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千南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去洛馆了。
洛天河眼不见心不烦,这个学生天赋又差,还会吸引他的宝贝女儿的注意力,这怎么能忍?
只要千南不来,就是他洛天河的好学生。
对于千南来说,洛馆已经不能给他的修行带来什么帮助了,实际上,后面两次去到洛馆,更像是他在传道,把走路修行和睡觉修行的法给了洛馆。
相应的,他象征性地从洛馆得到了一笔财富。
“主人,今天有两位少年来找你,大概在十三岁左右,一个很高大的叫路星奇,另外一个微胖的叫赵天宝,当他们得知你在修行,便没有打扰。”吃饭时,仆人对千南说道。
千南愣了愣,这两位活宝真是一股清流,他已经习惯了世界的冷血,但是此刻有一种回到学生时代的恍惚。
中年人死后过了一天,尊者终于明白,他派去那块区域的第二位使者又没了。
陈海龙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他根本没有资格和尊者见面,也不知道去哪里寻尊者,只能干等着,等到下一位尊者的使者。
愤怒的尊者把白羊山庄拆了一遍。
比两个属下始终更闹心的是,他已经连续两批灵石不见了。
究竟是那个混蛋胆大包天?
“郭离,你亲自前往泥瓦巷,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肆意妄为,敢在我的头上动土!”
“遵命,尊者放心,属下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一个眉毛发白的黑衣老头俯首,恭敬地领了命,他面容阴鸷,和其他人不同,他的眉心没有任何符文。
千南终于稳住了灵石带来的冲击,彻底牢固了基础,然后他发现,自己已经触到了突破上品的边缘,可以突破境界了,这一切,都是那晚汲取了灵石的缘故,一个晚上的修行,能抵一个多月。
但是这样的修行险些把他的基础给冲散了,要不是他基础极其牢固,根本承受不了这种灵气。
千南回忆起第一次汲取九彩灵石的场景,那时他明显比现在更适应灵石,看来是九彩灵石的灵气很契合他,那六颗纯色的灵石反而是没那么契合。
他的修行速度太惊人了,还好,他有木钗的玄文可以遮掩修为。
他曾在街上远远地看到过,赵天宝四人都已经是玄境上品,洛天河赞叹四人是前所未有的天赋。
千南还是要再压制修行,他必须水到渠成地突破玄境上品,就如水满了自动溢出,而他所要做的就是,把盛水的容器扩大。
随着修为的提高,千南目前能组合的玄文可以增加到六枚,越到后面,每增加一枚玄文,难度都是巨大的提升。
在《玄文经》最新修行的这一页里,把玄文的组合称之为‘玄文阵’。
‘玄文阵’每增加一枚玄文,难度都会相应的提升,如果在五枚玄文列阵的基础上增加第六枚玄文,难度比再列一个五玄文阵还要高。
如果是增加到第九枚玄文,那难度不知道等于多少个六玄文阵。
从这点看,玄文是一种反人类的修行,学霸千南这样吐槽道。
然而这一切,千南都掌握了,他所欠缺的,是境界的提升。
玄文阵增加到六枚,千南来了兴趣,又开始了玄文的折腾,他取出一张纸,这张纸材质可不一般,上面有树木的清新和淡淡的灵气,不是普通的纸,千南猜测,制纸的树木应该是有灵气的植物。
古书上提到过,修仙者世界里,能汲取灵气的树木叫做灵木。
把纸折成纸鹤,千南提起一杆笔,笔尖占了红色的墨水,这种墨水没有臭味,泛着一丁点晶莹,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朵清香。
他抬笔在纸上勾勒出玄文,平时千南更习惯用气来刻玄文,但是纸太薄,哪怕材质不凡,也经不起刻,故此只能用柔和的笔尖来画。
虽然千南写的字奇丑无比,但是他画玄文却如艺术品一般,在半个巴掌大的纸鹤上,他画出了六个玄文。
当他画出最后一笔时,六个玄文的每一道纹路都流传出光华,光华如银汞流淌,连通了所有纹路,刹那间,纸鹤光华大作,六枚玄文化作了玄文鸟喙,长出彩色的羽毛,点亮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伸出一双脚,仿佛有了生命。
纸鹤彻底成为了一只玄文鸟,只是那双目有些无神,显得无精打采,似乎没有灵魂一般。
这一刻,千南能看到这玄文鸟眼里的画面,他心念一动,顿时这只小玄文鸟扑哧扑哧扇动翅膀,从房间起飞,飞出了窗外,飞向广阔的天空。
可惜,这只玄文鸟飞不过十米高,以千南为中心,只能飞五里的距离,但已经能将泥瓦巷的景象尽收眼底了。
尽管在房间里,和玄文鸟隔了很远的距离,但是千南的脑海里还是传来这只玄文鸟所看到的景象。
玄文鸟飞过洛馆,从二楼窗户掠过,千南看到了赵天宝和路星奇在互相吐槽着,而楼下已经传来了洛天河的脚步声。
它飞过大榕树,树下的古井映着它飞过的那一瞬间画面,洛家的后院,两个少女坐在亭子里,如画一般,看着玄文鸟从上空飞过。
飞到泥瓦巷的最尽头,玄文鸟的距离已经达到了极限,只能遥望那一座荒芜中的古老道观。
千南沉浸在这只玄文鸟的视野中,他嘴中喃喃自语:“飞行!”
千南实在是太渴望飞行,太渴望长生,太渴望灵石了。
玄文鸟不停地飞过泥瓦巷的上空,千南一边修行着呼吸法,一边看着玄文鸟的视野。
他仿佛就是这只玄文鸟,尽管飞不高,也飞不远,更飞不远,它也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但是在这个时辰内,它可以肆意地飞行,不知疲倦,不会停息。
玄文鸟飞到巷口的上空,千南看到,有一辆豪华的马车驶进了泥瓦巷,车夫是一个穿着马甲的中年人,身体非常健壮,这竟是一个玄境中品的体修者,然而却只是一个车夫,车内究竟是何人?
玄文鸟停在屋檐上,看着马车,仿佛是为了解答千南的疑惑,车窗帘被拉开,一个面容阴鸷的老头探出头来,看着泥瓦巷的场景。
这是一个玄境上品的修行者,他的实力不弱于洛天河。
马车朝着黑熊帮庄园的方向驶去,千南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尊者的使者也该派下来了,很可能就是此人。
假如再把这个老头做掉,那么,下一次,来的可能就是尊者本人了吧,千南恶趣味地想到。
还剩下最后一次飞行的机会,玄文鸟再次起飞,在最后时刻,它飞到了大榕树上空时,彻底消耗了所有的力量,再也无法飞行,刹那间,鸟喙、羽毛、眼睛、双爪都消失不见,又重化成一只纸鹤,上面没有玄文的痕迹,只有折痕,这只纸鹤实在是太疲倦了。
纸鹤在洛家后院坠落,精准地落在那截探进洛家墙院的树枝上,被一根藤蔓缠住,垂落在最下面。
洛薇薇从亭子里转过身,抬起头,看到了这只从树枝上垂落的纸鹤。
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点小欢喜,少女从亭子里翩翩而起,短暂地飞了起来,惊鸿如仙姿,取下了那只朴实无华的纸鹤。
房间里,千南在思索:这个老头来者不善,肯定会查中年人的下落,那么,中年人最后一次露面就是在店铺,然后他进入了巷子追击我。
当时店铺外面没有人,所以唯一的知情者就是店铺的老板。
所以这个老头如果查到店铺,那么千南就很容易暴露。
他并不怕这老头,但是老头后面可是尊者。
于是千南快速做了一件玄文木牌,然后走出小院,他来到了那间玉石店铺,老板正在柜台上百无聊赖,摆弄着算盘。
看到千南,老板眼神有些惊讶,一副你还活着的表情,道:“前天晚上,有个戴面具的中年人来我这里问那块赤色玛瑙,听说是你后追了过去,那人非常可怕,你是否遇到他?”
千南微笑着摇了摇头,取出了那块玄文木牌,上面四个玄文散发着诡异的力量,顿时老板的双眼迷茫,被玄文木牌所吸引,仿佛失去了灵魂。
“那天晚上,你并未遇见我,戴面具的中年人之所以冲出去,是因为他得知赤色的玛瑙被一个神秘人买走了,消失在村口的方向,所以他追了过去。”
那晚,千南选择的胡同方向正好靠近村口。
手持玄文木牌,千南低语,老板的眼神更加迷茫了,他嘴里喃喃说道:“没错,那晚我没有遇见你,而戴面具的中年人也不是为了追你,而是另外一个神秘人……”
老板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渐渐地,他眼中的迷茫散去,重新恢复了神采。
当他看到千南时,眼睛里流露着一股陌生感,他已经认不出来千南来了。
他的记忆已经被篡改,千南毁掉了唯一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