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神秘客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千目临渊就喜欢上了这间西街的小酒馆,喜欢那个靠窗的位子,有时候一坐就是大半天。
听老板的口音是来自南方,酒也是,地道的南方酒都不会特别烈,而是喝完唇齿留香。
千目临渊来自极北,真正的极北,一年六个月冬季的北语度尔城不算,一年八个月冬季的雪国艾斯珪诺的王都也不算,只有那一年十个月冬季的夜雪狐族居住的遗忘之城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极北,他自己都很惊讶,向来讨厌喝酒的他竟在生命的尽头沉迷上这南方微醺的清酒。
北语度尔城东侧是大陆第一长河——欧格斯特河,西侧是厄尔菲多大峡谷,所以想要进入雪国北语度尔城是必经之路,在战国时代北语度尔城还不是一座城邦,而是北郡为了阻止梦域公国继续北上建立的临时防线,也是由于地理位置原因,这座城在北方的地位迅速增长,繁荣程度甚至隐隐超越了雪国国都永恒之城。
来北语度尔城做生意的人来自大陆各地,所以这里发财的机会的确很多,可人们总说,机会往往伴随有风险,作为战国的最终胜利国,雪国艾斯珪诺是大陆贵族最多的国家,贵族多是非自然也多,在这座城市若是不会点察言观色或溜须拍马的本事那轻则被那些贵族排挤出去,严重的别说是破财,丢掉性命的也不在少数。酒馆老板就因为很懂这点,现在酒馆都迁到了城主府这条街了。
他这大半个月只要闲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朝着靠窗座位的白袍人瞄一眼,他对这位神秘白袍客人很好奇,可规矩告诉他一定得远离这种人。
那是一个雪夜,他来北语度尔城七年来第一次见过那么大的暴风雪,黑压压地像是洪水猛兽一样掠向酒馆,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老板映象十分深刻,暴风雪掠过的那一瞬间就像是被死神扼住咽喉,在令人窒息的绝望过后,酒馆老板扶着墙喘着粗气。
“有空房吗?”千目临渊穿着一身考究的大白袍,面色苍白,薄薄的嘴唇和夜空那轮猩红的满月一个颜色,只是更加瘆人,幸亏老板是无神论者,不然还真的以为遇见了鬼。
“有。”老板头脑一顿空白,下意识回答道。
“住多久暂时还不知道,先付定金吧。”千目临渊笑道,手上扔出去三枚金锭,整整齐齐地落在老板旁边的桌子上面。
三枚金锭!老板咽了咽口水,职业使然,他脑袋开始计算了,一枚金锭价值二十金币,三枚便是六十金币,一金币价值一百铜币,所以这是,六千铜币,够自己挣一年了,这是哪里来的金主啊,出手这么阔绰。老板立马收起桌上的金锭,有些慌张地说道:“先生快请进,我带您去最好的客房。”
老板靠近青年的时候闻到了一阵淡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鼻子有问题,再闻就没了,但是他能够大致的描述那抹淡香,就像是腥甜的桂花香,可最让他映象深刻的青年经历了那么大的暴风雪身上竟然没有一丝雪花,起初他还以为是天色太暗加上青年一身白衣所以不易察觉,后来给青年带路的时候走近了也没有雪花的踪迹,要说雪花在他身上融化了那起码衣服也得有点潮湿吧,可是什么都没有,青年浑身干燥温暖,哪里像是经历过暴风雪过来的,简直就是刚晒完太阳一样。
原本老板是对这位诡异的金主客人非常不放心,甚至一度怀疑他就是那吸血鬼杀人事件的凶手,因为那天见到他的模样简直和传闻中描述的吸血鬼一模一样,但第二天发生的一件事又让老板不安的心沉寂下来了,那天城主府上的总管冯布大人带卫兵搜查杀人的吸血鬼,按理来说自己的酒馆可是在城主府对面,第一个搜的肯定是自己的酒馆啊,可是那天整个西街都重点搜了,唯独自己的酒馆没搜,这倒是近几日西街的一大新闻,有人揣测自己的酒馆和城主府有关系,可把自己高兴坏了,客人马上也多了一番,老板知道这都得归功于这位神秘客人,因为他刚出门准备迎接冯布大人却发现冯布大人刚到门口瞟了一眼神秘客人,顿时面色恭敬,微微鞠躬,马上就退了回去。
可这件事更是让老板纳闷了几日,自从三代雪王格尔雷特梨默庐被人刺杀之后,雪国一直都是无王而治,上个月众议院又召开议会预选一次雪王,城主源芬尔可是预选的热门人物,平日里在北语度尔大大小小的贵族巴结冯布总管都来不及,这样的人物见到神秘客人竟如此尊敬,这位究竟得是什么人呐,总之不会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吸血鬼,不然城主府肯定会抓它当竞选筹码,因为现在整个雪国艾斯珪诺都在通缉它。
一般来说,十月份左右北语度尔城就快要迎来漫长的冬季了,现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多数是为回家做准备的异乡人,很少有人受得了雪国那漫长的冬季,老板站在门口微微叹气,有这样一位神秘金主在店里住着,自己今年该怎么回去啊。
“先生,今天风挺大的,来壶烧酒暖暖身子怎么样?”酒馆老板思前想后,还是按捺不住那颗想要回去的心,于是上去准备探探口风看客人打算住多久。
千目临渊看了看窗外,笑道:“今天的风算不上挺大,不过这会儿雪漠估计就真的是冽风漫天了。”
雪漠?酒馆老板念叨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子,挠了挠头,笑道:“年轻的时候去波蓝袭尔帝国做过茶生意,途中经过一望无际的沙漠,雪漠这个词倒真是模糊地很。”
“差不多吧,雪漠和沙漠,同样是一望无际,就只有雪和沙子的区别,但从某种程度来说两者并没有区别。”千目临渊想了想,回答道。
“雪和沙子怎么会没有区别呢?”酒馆老板又挠头。
“雪漠的雪坚硬干燥,吹打到脸上就感觉和沙子一样,都会痛啊。”千目临渊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老板若有所思的回答,下意识又挠了挠头。
“呵呵,你很喜欢挠头啊,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话说回来你们还是邻居呢。”千目临渊又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窗外。
老板苦笑了一下,其实他没有在意客人这句话,他只是在想怎么才能够委婉地表达一下自己过几天要回家呢。
“老板有烦恼?”千目临渊看着皱眉思索的酒馆老板,问道。
“没有,只是我们那边很少下雪,每次回家家里的小祖宗总问我艾斯珪诺的雪是不是很美啊,不然怎么老是往这边跑,要不是雪国贵族出手阔绰,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哪里又比得上家里好呢。”酒馆老板叹了口气。
“是啊,哪里又有家好呢。”千目临渊目光黯淡地看着窗外,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酒馆老板看到千目临渊的表情顿时心里一慌,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片刻之后千目临渊托起酒杯说道:“老板是宁国人?酿的泉州梨花酒真是不错啊。”
“家里那妇人是宁国人,她父亲在泉州城出名的酿酒师,那妇人手更是巧,就冲着酿酒的技艺,当年想娶她的人排队起码要排个两里路。”老板自豪地说。
“有时间也想去南方看看啊。”千目临渊扬起酒杯,对着窗外举杯,一饮而尽。
酒馆老板疑惑地看了看窗外,心想客人这是敬谁啊,外面除了来往的路人,就只有一个富丽堂皇的府邸,城主府,难不成他和城主府有关系?哎呀,自己真是傻,怪不得冯布总管对他如此恭敬,他肯定和源芬尔城主认识!
酒馆老板转身对店里的小伙计说,”去把你三姨陪嫁的那坛杏花酒给这位先生上一壶。”
小伙计惊讶地看着老板,“是那坛我要是打碎了三叔就要把我碎了的那坛?”
“废什么话,快去。”老板皱头紧皱,低声斥道。接着立马回头,满脸笑意地问道,“先生最想去南方哪里啊?”
“青韵山,听朋友说那里的景色世间少有。”千目临渊笑了笑。
老板顿时面色铁青,南方有青白两妖山,非妖不可上山,泛泛之妖更加不敢上山,白荫山的妖帝幽狼死后还好,但是青韵山的妖怪可是越来越猖狂了,南方最出名的四个妖怪皆是出自此地,敢直言要上青韵山的要么是酒后胡言,要么是真的有所倚仗,就算你在艾斯珪诺再有权势去了那地方也都不管用啊,那里的妖怪可不畏惧任何势力。
可老板又如何想象得出青韵山第一妖怪樱十七见到这位年纪看起来不到四十的青年也得喊声前辈,老板更加不知青年身上那件白袍子后面绣的不知名的红花图案代表着什么,但是稍微对这片大陆的灵术世界有点了解的都知道,这种花只盛开在寒冷的雪域,名为冰菱花,这花长得格外妖艳却是让很多人都避之不及,因为它全身都带有麻痹作用的芒刺,一触就会昏厥,虽说是无毒但在这天寒地冻的雪域里昏厥也是会丢性命的。
但是让别人避之不及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这种花是大陆第一公会‘岚刺之岸’的标志,表面上‘岚刺之岸’是服务于雪国艾斯珪诺,但实际它在雪国的灵术世界有绝对的权威性,有时候更像是合作,因为身穿冰菱花大白袍的巫师可以不用向任何人行礼,包括雪王,这是对巫师的极大尊重。
所谓灵术世界就是巫师的世界,大陆习惯把一切可以操纵灵力的人统称为巫师,但其实还有很多帝国的战士,骑士,甚至刺客也是可以操纵灵力的,当然在修行灵力这件事情是很公平的,每个人都可以学习,但是在天赋这件事情上就不怎么公平了,修行灵力的目的是增强灵格,灵格即是储藏灵力的容器,一般人的灵格分为九阶,九阶之上就是神阶,这就是不公平的事情了,神阶是有绝对的门槛的,就目前记载来说,大陆的神阶巫师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位,普通人努力一辈子都踏不进神阶的大门,而有的人生下来就是神阶,比如战国的大魔神珺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