其拖入了树林。
费英东在树林内换上了兵士的军服,然后佯装巡逻,混入后金大营。此行倒也顺利,大营无人发现他的行踪,大约半个时辰后,英东穿过营帐区域,便来到了前沿阵地,也就是西平堡城下。现在虽是天黑,可借着军士火把看的清楚,西平堡已被后金大军围的水泄不通。
费英东抬头望去,西平城墙上也是火把密布,在这守城火光的映照下,英东看到了城墙上满目疮痍,应是这几日激战而留下。他不由得感慨道:城内将士乃英雄也。
他又望了望城墙高度,心里估算了一下,看看使出几成功力,才能跃上城楼。
正当此时,忽有一队巡逻兵士来到,为首的看到英东面生,疾步走来,用女真话问道:“哪个旗的兵勇?怎在此闲逛?”
费英东自然听得懂女真话,可他对满洲八旗不很了解,只知正白旗的旗主是皇太极,镶蓝旗的旗主是阿敏,于是随口用女真话回道:“正白旗,受命来看看前方攻势如何?”
几名巡兵一听是皇太极的正白旗,态度缓和了许多,可其中有一人心细,发现英东的兵服不是正白旗,他又问道:“你是哪个额真的手下?”
这一问,费英东就答不上来了,额真是在旗主之下,统领兵勇的官名,费英东当时便哑口无言。
几人料定英东是奸细,瞬间便把他围了起来。
费英东看身份暴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卯足气力跃入空中,他身体旋转向上,双足在半空,稍稍借助了一下墙壁之力,顷刻便来到了城墙之上。
城墙下巡逻的士兵,一个个目瞪口呆,傻在了原地,不知是何方神圣。
可城墙上的军兵,还以为是后金人马杀到,一众军士齐齐放箭,费英东刚要落地,就见到数枚箭矢射来,英东无奈之下,调出体内八阵寒冰气,在弓箭将要穿透肉皮的时候,将其一律冰冻在体外。
放箭的士兵全部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他们从没见过这种本事。
英东看明军不再放箭,赶紧冲着对面喊道:“我乃罗将军朋友费英东,知道将军危难,特来相助,快去通报,休要伤了自己人。”
费英东的大名,早已响彻辽河两岸。城头上,也有在辽河见过费英东的,其他军士听到费大侠的名字后,也都心驰神往,放下戒备不说,争先空后的要一睹尊颜。
这时,守城将领把此事报给了副总兵罗一贯,罗将军飞奔而来,见了英东后,数次哽咽,拉住他的双臂道:“费大侠,没想到你……冒险而来,本将感激……之至。”
费英东道连忙道:“将军不必如此,罗将军不愧是男子汉大丈夫,死守西平至今。费某冒一点危险,算得了什么呢?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费某有要事相商。”
罗一贯守城六天,不曾卸甲。吃则与兵卒同食,睡则和兵卒同榻。自皇太极围城以来,不曾下过城头。今日英东前来,罗一贯嘱咐了手下再三,才与他回到府中密谈。
英东看到罗将军披头散发,满面风霜,心中极为感动,他省去了所有礼数客套,开门见山道:
“将军,此战败矣。英东本想和孙得功合兵,来救西平堡。哪知孙得功被后金收买,明日卯时就要扰乱大军,自己则投敌叛国。费某不忍将军枉死沙场,星夜前来相告,并愿保护将军周全,救将军出城,还请罗大人不要迟疑,赶紧随费某出城去吧。”
“此话当真?昨日,孙总兵还飞鸽传书,说是让我坚守待援。他身为堂堂辽东总兵,怎会投敌?不是不相信阁下,只是这事说出来,也太过荒唐了。”
费英东一拍大腿,急的站了起来,直接把形孤去明军求援、费英东去后金诈降、今日得到双方书信等事,一股脑儿的告诉了罗一贯。
罗将军听后,依旧是半信半疑,他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就算大侠所言不虚,罗某也不能弃城而去,跟着罗某死守的三千将士,人人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他们愿意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罗某身为守城主将,又岂能贪生怕死,弃城而去呢?再说,我追随孙总兵多年,费大侠所见,也许是他的计中计,不到明日交战,不可轻下断言。”
英东本来就着急,现在听了罗一贯这番话,一蹦三尺高,再也安奈不住,他叫道:“我说罗大人,你怎么这般糊涂!若不是孙得功降敌,后金怎么预先知道出兵时日?那孙得功,要是真有心救你,何必拖上好几日?真到了明日开战,你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罗一贯双眉到竖,眉头紧皱,责怪道:“本将身为朝廷命官,食俸禄而不报效国家,遇为难只顾自己性命,还算什么忠臣?费大侠的好意,罗某心领了,趁着尚未开战,还请费大侠赶紧出城。”
费英东哪里肯走,又劝说了几句,罗一贯仍旧不从,费英东气上加气,两人不欢而散。
英东走出将府后,胸中憋闷,言道:“我好心来救你,你却这样不通情理。”
英东刚想出城,转年一想,罗一贯拼死守城,忠肝义胆,也十分令人敬佩。只能到明日,他知道了孙得功投敌,再劝说他离开。
罗大人虽是武将,武功想是不及自己,实在不行,就封了他的穴道,强行挟持他逃走。
英东想到这里,就听到了城内打更,已经入了丑时,距卯时还有四个时辰,他拿出了随身干粮,吃了几口后,便在城墙下卷缩了身躯,他念道:“醒来必是一场血战,不知,今天是不是我最后一个夜晚了。”
说完,费英东倒头便睡。
卯时一到,城外便想起了震颤天地的喊杀声,四周狼烟火起,风云为之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