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看,不仅刘雄才屋内烛火通明,就连房门也只关了半扇。皇太极见状,让两名随从和刘家下人等候,自己径直走进了屋内。一进屋,就见房中摆了一桌酒席,可桌上酒菜纹丝未动,而刘雄才伏于桌案,鼾声雷动。
皇太极费解不已,不知他何故如此,刚一走进,刘雄才便从梦中醒来。他见到皇太极后,似乎毫不意外,随意行礼之后,就听四贝勒问道:“先生在等何人?”
刘雄才会心一笑,答道:“我等的乃是人中之龙,九五之尊,天下之主也。”
皇太极听后哈哈大笑,从容坐下。他拿起酒壶,先给刘雄才斟了一杯,然后再到给了自己,他举起酒杯,与刘雄才对饮了三杯,然后说道:“闲来无事,特意到先生家走走,恐您熟睡,才不敢令下人通报。”
刘雄才接着言道:“数十天内,睡不宽衣,眠不闭户,就为等贝勒爷一空闲。”
皇太极侃侃而道:“我乃效仿古代明君矣。”
刘雄才又回:“老朽亦学习古代明相耳。”
二人哈哈一笑,心有戚戚焉。刘雄才便初入正题,言:“既然,贝勒爷仿照宋太祖雪夜问策,那么老朽也不自量力一次,权当自己是那‘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赵普,斗胆献一献计策。”
皇太极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言道:“今夜前来,就是为了此事,若要平定四海,入主中原。计将安出?”
刘雄才徐徐道来:“贝勒爷若要实现此宏图大志,只需慑服六人,即可大愿得偿。”
皇太极听后,心生好奇,不禁问道:“不知是哪六人?”
刘雄才手捋长须,答道:“第一,辽东守将袁崇焕,此人文韬武略,守城固若金汤,若是山海关外一直由他经略,我金朝万难攻破。”
皇太极听后道:“父汗临终前,我许诺他一定要除去袁崇焕,今日与三位哥哥商量,准备不日发兵。”
刘雄才赞许后,接着说道:“第二人,就是明朝山海关总兵吴三桂,此人手握关中铁骑,家中将帅林立,若他死守山海关,我大金奈他不何。”
皇太极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吴三桂乃官宦世家,领兵打仗只数二流,依靠父荫居此要职。若是真刀真枪,兵戎相见,我也不惧。就是山海关城池坚固,他要是铁心固守,着实麻烦不小。若能打败了袁崇焕,再对其恩威并用,我有九分把握,令他转投麾下。
刘雄才非常认同,再说:“第三人,便是中原闯贼李自成,他虽于不久前战败,可老朽夜观天象,见紫微星暗弱,天府星无光,唯独太行以西的天相星闪闪露出萤火。这不正迎合了明朝皇帝、先王与李自成么?加之闯贼在中原颇得民心,依老朽看来,此人定会卷土重来。日后必成大患,不得不防。”
皇太极气定神闲,将后背靠向了座椅,胸有成竹的说:“收服了吴三桂,便派遣他去对付李自成等叛明暴民,正好消耗其军力。”
刘雄才听后,十分佩服,又说到余下的三人:
“前者所述,皆为外敌。或征讨,或招抚。可后三人,并非武力智谋可得,仍需看向天意。第一人,就是抚顺名士范文程,自先王攻克抚顺后,屠城万余户,不知他是否还在人世。若贝勒爷得了此人相助,犹如刘备得了孔明,刘邦得之子房。一切朝中大事,皆可与此人商议。”
皇太极赶紧言道:“我有刘叔父在旁,何需依赖旁人。”
刘雄才苦笑道:“多谢贝勒爷抬爱,现在,老朽虽能出谋划策,可我命中注定,一旦入朝为官,必有大祸临头。先王曾数次封官,我均屡屡不受,也正因如此,贝勒爷仍需一谋士在旁。”
黄太极轻笑道:“老人家似乎极信天命,说起李自成时,也要看那星宿天相。这些玄门易术,敬畏便可。何须当真?”
孰不知,刘府门中有一神算,之所以刘雄才能在明、金两国之间左右逢源,多半是此人指点迷津。
他又道:“还有一人,贝勒爷非得他相助不可。他可与范文程组成股肱之臣,此人正是辽西贼首,十八寨总把头-费英东。”
皇太极一听,心中“咯噔”了一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静默多时,一言不发,周围死一般寂静。
刘雄才依旧言道:“宫中大事,自古就是文武并举。即便有了范文程这样的高士相助,要想付诸行动,就得武艺超群之人配合。我曾在西平堡外见过费英东,上次攻打宁远,也听了不少他的英勇事迹,加之武林中人的口碑,我敢断定,此人一旦投诚,必是个忠心不二的死士。退一步而言,放眼望去,辽河两岸、关外九边,论武功忠勇,无人能与其相比。”
皇太极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