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其就这么不清不楚的处着。
期间我们俩在手机上聊着天,聊得很好。我已经很久没和谁聊得特别好了。陈其每天和定了闹钟一样和我说早安晚安,奇妙的是,我看到消息的时候,内心波动的温柔和舒服,远超过我这种琐碎的无聊感。他约过我几次出门,我都装作看不见,扯远了话题,或者搪塞一个虚假的借口。
我和江霖提过一句,她好奇问我为什么不理他。我含着块薄荷糖想了半天,甩了甩脑袋说不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
我自认不算恶人,感情生活有过几段,不算我负别人,别人也没亏欠我什么。都开始的很快,也结束的很快。最长的一段不到半年,剩下更快。
我总觉得我很难和另外一个人建立联系,比起电视小说里描绘的梦幻初恋,我想起我的初恋,内心平淡的像一个在北极吹冷风的人。
每次谈到一半就厌烦到想摆脱对方,分手那天感觉从脖子上的绳索突然被摘下了一样。
我能喘口气。
江霖抚摸着我的头发,把她脑袋蹭着我的脑袋,怎么看我俩怎么像对相爱的同性恋。
她说你们俩什么都没做?
我说对。
她啧了一声,说真他妈纯情。江霖鼻子开始蹭我鼻子。她说宝贝,你是不是害怕了?
这事李逍遥后来也问过我,那小子怎么样了?
我眼皮也没抬的说不知道,换来他冷哼哼的几句了然于心的笑声。
李逍遥招人讨厌的地方太多,比如他长得又痞又帅,比如他隔几天不去夜场就会死,比如他喝多了拉着我们一块去翻墙,最后摔得轻微脑震荡缠着绷带抽着烟自拍。
比如他比我们都无所畏惧,都更自由。
在十月底,我快忘记了陈其这个人的时候,他出现在我们教室门口。
那堂课刚结束,老师还没出门,陈其站在班门口,单臂背着双肩包。他刚开始没找到我,眼睛在四周打量了好几圈,我没动,看他看到了我。他嘴角露出了笑容,浅浅的酒窝。他穿了件黑色卫衣和牛仔裤,看上去多了几分冷峻,刘海又长了,碎碎的遮住眼睛,把他那双漂亮惹人怜的双眸隐藏了起来。
“真帅哎。”江霖胳膊捣了捣我。
“嗨。”我走过去之后,他冲我不好意思的抿着嘴笑了。这时候我能清楚看见他的眼睛了。一双干净能用纯情形容的眼睛,眉毛微微挑起,浓密的睫毛眨了两下。
“干嘛?”
“挺久没见你了,台球厅你也没去。”
“我打得不好。”
他尴尬的笑了一下,又换了副轻松的语气,期期艾艾的问我。“待会儿一起去吃饭吗?”
“去哪?”
“随你,你们学校后面那条街新开了家餐厅,卖虾的,吃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下课铃已经响了,我俩在教室门口站着收到了不少注目,有几个女孩不停打量着陈其的脸蛋。我拽着他往前走了几步,他任由我拉着,无比乖顺。
“找人问了问。”他小声解释道。
我没再说话,提着包和他一起往外走。
雨就突然下起来,外面的学生和老师们东躲西藏的跑来跑去,教学楼里没剩几个人了,只有我们俩站在教学楼门口。
风冷的把叶子吹了几个趔趄,没一会儿,人群就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我们俩都没有说话,看着那场雨稀里哗啦的落下来。
那天太安静了,安静的我有点慌,周遭又黑又寂静。
有些非常酸涩的东西堆积在我胸口,像想要破土而出的僵尸一样,准备从我心脏里爬出来。我手攥的越紧,死死盯住天空那片乌云,心里甚至愤怒的想要吼出声。我屏气等待着天光突然劈开,雷声大作,又是轰隆一场雷电雨。等大雨倾盆,把这个地方全部冲毁成废墟。
陈其在那个时候突然出了声。
他也凝望着那片天空,和我同在的那片天空。
他说,我挺想你的。
而那时,我已经泪流满面。
我那天抽抽噎噎哭了很久,感觉要把内脏全部呕吐出来一样。
陈其一言不发的,长久得,拥抱着我。他的肩膀散发出清新的洗衣粉皂香,耳朵后面颜色浓密的黑发缠绕在脖子上方,洗发水的味道是淡淡的木香。
那个味道很好闻,后来他很长时间都一直用那款洗发水。每当我拥抱他的时候,我心里那场大雨忽又下起,和那天密密匝匝的雨滴重合,所有的一切随雨水融化流淌,只剩眼前人的温度是真的。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哭。
我们都知道这来自我内心的野兽,他愤懑不安,随时对所有事物和人类恶语相向,咧开的嘴巴里鲜红色的舌头边插满了尖利的獠牙。这是少年维特独有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