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筝,快去南山采些灵蔬果回来,你父亲说门中弟子修行辟谷,不能食荤腥,你去摘些来,让你师兄弟们果果腹。”洛音离站在屋檐下,朝卧躺在屋顶上的苏筝喊道。
“好的,母亲大人。”苏筝回眸,回了一个谄媚的笑给洛音离,随即站了起来,一拍衣摆上的灰尘,一阵轻功,便不见人影了。
洛音离暗自笑了笑,心想:这小鬼头,从小受她父亲那般严苛死板的教导,本想能矜持端庄些许。在众人面前还算能够端庄自持,可在我面前,哪有个世家少主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机灵鬼。
洛音离将苏筝踢下来的瓦片扫尽后,觉得孩子她爹绝对看不出来有痕迹之后,身后一个声音让她打了个寒噤。
“母亲,又在为阿筝收拾残局啊?”苏弦突然出声。
“休要到你父亲面前多言,不要再让你妹妹受罚了。”洛音离佯装生气道。
苏弦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回忆苏筝受罚时的模样,表示理解的点点头。这时苏之彦手持佩剑,款款而来,母子两人随即噤声。
“阿筝呢?”苏之彦说道。
洛音离急忙说:“阿筝,阿筝去南山摘灵蔬果了。”苏弦在一旁附和的点点头。
苏之彦眼中的严厉少了些许,转身准备去校场。母子二人顿时松了口气,突然苏之彦又转过身来说:“阿筝也不小了,又正值芳龄,模样还算秀美,只是性格过于跳脱顽劣,如果将性格加以改善,倒不失为一个好妻子。”
苏弦听了父亲的一番话,心中为自己妹妹不平:阿筝岂止还算秀美,阿筝之容貌,让多少世家女修为之羡慕,多少世家子弟为之仰慕?
苏之彦又说:“我打算发布征婚令,让那些想要与我苏家联姻者都来竞争,苏家以乐器闻名,又是仙家排列前位,女婿标准琴棋书画缺一不可,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之徒不取。”
洛音离似乎不满丈夫的安排,说:“阿筝性格虽顽劣。但从小便有一颗仁爱善良之心。很有自己的想法和处事风格,她自己的夫婿必然要是她自己欢喜的才好。”
苏弦附和道:“我觉得母亲所言有理,阿筝的夫婿便让她自己挑选,我们不要多加干涉为好。”
苏之彦思索片刻,觉得妻子与儿子说的也没错,便说:“嗯,那就让她在那些优胜的世家子弟中择一个吧。”说完,拂袖而去。
洛音离望着丈夫走远,喃喃道:“只希望阿筝不要生气才好。
南山
苏筝一袭白衣,如蜻蜓点水般在树枝上一一掠过,每点到一处,手中的篮子里边多几个灵蔬果,衣摆如纱,在空中跃起,像极了一抹淡淡的云团落在林荫间,长发如瀑。
连续跃过十几颗树,苏筝觉得有些乏了,便倚坐在一根大树干上,一只脚踏在树干上,一只脚悬空晃着。她从篮子里拿出一颗灵蔬果,在衣摆上随意蹭了几下,便放在嘴边吃了起来,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像是在把疲惫都散去。她把果子做几口啃完后,站了起来,发觉,树下有一人望着自己许久了。
那人一袭青衣,一手端前,一手负后,气度衣着皆不凡。全身上下透露着英气,面容端正。苏筝只觉得那一双眼睛,闪耀无比。
苏筝顿时觉得有些窘迫,觉得方才在一位英俊公子面前失了颜面。随即转身想要离去。
“姑娘请留步!”那位公子出了声。
“何事?”苏筝只觉诧异,她心想:难不成你还想问我是哪家姑娘?
果不其然,那公子果然说:“在下名曰言风,不知姑娘姓甚名谁?”
苏筝一心只想摆脱这个见过自己陋像的人,“与你何干?”她挑眉道。转身就要轻功离开。
不想,那公子并未就此作罢,轻身一跃,跃到了树干上,拦住了她的去路。
言风一把拉住她,将她轻轻环住,又纵身一跃,返回地面。
苏筝微微用力挣开他的手,面色暗沉似乎不满与男子有肢体接触,反手一拳,砸在了言风的右肩上。言风被这一拳击退几步,内力振荡,微微咳嗽了几声,开口道:“姑娘何出此举?在下并无轻薄之意,询问姑娘之名,只是因为初见姑娘,觉得姑娘好生有趣。见姑娘衣着打扮皆为上等,但行事风格却不像那些大家闺秀一般端庄矜持,与我平时所见的世家小姐大有不同,所以才想结识姑娘。若姑娘觉得在下行为不当,在下向姑娘赔礼便是!”
苏筝见此人言语真诚,尤其是那双眼睛里满是歉意,便也没有在多言。苏筝抬眸,又是那双澄澈的如湖水般温柔的眼睛,面颊居然悄悄泛上了红。又怕对方察觉,便狠狠的低下了头,不语。
言风见她不再追究,看向她,觉得有些诧异:刚才不还是咄咄逼人的吗?怎么突然间又沉默了?
他只觉这姑娘实在有趣,出声打破了这僵局:“姑娘若是不生气了,便告诉在下姑娘的名字可否?”
苏筝应是觉得刚才出手伤人过意不去,此人看来是一位正人君子,就回答说:“苏筝,风筝的筝。”
她抬头看向言风,她发现,此时言风的眼里满是喜悦。
言风道:“在下知道了,多谢姑娘了!在下父亲是诗思苑家主言栖迟!”
苏筝曰:“我父亲是名音阁家主苏之彦,久仰令尊威名!令尊的栖迟剑法独立一派,让我等习剑之人望尘莫及!”
言风见她在提及他父亲时,眼里都在发光。心里美滋滋的。
他说:“若姑娘愿意,哪日得空,在下邀姑娘来诗思苑论剑如何?栖迟剑法家父授予我一二,那日,在下可为姑娘指点指点!”
苏筝觉得与此人为友很是轻松,便对他说:“公子唤我阿筝即可!公子的邀请,阿筝应下了,公子哪日得空,公子托人捎口信到名音阁就是了。”
言风激动的点点头,还想多说几句,又见天色渐晚,就对她说
“在下送阿筝回家如何?”
苏筝本也想多言几句,想起家中师兄弟还在等自己的灵蔬果,便答应了。
归途中,两人并肩同行,苏筝手中的篮子被言风拎着,俩人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
“阿筝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呢?”
“没什么,无非是习剑。然后就是背着父亲偷跑去赌坊小试两把,去集市上斗鸡,也去酒楼品一品当季果酒,最喜欢的还是去论诗!”
言风见她说话毫不顾忌,便也敞开心扉,说:“阿筝喜欢诗啊?我对诗词也颇有兴趣,你最喜欢什么诗?”
“诗经?”
“哪一句最得你心?”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阿筝可是在盼望有一位好郎君?”
“这不是天下女子的愿望吗?得一好郎君,伴我以诗酒,伴我以春秋,伴我共白首!”
“那阿筝觉得,在下如何?”
言风突然正色,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期待的看着她。
“自,自然是好的”苏筝别过脸,看着一旁的落叶“像言公子一般的人中龙凤,哪有女子不倾慕的呢?”
言风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苏筝心跳飞快,强压心中的激动,加快了步伐。
这下俩人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名音阁的门庭前。
苏筝接过言风手里的篮子,道了声谢,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有些不舍。
两人痴痴的望着,谁也不道别。
这时,门开了,苏弦走了出来,见自己妹妹与一陌生公子对立着,窃笑道:“阿筝这是失魂了?”
苏筝回过神来,回头应了一声,便对言风说:“谢过言公子,言公子也早些回家吧!”
言风微微点头,曰:“今日便是与阿筝为友了,总唤我公子过于生疏了,阿筝以后唤我风郎吧!”
“好!”苏筝回应道“我跟期待下次相见!”
言风笑了,是心满意足的笑:“我也是!”
苏筝转身进了门,言风看着苏筝背影一点一点进入门后,知道苏筝最后一点衣摆也看不见了,他才转身,向着诗思苑慢慢踱着步子。他心想:我似乎明白一见倾心的感觉了!原来这感觉如此美好!
苏筝立在院子里,看着今晚的夜空,看到两颗闪烁而又明亮的星星,正在逐渐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