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万籁俱寂,秋蝉鸣叫,秋意甚浓。老张头,忧子各自在房里熟睡着。不知何时,忧子竟做起了梦来:
“林逸阳,你别走!”梦里忧子捂着脸,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对面,一个身高中等,体型微胖,身着黑色外套的男人,在深色毛衣的遮蔽下,硬朗的肌肉曲线隐约可见,越走越远。
“别走,别走,别丢下我.....”
女生的哭腔里,全是哀求,哭地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通过口腔,流进喉咙,那感觉就好像吞进一大袋盐,又咸又苦又酸涩。
“为什么,为什么,咳咳咳....”忧子声音哭哑了,泪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嘴角的头发也带着盐味。她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只见,此刻衣服上,裤子上的泪渍,渐渐褪去,又慢慢覆盖,变成红色,仿佛盛开的玫瑰花般让人沉沦,又仿佛鲜血般直戳人心,红色的渍迹不断扩散着,蔓延着,整个世界都染上了红色,血一样的鲜艳,哀伤。忧子被这红色淹没,沦为红色渍迹中的一个黑点,当她看着这血一样的红色铺天盖地向她袭来时,心脏仿佛要骤停般急骤跳动,瞪大双眼,忧子从梦中惊醒。
她的手触碰到了枕巾被泪水打湿的冰凉,额上冷汗直冒,顺势从床上爬起来,直坐着。月光照射下,窗边的物品,倒映在地砖上。“啪”房间的灯,突然开了,张爹微笑着的脸,出现在了忧子的眼前。“吴忧,吴忧,吴忧,”只见忧子边呼气边用手拍打胸口,嘴里边念叨自己名字三遍。这是小时,受惊了,奶奶给她常用的方法。
“哎呀,张爹,吓死人不偿命呀?这大晚上,不睡觉,跑来我房里开灯做什么?”忧子一脸害怕,渐渐释然。
“这不刚才听你发梦话,大喊大叫,担心,才过来看看嘛?”张爹语气中捎带责备,但很是关切。
“娃子,没受惊吧?”
“没大碍,您回去歇息吧?”忧子言语中,透露着疲惫。张爹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欲言又止,终究慢慢退出房间,关上房门,转身回自己房里睡觉去了。
“哎,刚才做梦,说啥梦话了?这么大动静?”忧子自言自语,越想脊梁骨越发凉,只得捂着被子,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了。但脑瓜子胡思乱想,怎么睡得着呢?
“不行,天亮以后,一定要问问张爹,我做梦说了啥?”
“汪汪汪”不大的小地方,人来人往,街道又忙碌起来了。
“你可算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睡一天呢?”
忧子打着哈欠,伸伸懒腰,“要是能天天在这家里睡觉,我一点都不嫌多,因为太享受了呗。”忧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突然脑袋里,好像灵光一闪,想起些什么来了,开腔大声说道:“张爹,明人不说暗话,我昨晚上做梦说了啥呀?那么瘆人。”
“你确定你要知道?”张爹一脸,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的表情。
“好奇害死猫,我确定以及肯定!”忧子话语里似在说明,张爹你可别卖关子。
“林逸阳,你别走!诺,你说的就这些.”张爹一脸信不信由你的表情,开门见山。
本来因为后半夜睡了个好觉而春风得意的心情,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忧子心情顿时低谷,就好像从盛夏掉进了冰窟。可忧子心里明白,这人不能跟张爹提起,不想让一直以来关心爱护自己,如父如母般的张爹担心。脸上片刻阴霾以后,顿时又喜笑颜开。
“哎呀,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呢?真奇怪,也许根本没个这样的人呐,嘿嘿~”
说完,便走开,给院子里的花浇水去了。
“这鬼灵精!”张爹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摇摇头,唱起了小曲儿。
“陛下,说哪里话来....”径直转场,拐弯出门去。
秋日的太阳正往上升,但热情却似乎早在夏日散尽,因此即便是穿着长衫,也不觉得这阳光有多恼人。院子里,大黄狗趴在地上小憩,三两只麻雀,时不时喳喳叫。叶子打着旋儿落到了地上,秋风吹过,没了老张头身影的院子,瞬间冷清了不少。“自古逢秋悲寂寥”,触景伤情,特别是孤身一人的时候。
躺在太师椅上的忧子,闭了眼,虽说阳光温柔,但心里实在焦灼。索性掏出手机,点开微信,设置,隐私,通讯录黑名单,林逸阳三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头像还没换呢~”忧子心中暗想,
“怎么还不换呢?”
“会不会是他心里还有我呢?”
“要不要把他从黑名单拉出来,发条信息?”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萌生出来的时候,忧子的心上好像如小蚂蚁在爬来爬去般,骚动。
忧子点开他的头像,放大,缩小,又放大,再缩小,再放大,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好似在欣赏一幅动人的画卷般,乐此不疲。其实,客观的跟读者说,图片上不过是个脸型微胖,胡子拉碴,略显成熟的“大叔”,就这长相扔人堆里,一眼铁定找不着,仔细找都不一定能找着,六个字概括,“太普通太平凡”。只不过忧子在心中,为他披上了圣光,毕竟那是她的骑士啊。就在这放大,缩小动作的来回之间,时间不知不觉溜去了一个多小时,但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忧子长舒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手指轻轻点开林逸阳“朋友圈”三个字,眼睛似乎装了放大镜般,盯着这有关林逸阳朋友圈,她能看到的唯一一条信息——朋友圈背景图。此时手机屏幕上,静静躺着的那条朋友圈虚线,又或者那个林逸阳世界的小门童显得多么扎眼,“哇,朋友圈背景图也没换耶。”她为此已经联想到了百八十种,林逸阳在等待她的特赦,两人又重归于好。忧子心中又掀起一股不小的波澜,将她的害怕,面对有关林逸阳这可怜的点点信息时的慌乱,消去大半。
“头像,朋友圈背景都没换,他肯定还记得我。”
“既然我们心里都想着彼此……”
“既然他在等着我”
忧子的心又砰砰砰砰的跳动起来了,
“我觉得我应该特赦他。”
忧子表情凝重,心儿仿佛坐上了跳楼机,“移出黑名单”。
只见忧子双手颤抖,心跳急剧加速,仿佛要从嗓子眼儿冒出来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打开聊天框。她望着眼前空白的界面,大拇指在拼音九键的输入键盘上空,颤巍,盘旋着。分针不知跑了多久,她才慢慢地按下“ZJ”,选择“最近”,聊天框孤零零地排列着这原本平常的两个字,光标一闪一闪地跳动着,似乎在向微信的主人传递着波频。
“额……接下来发‘还好吗?’还是?”
“他会不会不懂我的意思呢?还是直接点,‘想你……”
忧子心中纠结着,不知如何开头,紧张随之而来变成了躺在太师椅上翻来覆去的焦躁。就在忧子,挪动身子的时候,由于双手乏力,没有掌控好手机,手机从手指间滑落,当她正准备用右手抓住快速跌落的手机时,大拇指一不小心点到了“发送”。
忧子捡起手机,屏幕上一个鲜红色的惊叹号,“你们还不是好友,请发验证消息申请”,她的心如被利箭射穿。焦虑瞬间被击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跌入万丈深渊般的绝望,及内心隐隐的阵痛。
“呵,原来是自己又自作多情了!”眼前的惊叹号,红的更是刺眼,仿佛一个妖艳的女人对她发出不屑的嘲笑。“我真low”,忧子淡淡地小声嘀咕。那颗因为想起他,脑洞大开般,痴心妄想,而如枯木逢春般奇迹复苏的心,又归于死一般的沉寂。
忧子躺在太师椅上,想必“林逸阳”三个字的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引发了一场灵魂的世纪大战,太过劳神伤神,此刻她睡得特别沉。晚霞为她披上了暖被,黄昏为她送来了凉风,夜色总是如约而至。“汪汪汪”门口的大黄,依然摇头摆尾乐呵呵地奔向晚归的主人。
“这丫头……”老张头细心的观察着沉睡的忧子,挂在她脸上的两道泪痕,让她的面容更显憔悴。老张头,眉头微蹙,眼神中分明溢出疼爱。“秋天的风,吹多了伤身。”他嘴上喃喃。可又不忍扰了她的睡眠,“这孩子得伤了多大的心呀!”老张头背过手去。其实从忧子昨夜做梦,老张头似乎已经察觉到,丫头已经情窦初开。
“那她终究遇见了谁?发生了怎样的故事呢?”老张头是有天大的好奇,“嗯,那就这样办吧!”他似乎有了主意。
只见老张头,拿出一个铜制盆形器皿,盆的外部斑驳可见,看来已经年代久远。他又去院子里的古井中,打水。水尤清冽,老张头熟练的将水倒入盆中,盆中的水平静透彻无波澜,在清冷的月光照射下,更显神秘。老张头立于盆前,面容倒映在水面上,轻轻闭上眼睛,食指中指并拢,置于胸前,念念有词。慢慢地,慢慢地,盆中的水化成明镜,如能照亮前程往事的宝器般,直视人心。
镜中涟漪微澜,而又恢复平静,赫然出现了一个不苟言笑的男子,眉如利剑,神情清冷。老张头摸了摸深长的白胡子,气定神闲。意味深长地叹道:“原来如此。”嘴角微微上扬,心中的如意算盘,似乎已经打好。只等一出好戏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