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南陵城城北的锦衣巷,一间年久失修残破不堪的民房内,清晨寒气未去,石磊紧紧的抱住怀中身披薄薄的毛毯还在熟睡的小姑娘,不远处有一位年约十之六七的青年。
青年的一只脚呈不规则扭曲,衣着褴褛上有点点暗红血迹,脸色苍白且乌青肿胀上有巨大青色胎记,面目狰狞、状若恶鬼,许是剧烈疼痛的缘故,于这清晨寒气下盗汗不止,紧紧的抓住披于身上的一张狐皮,身体呈弓状不断颤抖着,发出一声声微不可寻的哀嚎。
自昨日见壮汉护卫后,那那壮汉一把抓住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一个“逃”字。
虽不清缘由,但石磊立刻便用薄毯裹住小姑娘,又从书箧中取了出了一张狐皮给小姑娘御寒,转身从窗户翻身至屋檐上,仗着艺高胆大于刘家之人来前,才从重重包围中安然脱身而去,因天黑城门已闭,不得已之下带着小姑娘来到了这破落之地,至于青年却是之前就负伤昏迷于此。
少年的痛吟声虽小此时却吵醒了熟睡中的小姑娘,揉了揉迷糊的双眼,在看见青年的惨状后小姑娘睁着有些泛红的双眼看向石磊,拉着石磊向少年指去口中道:
“岩我们救救他吧!好可忴呀!”
石磊有些疑迟,他知道小姑娘的意思,用些许灵果就可救得这青年,更是能改其筋骨让其拥有无上资质!
但离开青竹小筑时白猿的话犹在耳边,灵果灵酒福泽浅薄者用之则自身气运大减灾难不断,甚至会对削弱赐予者的气运!
小姑娘见了石磊半天没动作,咬了咬牙一把将石磊挂在颈脖上的纳戒拽了下来,怯生生的看着他一幅你敢说我就哭给你看的小模样……
石磊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内心虽还有一丝犹豫,但也为小姑娘的纯善感到欣喜,当即转过头去算是默许了小姑娘救人……
许向阳忍着无尽的痛苦,迷糊中紧紧的拉着披在身上的狐皮,希望感受到一点点温暖,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消逝,但他并却没有那怕一丝的畏惧,在这冰冷的世间他早已受够了。
枫城的家族众人因他相貌狰狞丑陋皆视他为不详之人,将族中一切不好的事都归于他身上,平日里受尽了欺凌,连带着处处维护他的母亲、幼小的妹妹也遭受处处刁难,在族中寸步维艰。
月前族中更是下了最后通牒,要剥夺他的姓氏驱逐族外!
母亲不肯受神秘的老相士指引,带着他与小妹跋涉千里来这南陵城。
想用私房钱让他做些买卖也好娶房媳妇,不想半路遭了贼将银两袭劫一空不说,更是将母子三个带回山寨为奴为婢。
几日后母亲寻得机会,在众山贼下山掠夺时带着他与小妹逃了出来。
奈何先有家族的打击又于半路遭匪,早已将这苦命的女人身体精神掏空,出了山寨没多远便坚持不住病倒了。
弥留之际乃拉他的手告诉他,自枫城家族驱逐他开始,她就想了一路,为他重新取了亲的的名子叫向阳,随她姓叫除向阳,嘱托他不要执着于生命中的阴霾,让他向阳而生忘却生命中的不快重获光明!
许向阳含着血汨用手扒开厚实的黄土埋葬了母亲,遵循着母亲的遗愿领着小妹继续赶向南陵城,可是上苍还是不愿放过这苦命的兄妹俩人。
许向阳原本想在这南陵城找一活计,可寻遍南陵城却皆因相貌丑陋而拒之门外,身无分文饥寒交迫下妹妹终于也病倒了!
人生之路已至绝境的他想让妹妹吃顿饱饭,便去路口偷了张屠夫的半贯银子却被张屠看了个正着。
那张屠夫也不声张却尾随于他抓了小妹要卖给妓院为奴赔偿他那半贯银子,他上前求那张屠夫却又被打的半死还废了左腿……
带着无穷无尽的对世间一切的恶毒与憎恨,原本等待死亡降临的他,在那么一瞬似乎看到了一幅惊人的画面……
股甘甜醇香绵长的液体自口中奔流入腹化做一股热流修复了腹腑的暗伤,又余势不停的流向左腿……
“啊!”的一声惨叫有人用力将他扭曲的左腿强行扳正,强撑的心神也终于坚持不住昏迷了过去,迷糊间断腿处似乎奇痒无比……
石磊叹了口气这趟进城书没换成却惹了一身骚,想来现在外面张贴不少他与小姑娘的画像吧!
转身看向一小姑娘,却发现小家伙正用力的摇着昏迷过去的青年,神情还特别焦急……
在向小姑娘解释了少年的状态后,才让青年免于小姑娘无意识的施暴,又将少年搬至角落用一些散落破败物件遮挡住其身影,转身吩咐好小姑娘也注意藏好身形并让她照顾少年。
“你快给我去买糕点吧!要玫瑰味的上面还要有葡萄干那种哟,嗯桂花味也要还要……”
直到小姑娘将昨日吃过的糕点全部说一遍后,才似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荷包取出来,将里面的钱财点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咬牙拿了几个铜钱后一脸心疼与不舍的交给石磊……
将袖中青蛇留在小姑娘身旁,弄乱披着长发又以泥灰遮面,石磊才出了这间破落的屋子。
并没有着急的为小姑娘买早点,却是装作乞丐模样寻一酒楼旁的不起眼角落里,闭眼聆听楼内客人的交谈:
“听说了么昨晚有人触了虎须,杀了刘家一护卫,要说这刘家也够仗义,出黄金百两寻那贼子死活不论…啧…啧你说要是让我给……”
“得了吧!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想,你可知那贼子白日于鹤颐楼一拳便打的一名二流高手半身残废,那护卫……不想二流高手也服毒而亡,刘家更出黄金一百五十两要捉那贼子!”
“啧…啧…我可听闻这南陵城的大侠左延龙聚了一批江湖好手,誓擒贼子不为银两,只为还这南陵城一片青天!”
“左大侠高义……”
“以我看来这左大侠虽高义,但与刘家长子刘景良想比还差点,听闻这刘景良……都惊了仙门了!”
“刘家果然积善之家……”
…………
“刘家?大公子刘景良?”默默的将名字记于心间,石磊转身向昨日与颜寻约定的一家茶肆走去。
没有貌然入内,石磊先仔细的观察了茶肆的食客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才寻一不起眼的角落静等起来……
…………
……
当于颜寻约定时间已过近半个时辰石磊欲回时,远处终是出现了颜寻的身影。
颜寻捏着手中的一张银票,环顾茶肆四周并没有发现石磊的身影,微不可寻的叹了一口气,对于没看到石磊人一点都不意外:
一来一清云馆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各道口皆贴有石磊兄妹之画像。
二来颜家长辈告戒他少与石磊接触,今日也是得了间隙私自出门,却是晚了半个时辰。
看着手里的一张银票和些许散银,一时间暗觉可惜,也很自责,惜于无法帮助石磊,责于石磊之事终由他起。
银票是昨日卖完药材归府,于鲁映寒所送荷包内发现,原本打算物归原主,但青云馆事出,他无力相助,只得拿出所积散银与银票一起,只盼望石磊逃亡的路上手头能宽裕一些,至于这银票,自己日后在慢偿还鲁映寒。
颜寻点了一份早点,坐于茶肆内,吃的很慢,一点点吃着往日里香甜可口的大白馒头,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行人,希望能看到石磊的身影……
忽然一个蓬头垢面身着猎户装扮的少年向他走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后,也不说话片刻便又向远处跑开。
“贼子,休走。”
颜寻的身后响起一声暴喝,三两路人向少年追去,只是少年油滑于人群中左闪右避一时间未能擒拿下。
“可恶!吾等皆中那贼子奸计!”
待捉住少年拨开遮面长发,发现与画像之人相差甚远时,领头之回首却不见了颜寻踪影。
暴怒的想要一掌击毙这死死握住手中银两的少年,但看看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之人,也最终作罢……
“有点意思!”
不远处一锦衣戴冠青年玩味的看着这一切,而后向着颜寻远去方向身形一闪而过。